“你是誰?”萬松雪警惕地望著四周,手按在飛劍上,隨時準備出手。
“你不必害怕,因為我不打算就這么殺了你,我要跟你做一個交易。”嗓音低沉曠遠,高深莫測,倒讓人聽不出年紀。
“你是什么人?”萬松雪并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她并非無腦之輩,若非萬不得已,不會任由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何況,連對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敵明我暗,簡直是犯了她的的大忌。
那人低低一笑,“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才能讓你活著走出這里。我是食人血肉的,若你不想活,我便吃了你。”
說到最后,語氣中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氣。
萬松雪倒吸一口涼氣,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她知道,對方并沒有說大話,這里依然無法使用法力,而她隱約覺得,這個人,是比頭頂那百來頭妖豹更加棘手的人物。
但她也有一種感覺,這人要她做的,絕非是什么簡單的事情,更甚者,不是什么好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萬松雪遲遲沒有回應,那人似乎等的不耐煩了,黑暗中忽然灌來一陣風,那是法力凝聚所形成的殺招。
萬松雪一驚,這一瞬間,她甚至感到了死亡的味道,頓覺頭皮發麻,脫口而出道:“什么交易。”
幾乎在她開口的瞬間,那股殺意已然消散無蹤。
萬松雪卻驚出了一身冷汗,心下卻對這人忌憚不已,最后一點反抗之心也失去了。
這里明明被人下了禁制,無法使用法力,這人卻能凝聚法力,化作無形殺招,竟是在禁制之外么!
她敢肯定,這人離她很遠,至少,在她可感知的范圍內,沒有察覺到任何生物。
這人隔空殺人,信手拈來!
只這一招,便讓她明白,對方殺她,便如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那人幽幽笑了,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滌蕩開來,顯得詭譎又神秘,“我放你出去,你抓一百個修士扔下來。”
萬松雪莫名想到他食人血肉,心里就是一寒,卻還是問道:“你要修士做什么?”
“你不用管這么多,照做就是。”
萬松雪的心沉了下來,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這人,是想拋磚引玉,放長線釣大魚。
那人又道:“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你別想著耍花招!”
萬松雪還沒明白話里的意思,就感覺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奔自己而來,似是方才那股氣勁,卻又沒那么凌厲。
無端偷襲,左右不是什么好東西吧!
萬松雪想要躲避,才動了腳步,那玩意兒已經鉆進了自己的身體,萬松雪頓覺身體一涼,“你往我身體里打進了什么東西?”
那人嘿嘿笑道:“這東西是防止你不聽話用的,若你有違我的意志,只要我一個念頭,這團氣便會引發你自爆,你也別想著逼出來,若被我察覺到了,你的速度絕對沒快,你盡管刻意試試。”
至此,萬松雪的心涼透了!
她做了個這么多年的正道弟子,陡然讓她去殺自己跌同門,她只覺得膽戰心驚。不是不敢殺,而是殺了,自己將再無退路,來日東窗事發,便為凡間正道所不容。從光風霽月淪落成過街老鼠,絕非她所愿。
但是,她也明白,比起這些,她更不愿意去死。
那人的聲音又響起了,“只要你抓足一百人,我便放了你。”
萬松雪凝眉,“你真會放我?”
“本尊是什么人,還不至于騙你一個小丫頭。”
萬松雪低眸,靜靜沉思,
其實,也并非沒有退路的,不是么,只要她將事情辦得漂亮點兒!
例如,將事情嫁禍給衛瞳!
萬松雪問,“你這里有沒有高級的變身功法,至少,要讓與我同修為的人看不出來。”
“我與你一道口訣,你可以控制我體內的那團氣體改形換貌,除非元神高手,否則看不出端倪。而且,我這團氣,必要時刻還可助你一臂之力。”換言之,這團氣,便是他的觸手,接著萬松雪,他可以將這手伸到外面去。
元神高手都在古域之外,萬松雪道:“足夠了!”
那人卻笑,“禍水東引,你這招倒損,那人與你有仇。”
萬松雪咬牙道:“我就是被她推下來的。”
若非衛瞳,自己怎么淪落到如此境界!
衛瞳覺得這莽荒古域也無甚吸引自己的東西,出了那廢墟,便另找了一處隱秘地研究那七殺佛法!顧名思義,是佛家功法,修煉起來未免有些晦澀難懂,衛瞳參悟了兩天,才只抹了點兒門道。不過,越是這樣,便證明這功法越有價值。
兩日過去,衛瞳走了出來,彼時,時間過早,那出口還沒有被打開。
衛瞳正站在一處顯眼的高地,等著出口打開,這時,從后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瞳!”
衛瞳回頭,就見西玥天向自己飛奔而來,那個叫寂云的少年緊隨其后。
“小天!”見到熟人,衛瞳也很高興,正愁沒個敘舊的機會,這人就來了。
西玥天跟那少年打了個招呼,那少年不情不愿地停在下面。只西玥天飛上了這處高臺,在她身前落下,笑彎了一張紅唇,眼里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我一直在找你,可惜是莽荒古域太大了!”
衛瞳笑,“這不是見到了么!”
一段日子不見了,不知是否是修煉陰冥功法的緣故,西玥天身上的氣息越發陰沉了。以前陽光少年的形象好似一個幻影,越來越模糊了。不過,見了她,他由衷的喜悅還是沖淡了他身上幾許陰郁之氣,迎著陽光,顯得俊朗非凡。
聞言,西玥天也笑了,又問她在此處有什么收獲,衛瞳簡單地說了一下,又問起西玥天,他倒是坦誠,得了什么法器都一一說了,還問衛瞳要不要看。
衛瞳笑了笑說不用,眼角瞥見寂云正看著這邊,心中一動,試探性地問道:“我看那少年很粘你,做什么都喜歡跟著你。”
西玥天一愣,老實道:“他在冥河派就我一個朋友,故而喜歡跟我相處。”
“只是這樣?”
西玥天看她認真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她的話外之音,不免啞然失笑,“只是只這樣!”他頓了一頓,似是回憶,“他性子乖戾,手段又狠辣,得罪了不少人,幾乎沒有朋友。一次他做錯了事情,被師父懲罰,幾乎去了半條命,那時我正好撞見,便為他求了藥。自那以后,他便認了我當朋友,整個冥河派,也只與我一人交好。”
衛瞳又道:“那你可知,他巴不得將與你親近之人處之而后快。”
西玥天嘆了口氣道:“他只是怕失去我這個朋友,他這個人只是乖戾,并未滅絕人性,對朋友還是很仗義的。若和你成了朋友,也會對你如我這般。”
衛瞳看著寂云那張漂亮又陰沉的臉,搖搖頭道:“這個順其自然吧!”
沒有斷袖的意思就好!
而在另一處,隱藏在墻垣后的一個金丹期修士,眼睜睜地一個容顏清麗,卻面帶狠絕的女子將一名修士打暈之后拖向某地。
因著對方修為比自己高,他不敢聲張,卻難掩自己的震驚。
這已經是他撞破的第二起了,各大門派弟子在此試煉,本是約定俗成,爭端在所難免,受傷也無法避免,卻犯不著傷人性命。
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萬松雪修為比對方高兩個境界,自然能察覺那偷窺之人,更甚者,只要她想,捉他是小菜一碟。但她偏要留他一個活口,不然,人證又去哪里找呢!
……
兩人又聊了一陣,直到空中的出口再次打開,西玥天才對衛瞳道:“小瞳,學成之后,我會去找你,屆時,咱們一天闖天下!”
衛瞳欣然應了,“好啊!”
維持這出口需要耗費巨大的法力,眾人陸陸續續地出了莽荒古域,直到七人堅持不住,不得已關閉入口。衛瞳才發現,進去百來人,出來不過幾十人。
人群霎時炸開了鍋,弟子們都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大伙在進去前都明白錯過了出口,少不得再等三十年,故而寧可早些守候,也不會延誤時機。不過,里頭早被清理了一邊,大多是金丹期妖獸,就連元嬰也少有。就算出現失蹤,也不會這么嚴重,這是出了大事兒了!
往常從沒出現這種情況,八位主事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除卻易霖,其他主事的臉簡直算的上陰郁了。
因為,廣成仙派進去二十人,出來二十人,失蹤的都是其他六大派的人。
因為這個,其他六派的主事看著易霖的眼神甚至有些針對性,易霖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此事事關重大,如今入口已然關閉,事情緊急,還是請諸位回去稟告掌教,再作處理。”
另六派的主事雖心中憤然,也知道易霖說的沒錯,故而不甘不愿地應了,只是臉色黑的跟鍋底一般。
其中那冥河派主事更是不客氣地嘲諷道:“屆時,還請廣成仙派給我們一個解釋。”
饒是易霖,也被刺激得不輕,語氣不免硬起來,“此事未必就與廣成有關,還請方師兄勿要妄言!”
那姓方的冷哼一聲,別過臉,不買賬。
無人看見,萬松雪低垂的臉上,陰森得逞的笑容。
而那個偷窺者,隱匿在人群中瞥了瞥衛瞳,又看了看主事,欲言又止,終究閉口不言,只攥緊的手心滿是冷汗。
萬一陰謀者是主事之一,他少不得要被滅口,無論如何要留著命回去將真相公之于眾。
廣成仙派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