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搬進了德士古塔再一次證明了史蒂夫現實扭曲力場的強大威力，同時也證明了Mac已然成長為了蘋果公司內最龐大的團隊，沒有之一。

德士古塔里的一切都是史蒂夫布置的，這使得一個電子科技辦公地點變成了一個帶有包豪斯極簡主義（史蒂夫常掛在嘴邊的）風格的藝術館，大廳正中央是個小噴泉，之后便是粉刷成一塵不染的純白色的壁，除此以外再無他物；后來史蒂夫覺得這樣的辦公室未免太過死氣沉沉，于是讓我們去買一套立體聲音響。我和伯勒爾立刻沖下樓去帶回了一臺銀色卡式立體聲音響，因為我們生怕他改變主意。

其實除了比爾，安迪，還有伯勒爾，我們并沒有太多足夠優秀的軟件工程師，所以當團隊開始著手于麥金塔的軟件工作時，史蒂夫決定為Mac團隊招兵買馬。

他招募成員的面試形式無比奇特：為了面試的工作，他專門清空了一間偌大的辦公室，只在房間正中擺上一套桌椅，然后在桌子上擺上一臺AppleⅡ，并用一塊桌布將其罩上，參加面試的人會被帶進屋里，正當他或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史蒂夫會突然出現將桌布掀開，并觀察此時面試者的反應，如果他們兩眼放光，立刻拿起鼠標開始操作，史蒂夫便會微笑著錄用他們。對于產品的熱情是他招募的唯一標準。

而Mac的關鍵成員喬安妮?霍夫曼就是在這一時期加入的。

其實整個的面試過程中女面試者真的極少，因為80年代和計算機打交道的，尤其是軟件工程師，基本上都為男性，就算有一兩位女性，也必定是50歲以上德高望重的行業前輩。

但喬安妮參加面試時不過25歲，而她的打扮則像是連15歲都沒到的一個叛逆的孩子，腳上一雙色澤炫目的跑鞋，下身穿牛仔褲，膝蓋還故意割出了幾個裂口（那個年代超級流行），上身穿的T恤衫上印著鮑勃?迪倫的肖像，金色微卷的鬈發從臉的兩側垂下，只一邊左耳打著亮閃閃的耳釘。

史蒂夫像變戲法似的掀開桌布。AppleⅡ赫然甚至有點尷尬地出現在喬安妮的面前。史蒂夫期待地望著她。

“你就給我看這個？”喬安妮斜瞥了一眼史蒂夫說道。

史蒂夫一怔，他從沒想過會得到這個答案，更何況是從一個女孩身上。

“簡直遜爆了。”她又補充道。

“那你覺得，”史蒂夫饒有興趣地問，“怎樣做才能變的更好呢？”

“你可以去樓下找一位正在修電纜的工人，然后把這臺破爛擺在他面前，如果在不對他進行任何說明的情況下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使用，那么這就是一個成功品；但很遺憾，你做不到，所以它就是一攤破爛。”

“你是說，這臺機器太過死板了？”

“是不夠平民化。你不是在為這個公司里的人研發電腦，而應該為這個世界的所有人，甚至修電纜的工人研發電腦。”

“有意思。”史蒂夫一面下意識地摸著自己下頜上的胡須，一面惡狠狠地盯著那臺無辜的AppleⅡ。他在思考。

“你玩過魔方吧？”喬安妮問道，在看到思考中的喬布斯心不在焉地點了一下頭之后，繼續道，“魔方之所以可以風靡全球，是因為你隨便將一個魔方塞在一個3歲孩子手里，不用對他說任何話，他就會下意識地去擰，并且將相同顏色的面復原到一起。”

“有意思。”史蒂夫重復了一遍。

“我來這里不是和你去研究這些破爛兒的，”喬安妮高傲地揚起下巴朝AppleⅡ一點，“我是來做魔方的。那種背后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高端公式，外表只是幾個普普通通方塊的東西。”

“過來，我帶你看看最新的麥金塔樣機。”史蒂夫說著就往門外走。

“史蒂夫，”我在一旁把他叫住，“能不能先面試完？后面還有還幾個人在等著······”

“把他們轟走吧，面試今天就到這兒。”他撂下這句話，帶著喬安妮走出了房間。

喬安妮不出意外地留在了Mac，后來我問史蒂夫究竟是喬安妮身上的哪部分特質使得他留下她，他會說，是面試那天喬安妮身上的T恤，那是鮑勃?迪倫，他最喜歡的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