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
幽靜的小山村里,兩個男子站在茅舍的籬笆墻外。一個穿白衣,另一個穿黃衣,容顏皆是絕美至極。
這穿白衣者卻是小八,此刻目光復雜地望著茅舍,神色有些不確定,“是這里嗎?”
靈臺雙目緊閉,手里的佛珠極有規律地撥動著,緩緩吐出兩個字,“是的。”
“那我進去了!”小八尚有些緊張激動,走至茅舍前,抬起手又微微頓住,回頭看向靈臺,“她真的在這里嗎?萬一不是怎么辦?”
等了太久,真正等來了,又近卿情怯。
他怕,等來的是一場空。
靈臺莞爾,語氣柔和,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院門未鎖,小八推門進去,幾乎在他步入院中的同時,便聽到嬰兒嘹亮清脆的哭聲。
……
半響后,小八抱了一個孩子出來。剛出生的孩子還未開眼,此刻正吮吸著小手指,看起來稚嫩極了。
感覺到小八走到近前,靈臺好奇地開口,“這么快?你不會是偷的吧?”
小八嗤了一聲,“我穆修靈會做這么沒品的事嗎?分明是人家主動送給我的。”
靈臺失笑,“哪有人家會這么干脆地把孩子送人!”
小八這么說,靈臺遂也放心了。
小八娓娓道來,其實也很簡單,“因為這家人窮,已經生了五個女孩兒,始終不得兒子,這不,生的第六個,還是女孩兒。正考慮把孩子送人,我正趕上了。他們問我是誰,我說是道人。他們看我容貌氣度,都不讓我露個兩手就信了。
我說,我與這孩子有師徒緣,算到她今日出生,想收養她。他們二話不說就把孩子給我了,一個勁兒說是孩子造化,竟一點留戀都沒有,看的我都替孩子心疼。”頓了頓,又嘆了口氣,目光柔軟地看著懷中的小嬰兒,“這也好,以后孩子跟了我,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不過,這真的是我的小瞳么?我看著怎么一點也不像。我的小瞳,遠山眉,丹鳳眼,嘴角微微上翹,看起靈氣秀美得緊,與這小丫頭不大一樣。”
靈臺被逗笑了,“剛出生的孩子皺皺巴巴,能看出個什么樣兒來。就算是傾國傾城的坯子,眼下也是看不出的。你且等她張開一些,看像不像。便是不像,那也是應當。她原本也是奪了別人的殼子,這不定就長了她本來的樣貌。且她魂魄受損,難免有些后遺之癥。難不成,她沒了以前的漂亮容貌,聰明頭腦,你就不要他了么!”
小八嚴詞地申辯,“我自是要她的,即便她變丑了,變笨了,我也要她。只是經歷過一次失去,心中有些不安。”
靈臺嘆息,“說到底,你是對我不信任,怕我騙了你。”
“哪能呢?你是我的好友,三界之中,你只與我交心,你便是騙誰,也不會騙我的。”話鋒一轉,又道:“即便真的騙了我,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說到最后,嗓音分明顫抖了。
靈臺微微搖頭,嗓音一貫地溫和平靜,“我是不會騙你的。”
小八忽然一笑,“其實吧,這樣也未必不好,她太漂亮太聰明,也容易招搖,引人爭搶。你是不知道,閻燼那廝,赤翎那廝,都打她的主意呢!如此,她簡簡單單,平平凡凡,做我一個人的小瞳,豈不是很好?是不是啊,小瞳兒!”說到最后,他低頭逗弄懷中的小小嬰孩兒,笑的甜蜜又滿足。
靈臺也笑,“如此甚好!”
忽然,小八懷里的嬰兒啼哭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與他方才的逗弄有關系,小八一時間手足無措,只得巴巴看著靈臺,“她哭了啊,怎么辦?”
靈臺“見”他急的猶如熱過上的螞蟻,不由得一笑,卻是難得調侃道:“修靈公子不會帶孩子么?”
小八挫敗地開口,“不會啊!”
靈臺遂接過了孩子,也沒見他做什么,只是尋常一般抱著,孩子就不哭了,咧著嘴嘻嘻笑呢。
小八一臉驚奇,“她不哭了。”
靈臺笑,笑容淡如煙雨,美若琉璃,任何生物靠近他,都會凈化心中的躁動,變得安寧祥和。
他身上有一種佛氣,使得他特別平易近人,相反,他若是釋放出威勢,又莊嚴得讓人不敢侵犯。這樣的人,才是天生的,普度眾生之人。
剛出生的孩子,還緊緊閉著眼睛,嘴巴輕輕蠕動,可愛極了,小八撫摸著孩子猶如剝殼雞蛋般滑嫩的小臉,笑的愜意極了,“這是越看越可愛啊!”
靈臺卻道:“別光顧著看,找個時間,去跟人學學怎么當爹。”
小八瞬間愣了,“我為什么要學當爹?我可是她未來的夫君。”
靈臺理所當然道:“在當夫君之前,你還是學學怎么帶孩子,不然,她怎么能有長大成人的一天。”
小八糾結了一會兒,而后展顏一笑,“這不是還有你么,她還這么小,這么脆弱,我怕帶不好,你跟我一起帶好不好?”
他的言語帶著擔憂祈求,他是真的怕帶不好,自己從小就是孤兒,根本沒享受什么來自親人的溫情,爹娘對他來說尚且是模糊遙遠的,更別說當別人的爹了。
靈臺皺眉,神色憂郁,“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就要離開了。”
小八一時沒反應過來,“離開?”
靈臺淡淡道:“我睜了眼。”
靈臺是不能睜眼的,他的眼,是唯一超脫天地法則的存在。這么一個逆天的存在,若是安分守己,也便罷了,如若破壞了天地的法則,則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小八沉默良久,才有些傷感地開口,“那什么時候能回來?”
說到底,這都是為了救小瞳,為了自己。
好不怎么說是摯友,兄弟呢!
除卻愛情,他從來都是將兄弟情放在第一的。他的一生中,遇到過許多人,也坑了許多人,唯獨沒有坑過朋友,那些小吵小鬧,又何嘗不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修真界,人情寡淡,但也卻有真情實意在,便如師徒,如師兄弟之間。
靈臺倒是看得很開,語氣很是輕松,“不知道,看造化吧!也許你還能找到我。”
小八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也卸下了心中的膽子,一拍他的肩膀道:“行啊,到時候我去找你。本來還想讓孩子認你做干爹的,看來你是沒這個福分了。”
靈臺笑,“這都是緣分。”
“我會跟小瞳說起你的,保準你回來的時候,她不會跟你生分。”
靈臺挑眉,“當爹?”
小八望定他,“只要你愿意。”
靈臺便笑,笑容開朗,一點也不像平素不茍言笑的模樣。
世人只當靈臺無情無欲,美貌莊嚴,殊不知,他也是有情緒的,只是極淡,也不場展現。只有少數人特別,小八便是之一,或許是唯一,他相熟的人也實在是太少。遇不到,他也不遺憾,這都是緣分。
朋友不在多,貴在精。
為了這個朋友,即便是睜開了那雙本不該睜開的雙眼,又如何?
靈臺之眼,能窺過去未來,能聚千魂萬魄,即便是死去的人,經由他的雙眼,也能再獲生機,這是有違天道的。
這代價也是沉重的,他原本享受著世人永遠無法企及的永生,超脫厚道輪回,真正地天人合一。
如今,有違天道,破壞命格,便墮入了輪回。
但這又能怎么樣呢!
那樣的一成不變的生活,他早就過膩了,也該洗牌沖來了……
八年后。
藍天白云,群山蒼翠,潺潺的河水邊,籬笆墻做的院子圍了幾間小茅屋,上面爬滿了常春藤,在青山綠水的映襯下,顯得幽雅別致。
再看院子里,種了一棵桃花樹,這可是一顆百年老桃,長的特別高大,人在樹下,夏天甚至是可以納涼的。但現在是春天,粉紅的桃花開滿了枝頭,在陽光的照射下,尤其顯得天真燦爛。
樹下一張鋪了薄毯的藤椅上,躺了一個白衣青年,其容如雪,在桃花映襯下,卻又顯得別樣地明媚。
此時,青年微闔上雙目,似是在養神。旁邊的小幾上,放著盞茶,茶香繚繞,一派風雅。
一個身穿青色布衣,扎羊角小辮兒的小女孩兒蹦蹦跳跳地跑進了院落,嘴里甜甜地喊著,“爹爹!”
她就像是一陣清風,掛到了青年的身邊。
青年遂睜開了眼縫,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地開口,“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明明他從沒有教過她喊爹,怎么她口口聲聲都是爹,怎么說都說不遍,小八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衛瞳表示很委屈,低著頭,對著小拇指,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言語間卻十分倔強渴望,“可是,別人都有爹,小瞳也想有個爹,你就做我爹吧!”說到最后,抬起頭,亮晶晶地看著小八。
小八撇過頭,堅決不妥協,“我不是你爹,我不當。”
衛瞳哭喪著一張臉,繼續軟磨硬泡,“但你做的就是爹做的事啊,你看你,從小將我拉扯長大,這么關心我,照顧我,疼愛我,不是我爹是什么呀?我真的好想有個爹,做夢都想,我將來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給你養老送終的,你就當我爹吧,求求你啦!”她扯著他的袖子搖啊搖。
小八都被她氣笑了,“首先,你可以敬我愛我,唯獨不需要孝敬我,想孝敬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想你的孝敬。其次,我可以活很久,養老送終什么的,根本就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最后,不是只有爹才會對你這么好的,夫君也可以哦,小瞳兒!”說到最后,小八挑起衛瞳的尖下巴,妖孽地笑了。
衛瞳被他的笑容蠱惑,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覺得好看,不由得癡癡地點點頭,“哦哦,就像梆子他爹和她娘那樣嘛?夫君和娘子。”
小八見她開竅了,臉上的笑容更開了,目光閃閃,頗有著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欣慰激動,“就是那樣。”
衛瞳卻糾結地皺了眉頭,“可是,他們說你的年紀只能做我爹啊!”
聞言,小八的笑容消失了,以一種便秘地語氣道:“誰說的?”
小衛瞳很誠實,“我的小伙伴們都這么說。”
“我看起來很老嗎?”小八摸了摸臉,皮膚很光滑,臉上也沒有皺紋,到底是為什么被說成是當爹的命啊!
也許是他的臉色太奇怪了,衛瞳趕緊說道:“爹不老啊,爹長的可好看啦,大家都說爹是十里八鄉的大美人。”
小八聽了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忽然又覺得不太對,“你剛剛叫我什么?”
衛瞳理所當然道:“爹啊!”她走上前,伏趴在他的膝蓋上,臉上一派孺慕的天真,“沒爹的孩子像根草,好可憐的,你就當了我爹吧!如果你是在想當我夫君,那就夫君和爹一起當嘛!”
小孩子童言無忌,卻把小八氣笑了。
這不是亂了套了么!
正想說點兒什么,院門卻無風自開,小八抬頭看去,門口赫然站著一個俊美的黑衣男人,一臉冷肅,卻是閻燼。
小八站起身,不動聲色地將衛瞳拉到身后,語氣冷淡下來,“你怎么找來了?”
閻燼哼了一聲,語氣不善道:“要不是你和靈臺交好,把我一個人撇下,我會這么晚才找來?”說話間,他目光越過小八,去看他身后的衛瞳。
衛瞳藏在小八身后,腦袋卻忍不住往前張望,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男人好高啊,比小八還要高,而且一身的黑衣服,黑頭發,看起來好有氣勢,遂忍不住扯了扯小八的衣袖,悄悄問道:“小八,這是誰啊?看起來好氣派的。”
她這一見面就把閻燼給夸得,小八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正想抹黑閻燼,靈機一動,卻改了主意,反低頭,悄悄和衛瞳咬耳根子,語氣頗為陰險,“你不是想要個爹么,這就是你爹。”
衛瞳怔怔然看著閻燼,一時間忘了反應,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小八將她拉到身前,輕輕地推了一把,慫恿道:“還不快去!”
衛瞳這才紅著眼睛,大叫了一聲“爹”,狠狠扎進閻燼的懷里。
“被坑人”閻燼表示莫名其妙,雖然衛瞳的投懷送抱,是他期望的沒錯啦,不過——
“你剛剛叫我什么?”
衛瞳自他懷里仰起小臉,笑的天真無邪,“爹啊,小爸說了,你是我爹。”說罷,還在他懷里狠狠蹭了兩蹭。
閻燼的笑臉僵硬了,臉色也黑如鍋底,但他沒有推開衛瞳,只是怒瞪小八,“穆修靈,你給我解釋清楚,我什么時候成她爹了!”
小八懶洋洋地開口,“現在不就是了!”
閻燼咬牙切齒,“可我根本就不是她爹!”
誰愿意喜當爹啊,尤其是,他對衛瞳還抱有不一樣的好感。
衛瞳自閻燼懷里抬起頭來,小小的臉上,滿是受傷,“你不是我爹嗎?”
小八接口道:“他當然是你爹,小瞳兒乖,一邊兒玩兒去,我跟你爹說幾句話。”
“哦!”衛瞳乖乖地走到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坐下了。
“穆修靈,你到底搞什么鬼?”衛瞳一走,閻燼立馬扯著嗓子怒斥。
小八一派老神在在,“衛瞳從小就沒爹沒娘。”
閻燼狐疑,“她爹娘呢?”
但凡投胎轉世,都是有人生養,總不可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小八撒謊都不帶眨眼睛,“他爹娘不要她了,把她扔山旮旯里,要不是被我撿到,她早就沒命了。”
“所以呢?”
小八忽然正了臉色,就像是一個為孩子仔細打算的好家長,“小瞳兒現在特別想要一個爹,也需要一個爹,免得她被外人說長道短的,影響她的健康成長。我一見你就覺得你英俊帥氣,沉熟穩重,這氣質,這派頭,嘖嘖,再也沒有比擬更爹的爹了。”
“這話怎么聽著不太對勁?”是夸他還是損他呢?不過,他好歹抓住了重心,“你少糊弄我,當爹還要氣質?那天下的爹都是怎么個當法?再說了,你都養了他這么多年了,你來當不就好了么?若是好事兒,何必舍近求遠。”
他就是認準了小八在坑他。
小八不以為意,“是啊,這么多年,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辛辛苦苦把她拉車這么大,可不容易。你看看我,眼角就長皺紋了。”
不等閻燼看清小八眼角長沒長皺紋,就見小八一揮袖子,指著他,義正言辭道:“她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我把屎把尿地把她帶大的,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小瞳兒現在可什么都不缺,就是特別想有個爹,你要是不當她爹,別的她也不需要。門就在那邊,恕不遠送!”小八轉過身,背對著他,一副送客的姿態,嘴里卻嘆息,“虧得小瞳以前還跟我說,把你當做好朋友呢,居然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打蛇打七寸,這一句,可算是戳中閻燼的軟肋了!
閻燼的眉頭皺得死緊,神色很是掙扎。
小八狀似無意地轉身,橫眉冷對,“你怎么還不走?”不等閻燼回答,他又試探地說道:“難不成,是改變主意了?”
“我——”
不等他開口,小八立馬截斷,“其實,你要想再次取得她的信任,當小瞳兒的爹,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想啊,你在她人生最需要的時候,充當了這么一個重要又親密的角色,定然在她心中占據重要的地位。這樣,衛瞳也能夠很快能接受你。她現在還小,只想像正常小孩一樣有個爹。你又不是她真正的爹,等她以后長大了,自然明白這層關系,不會再當你是爹,反倒會念著你的好。”
小八這一番話,可謂是軟硬兼施,剛柔并濟。
閻燼作為冥王,氣勢上有余,論陰謀,卻遠不如小八這個專業坑貨,當場就被說的心動了。
他抬頭去看向衛瞳,見她正好也望向這邊,大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對親情的渴望,他心里一軟,什么抵觸也沒有了,一咬牙道:“我,這個爹,我當了!”
聞言,小八暗笑一聲,對衛瞳招了招手,衛瞳立即小跑了過來,乖乖地站在兩人身前,悄悄打量閻燼,神情頗為拘謹。方才,閻燼的反應還是傷害他了。
小八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衛瞳,這就是你爹。”
衛瞳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下來,低著頭,絞著手指,“可是,他剛剛說了,不是我爹。”
閻燼看著這樣的她,心都碎了,哪還有方才的顧慮,立馬拍著胸脯道:“方才是爹說錯了,爹不好,爹該罰,小瞳兒要是生氣,就打爹一下好不好?”
瞧瞧,這一口一個爹的,說的是再順溜也沒有了!且身體力行,看得小八一陣無語!入戲真快!
要說閻燼對衛瞳沒有意思,誰信吶!這可好,不動聲色地抹殺了一個情敵,當一天爹,一輩子都是爹。
衛瞳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閻燼。
見她不動作,閻燼以為自己傷了這孩子的心,還主動拉起她的手打自己,嚇得衛瞳一個勁兒地縮手。
閻燼力氣大,她躲不過,眼看就要打到那張俊臉了,衛瞳干脆扎進了他的懷里,以行動證明一切,“你是我爹,是我爹。”
閻燼伸出手,將她小心地抱在懷里,像是擁抱了一件珍寶,“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衛瞳搖了搖頭。
“也不打了?”
“你是我爹,我舍不得打你,但爹得親親我。我看香香她爹,也親香香的。”
聞言,閻燼卻是呆住了,雖然衛瞳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他卻總不自覺地想起她以前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不好意思。
衛瞳見他不動,卻大膽地仰起小臉,在他臉頰上重重印了一記。
閻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傻傻地笑了,第一次意識到,當爹的好處。沒想到,以坑人為樂的穆修靈難得做了一件好事。
殊不知,小八看著相親相愛的兩人,嫉妒得腸子都親了!
你說,他以前怎么沒讓衛瞳親親他呢!還不是覺得她太小了,二來又失了記憶,不想顯得自己太禽獸,如今,他非常后悔。這感覺,就好像辛辛苦苦養大的豬,被人家給宰了,這郁結的。
不行,他得找回場子,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虧。
想到此,他對閻燼道:“閻燼,你說你認女兒,怎么沒半點表示?”
閻燼倒是一點就透,“我身上倒有幾件法寶。”
小八嗤笑,“小瞳兒如今法力全無,要法寶作甚,拿來玩么?匹夫無罪,懷壁有罪,只怕會被有心之人謀害了去。”
閻燼皺眉,“那你說怎么辦?”
他對人間的這些事兒,當真是不太了解。
小八大方地提醒,“小孩子嘛,自然是喜歡小玩具,糖果什么的,集市上多得很,你去挑幾件。”
“好,我這就去。”
閻燼是個行動派,說走就走,衛瞳卻舍不得,拉著他的衣袖,道:“我跟爹一起去。”
小八忙不迭將人抱過來,好好哄道:“你爹要給你一個驚喜,你在家乖乖等著。”
聞言,衛瞳只得不甘不愿地點頭,心中卻對那個驚喜充滿了期待。
閻燼走后,小八抱著衛瞳坐在藤椅上,摸著她的頭發,別有深意地笑了。
衛瞳抬眼,正好看他的笑,呆了一呆,然后伸手摸上他的嘴角,“小八,你這樣笑,好像一只狐貍啊!”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過,是很好看的狐貍!”
小八聽到前面一句皺了眉頭,聽到后面又眉開眼笑的了!捏了捏衛瞳細嫩的小臉,笑到:“我給你找了個寶貝爹,你怎么感謝我啊?”
“還要感謝啊?”衛瞳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小八看的直樂,“當然。”
衛瞳小時候還是蠻好玩的,除了不能發展感情,日常相處非常之愉快。小孩子的童趣天真,分外具有感染力,連帶這他多年前失去她的陰霾,也逐漸散去了。
衛瞳摸了摸身子,只掏出幾個小糖果,依依不舍地捧到小八面前,“我身上就只有這個了。”
小八失笑,將她的糖果推了回去,“我不要這個,你留著自己吃吧!再說,這還是我買給你的,你拿我給你的東西來報答我,也顯得很沒有誠意啊!”
衛瞳遂收起了糖果,“那你說怎么辦呢?”
小八笑的滿眼都是光,“很簡單的,只要你親我一下就可以了。”
衛瞳狐疑,不相信這樣簡單,“只要親一下就可以?”
小八點頭,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對啊,快點親。”
衛瞳笑,“這個簡單啊!”說罷,干脆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濕嗒嗒的吻。
小八卻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紅唇,“不是這里,是這里。”
衛瞳看著他那張鮮艷的紅唇,當真比頂上的桃花還要來的艷麗妖嬈,她還不明白欲望,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覺得像極了某種好吃的東西,讓人非常有品嘗的欲望。
小孩子沒有什么貞操觀念,也不知道羞恥,對她來說,親吻臉頰跟親吻嘴唇沒什么區別,而且,在她艷麗,這不僅是一張紅唇,更像是一道飄散著香味的美食。
衛瞳嘟起嘴巴,干脆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她本想印一下就離開,但是小八扣住她的后腦勺,不讓她離開,并把舌頭伸到她的口腔里,加深了這個吻。
小孩子口腔細小,沒有過多地余地承受,故而小八只是探出了舌尖,在她口腔里微微一掃,便退了出來。
但這一下也夠刺激了,衛瞳目瞪口呆,任由涎水順著嘴角流下來,看起來傻乎乎的可愛。
小八抬手為她擦去嘴角的晶瑩,略微移開目光,帶著點兒懷念道:“以前你可不會這樣傻的?”
衛瞳呆呆地問,“什么以前?”
小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多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記得,方才之事只許與我一個人做。”
衛瞳不解,“可我方才與爹爹也做了啊!”
說起這個,小八就來氣,誰允許她隨隨便便親別人的。不過,鑒于占了更大的便宜,他還是好心情地開口,“他那是親臉,我這是親嘴,而且,我還把舌頭伸你里面了,很不一樣的,知道嗎?”
衛瞳似懂非懂地點頭,“小八把舌頭伸進我嘴里來,不會覺得惡心嗎?”
小八繃著臉,幾乎咬牙切齒道:“我長得很難看嗎?為什么會惡心?”
衛瞳老實地開口道:“吃口水不惡心嗎?你還又吸又舔的,狗都不這么做呢!”其實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吃口水不衛生,雖然小八看起來美美的,很干凈,但是別人都不這樣做啊!
狗都不這么做,不這么做,不這么做……小八簡直要被氣暈了,居然拿他跟狗比,丫的這能隨便比嗎?他不由得惡狠狠道:“狗還交配呢,你要和我交配嗎?”
照顧她的這些年,他深深覺得,自己的智力水平都被拉低了!不但要回答她各種逗比的問題,還得糾正她各種奇葩理論。小孩子的世界都這么神奇么?為什么他當年只要想怎么吃飽穿暖就可以了?
衛瞳瞪大眼睛,還真的很認真地思考了,“交配啊,我看過啊,你要和我交配嗎?”看她的模樣,分明還不懂得這個詞的真正意義。
小八不斷地暗示自己,她才八歲,不要計較,不要計較。
最終,還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別急,等你長大,這筆賬,我們關起門來,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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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結局的,慢慢結局吧~因為要大團圓~大家說說,誰是必須得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