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四八 平
你敢不敢?
是挑戰(zhàn),是質(zhì)問,還是求饒?
黃侓的心受震動,饒有意味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弟弟,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弟弟眼里有一種他看不懂的光彩來,在他的記憶里,黃健是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的。那么他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不敢嗎?”黃健笑一笑,“如今我和父親都在你手里,外面都是你的人,你步步為營走到今天,一切盡在掌握中,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在你的眼中,恐怕我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
示弱!?
黃董事長的心咯噔了一下,健兒——
果然這句話后,似乎是黃侓的定心丸一樣,他眼神清洌了起來,揚眉:“不錯。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中,你根本沒有翻盤的可能。”
“我身邊的人,都被你清除了。”黃健垂眸,似有痛心。
好像是沒有什么可以擔(dān)心的了。
黃侓不反對,點頭:“比就比,有什么不敢?比什么?”
比什么?黃健挑眉,此刻倒是笑了:“父親也在這里。既然大哥這么看重繼承權(quán),那么請示父親,就拿這個比如何?請董事會董事們作證,請父親裁決,看誰更合適。”
黃董事長抬眸,看著面前的兩個兒子,尤其是黃健,老懷欣慰:“可以。”
黃侓也無話可說,這也是他想要得到的。
通知董事們是很簡單事情,只要連通視頻會議就可以。不過一分鐘的時間,所有人都出現(xiàn)在了電視屏幕上,諸位董事們的表情頓時迥異了起來。
等到黃侓說明了視頻會議的內(nèi)容,大家和炸了鍋一樣,議論紛紛。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黃董事長的身上,此刻需要他出來一語定乾坤。
眾望所歸。
這就是他的力量。
“董事長,怎么忽然要選繼承人了?”
“您老當(dāng)益壯啊,看您現(xiàn)在的氣色是非常好,再管理集團十年都不成問題。”
“黃董事長英明,集團定下繼承人下來,的確可以安定人心。現(xiàn)在集團人心浮動,不好哦。”
……
各種各樣的言語,不同的態(tài)度,大家同樣戴著不同的面具,讓人看不清,說不清。
到底誰是什么樣的心思?
等到大家都各抒己見差不多了,黃董事長咳嗽一聲,頓時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等著他說話。
黃侓臉色不予,盯著看諸位董事的反應(yīng),對他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頗為不滿意。
黃健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對他的魄力和號召力佩服的不行,但是看父親手上因為生病暴起的青筋,還在勉強支撐。他的心頭涌上了心疼,這是骨肉相連的,無法阻擋。
黃董事長聲音和往常一樣,先是謝謝大家的關(guān)心,也依次問候了各位董事,然后詳細(xì)地詢問了最近集團里的事情。
眾人一一對答,尤其是有人提到黃侓這段時間行事和成績,表示頗有乃父之風(fēng),對他大為贊揚。
黃董事長點點頭,也順便夸獎了黃侓幾句:“侓兒還年輕,有這個成績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了。想我他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還在打工呢。”
眾人一陣笑,此時也有人回憶起了黃董事長年輕時候,大家又說起了自己家的孩子來。
黃董事長嘆口氣:“是啊,孩子們漸漸地長大,可咱們也老了。雖然說是老當(dāng)益壯,可是畢竟年紀(jì)不饒人啊。我記得,蘇董事已經(jīng)抱孫子了吧,每天回去逗逗小孫子,這含飴弄孫的日子,可是讓老頭子我羨慕啊。”
被點到名字的蘇董事,臉上露出笑容來,說自己的小孫子那也是開心的不行,只是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慢慢地捏緊了。
黃董事長又點到了另外幾個董事,無非就是說他們在國外的兒女,或者是問什么時候可以抱孫子,辦個宴席什么的,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黃侓的心被揪著,這些提到名字的董事,全部都是他安排的,并且是已經(jīng)站在他這邊的,別的董事這個老頭子不點名,為什么點名的都是他安頓好的人?
一個猜想涌上了心頭:難道,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啊。
他一直在醫(yī)院里躺著,病著。他做了一些什么,他如何得到?除非有人告密——這也不對啊,就拿那個蘇董事長來說,他最疼愛的小孫子還在他的手里,他斷然不敢輕舉妄動的。
大家這次不說話了,有些人點頭,有些人皺眉。
“這幾天生病昏迷啊,我也看開了。今天蘇醒過來的時候,我也明白了,人這一輩子圖什么呢?”黃董事長笑一笑,“大家知道,我身邊也就健兒和侓兒,今天人都是齊全的,他們兩人也在。也趁著這個機會,大家都表個態(tài),他們誰做繼承人合適一些,誰能帶領(lǐng)集團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一片沉寂。
董事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私下里商討過,集團里,黃董事長所擁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他的手中有超過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而他的兩個兒子,手中分別有百分之十。他們?nèi)思悠饋淼墓煞葑尪聜兇蛲嵝乃级疾恍小?
集團是姓黃的。
這是毋容置疑的事實,他們董事們做的事情只有一個,支持姓黃的。無論是誰。
可是黃董事長在,對他們一碗水端平。如果換人就不一定了,他們可以從不同的人身上得到不不同的利益,所以,誰主集團,是個非常嚴(yán)肅的問題。
答案其實已經(jīng)是定好了的。
黃侓面不改色,可是心里已經(jīng)吃了秤砣。所有的董事都被他安撫過,用軟的和硬的手段。
記得,那位蘇董事——
蘇董事有個習(xí)慣,晚上的時候喜歡抱著自己的小孫子到公園里散步,玩耍。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帶人一起去公園,控制住他的小孫子,和蘇董事愉快地交談。
不過十分鐘,蘇董事就扛不住了,答應(yīng)了他。
只要他安穩(wěn)地坐上董事長的位置,一定保證把孫子玩安然無恙地送還給他。
呵,蘇董事是黃健的人又如何?
他還不是得站在自己這里?
黃健沒有辦法保護蘇董事心愛的小孫子,那么就由他保護吧。
集團里一共有十位董事,除去他和黃健之外,還有八人。蘇董事已經(jīng)站在他這邊,另外有七人。
其中有兩位董事股份最少,幾乎在集團沒有話語權(quán),可是兩人又是個貪財?shù)模谫€場欠下了巨額的賭債。兩個人更容易收買,只要替他們還了賭債,許以重利,那么他們心甘情愿地站在他這里。
還有五人。
還有最關(guān)鍵的兩個人。
八位董事里有三人是不能動的,他們是董事長的心腹,曾經(jīng)陪著他一路走過來,動了他們就相當(dāng)于是在這一場爭奪戰(zhàn)中敗了。
余下的兩人就成了最關(guān)鍵的兩個人,他們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是集團中唯一保持中立的兩人,搞定了一個就相當(dāng)于搞定了兩個。
黃侓心有戚戚,當(dāng)日為了得到信任,他并沒有扶持自己的力量,整個董事會里沒有他的人,所以現(xiàn)在努力起來才這么費勁。
但是他覺得是,值得的。
這兩人,他最后也和他們達成了協(xié)議。
黃董事長知道大家不會輕易開口的,不過他并不知道黃侓收買了大部分的董事,他點評道:“侓兒沉穩(wěn),這段時間我生病,集團業(yè)務(wù)也處理的井井有條,無出大錯。非常不錯。”
黃董事長再一次夸了黃侓。
黃健抬頭看父親,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候,他既然提出了和大哥比試,那么自然很上心,他的輸贏不關(guān)輸贏,而關(guān)父親的性命。
大哥如果真的贏了,憑他對父親的恨意,不會讓他過好晚年的。
他不允許。
“是啊,董事長說的不錯,我們也覺得大公子很不錯,沉穩(wěn)有余,張馳有度,最重要的是有魄力。”開口說話的,是兩個股份最少的董事,一般他們發(fā)言最無足輕重,同樣也是最先表態(tài)的。
第二個開口贊同的,竟然是蘇董事。蘇董事眼底有深深的黑青,想來這兩日并沒有休息好,他有些咳嗽,不過聲音很正常。他看了黃董事長一眼,也贊同他:“黃侓,不錯。”
僅僅是四個字,就足夠。
八個董事,三人都贊同。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三位德高望重的董事身上,他們是黃董事長的心腹,自然聽他的。
不過他們?nèi)说目趶絽s是和往常不同:“我們有不同的看法,大公子雖然沉穩(wěn)有余,可是二公子也不錯,我們?nèi)酥С侄印!?
嘩然一片。
誰不知道這三人是黃董事長的心腹?
誰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就代表了董事長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們從來不會主動表態(tài),任何決議只會說,聽董事長的。
可是現(xiàn)在——
他們居然開口主動說,支持二公子?
這是什么情況?
黃健什么時候收買了他們!
為什么原本屬于二公子的蘇董事支持了大公子,而原本應(yīng)該支持黃董事長的三位心腹,主動表態(tài)支持他!
三對三,持平。
黃侓一雙眼如同刀鋒,犀利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好啊。好手段!他都不敢動的三位董事,倒是他動了,動的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