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豪華的輝煌客廳里,靜靜的坐在時髦大氣的高級沙發(fā)上,陳有為嘴里不時吐出裊裊升起的青煙,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是平靜沉著。
瞥了眼對面而坐的一名西裝革履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陳有為微微一嘆,卻沒有張口主動說話的意思。
之所以同對方坐在一起,陳有為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無論如何宋曉軍在‘春’城乃至偌大的東北都是有著不同一般的號召力。 ”
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只是為了過去這一段時間來那些或明或暗給求情之人一個‘交’代,有些事情他也不好做的太過直接。
海獅足球隊的被查如同一個威力無邊的颶風(fēng)一般,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吸引住無數(shù)人的眼球。
在一些好事之徒的眼中,兩個同樣紅三代之間的突發(fā)狀況戲劇‘性’十足,很是讓人對于各種可能的結(jié)局充滿期待。
‘春’城方面的動作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大開大合,將海獅足球俱樂部相關(guān)的一些賬本給封存帶走,接下來數(shù)天都沒有太過勁爆的消息傳出。
外人如何的幸災(zāi)樂禍,宋曉軍完全沒有心思去琢磨,他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絕對不能有把柄落在那個不鳴則已,一旦出手就是犀利無比的‘春’城市委書記手中。
‘花’費(fèi)不少心思通過各種渠道終于請動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市委書記大人,一番簡單的客氣寒暄后,空曠客廳里只有他們二人相對而坐的空寂場面,讓心中忐忑的宋曉軍一陣尷尬不知道如何繼續(xù)下去。
“宋總這個高爾夫球場投資很是不少吧?”
陳有為輕輕彈掉煙灰,清澈明亮的目光掃向?qū)Ψ剑堄信d致的問道。
宋曉軍微微放松心情,故作輕松道:“沒有搞這個高爾夫項目之前還不覺得,真等到攤子鋪開的時候才知道,這還真是一個無底‘洞’,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往里面砸了一個多億了!”
“你這個高爾夫球場當(dāng)初在市里審批的時候,我本來是持保留意見的!”
陳有為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諱的笑道:“這樣一個項目檔次不低,需要投入的資金量大不說,還很容易侵占農(nóng)業(yè)耕地。也是你宋總很是有些耐心,硬是將我所擔(dān)心的這些東西都給克服掉!”
宋曉軍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得意,他自然清楚對方所言的真實‘性’。
“只可惜我這里陳書記你從來沒有來過……”
宋曉軍輕輕搖頭道:“否則憑借你陳書記的赫赫威名,我這里還不是立即名流云集!”
輕輕擺擺手,陳有為笑道:“說來倒是我辜負(fù)了宋總的好意,只不過你也知道的,現(xiàn)在對于公務(wù)人員的行為要求很是嚴(yán)格,身為‘春’城市公務(wù)人員,這個頭兒我可不敢隨意開!”
一陣輕松的話題過后,二人間的氣氛有了微妙的改變,至少宋曉軍心中隱隱感覺到對方似乎并沒有對自己下死手的意思。
“今天請陳書記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陳書記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盡管吩咐,只要能夠辦到我宋曉軍絕對沒有二話!”
宋曉軍拍著‘胸’脯無比自信的說道:“好歹我在東北這里也‘混’了這么多年,我自信還是有些人脈和實力的!”
陳有為端起香氣撲鼻的咖啡輕啜兩口,對于對方的自吹自擂不置一詞。
對方的沒有回應(yīng),讓宋曉軍心里一陣不爽。
想到面前這個‘春’城一把手可是硬生生將陷入到天大困境的‘春’城經(jīng)濟(jì)重新崛起,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策,宋曉軍一陣懊惱不已。
“咳咳,陳書記,我的意思是說海獅足球俱樂部好歹也是我們‘春’城的一個名片,無論如何我們的初衷還是好的!”宋曉軍總算知道自己的喋喋不休完全沒有意義,顧不上平時里非常看重的臉面問題,拉下臉主動求饒道。
“聽說宋總每年在海獅隊身上投入的資金就很是可觀?”陳有為幽幽的吐著裊裊青煙,瞥了眼對方淡淡道。
宋曉軍大喜,他就怕對方裝聾作啞完全不理會自己,既然開口說話那就說明對方還是有給自己解釋的機(jī)會。
“可不是,這足球隊雖說人數(shù)不多,加上工作人員也就百十人,可是這里面需要投入的資金還真是不少!”宋曉軍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番賬,嘆息道:“像我現(xiàn)在這超級聯(lián)賽一年下來,沒有個兩三千萬的資金根本就運(yùn)轉(zhuǎn)不下來!”
“所以你們在眼見可能降級的時候就有小動作的心思?”陳有為目光銳利掃過,輕輕冷哼道。
宋曉軍臉上肌‘肉’一‘抽’,他可沒有想到剛剛還是漠不關(guān)心的對方忽然就言語間如此犀利起來。
“陳書記,我們也是想來個保險嘛,再說,我們‘春’城這樣一個老牌足球隊要是真的馬失前蹄而降級的話,那對于我們‘春’城名聲的打擊可就大了去了!”
宋曉軍努力將事情說的嚴(yán)重?zé)o比,他算是看出來了,面前這‘春’城市委書記考慮問題的方式跟他一介商人完全是兩個世界,只有將事情往影響大的方面去說,估計對方是不會輕易有所觸動。
“是不是,宋總也知道我多少也是一個資深球‘迷’,真若是讓海獅隊降級,我這個外人眼里的足球書記也是顏面無光?”陳有為嘴角泛起一道微微的弧線,搖頭嘆息道。
宋曉軍眼底閃過一道喜悅,對方如此說道難道是真的要放自己一馬了?
“有一點我很好奇,宋總在東北闖‘蕩’這么多年,以你的行事作風(fēng)很難有太多家底的存在。而我又看不出有哪一家‘春’城本地銀行,對你這又是高爾夫球場的建設(shè)又是高級星級酒店的投資進(jìn)行貸款!”陳有為語氣森冷,幽幽的忽然問道。
宋曉軍心中一‘抽’,后背頓時冷汗直流,有些事情他可以完全以種種理由對外人進(jìn)行搪塞,可是面對這仿佛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年輕市委書記來,他第一反應(yīng)卻是大事不妙!
“當(dāng)初大名鼎鼎的北方國際老總梁家才居然會‘私’下里想要潛逃港島,當(dāng)時我第一個想到的還只是他可能是考慮到底子不清,害怕我的事后清算!”
陳有為掐滅手里的煙頭,銳利的目光盯著頭皮發(fā)炸的宋曉軍一字一句的說道:“后來我才算是明白,他的潛逃壓根就沒有那么簡單。如果不是有人將他給壓榨的厲害,甚至要將他這么一個傀儡給踢出局,驚弓之鳥的梁家才完全沒有必要干出這樣的傻事出來。”
宋曉軍右手發(fā)顫的端起茶幾上的咖啡,一口灌下,表情時而猙獰時而又是一片茫然,最終還是目光復(fù)雜的盯著表情不動的年輕市委書記,搖頭苦笑道:“果然是瞞不過你!”
“北方國際其實就是你的傀儡工具,不論是當(dāng)初被專案組清算掉的粱三,還是后來的行為收斂的梁家才其實統(tǒng)統(tǒng)都是你對外示人的木偶!”
陳有為又是點上一根香煙,翹起二郎‘腿’,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采嘆息道:“我唯一感到好奇的是,以你宋總的家世和影響力,完全可以將自己的事業(yè)干的更加轟轟烈烈,怎么會看上這么些個不入流的場面?”
宋曉軍抬頭看了一眼,對面這個跟他本人出身差不多的紅‘色’子弟沒有想象中的幸災(zāi)樂禍,心中微微好受一點。
輕輕拍了拍手,客廳外面一個長相‘精’致漂亮的‘女’人端著價值不菲的洋酒走了進(jìn)來。
陳有為眉頭輕皺,語氣不善道:“如果宋總要是還想玩兒些什么美人計之類的,我想我們也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宋曉軍內(nèi)心大窘,卻也知機(jī)的搖頭說道:“讓陳書記誤會了,我只是心中苦悶,想來些酒水而已。”
陳有為臉‘色’稍雯,對方的狡辯他也懶得較真。
“比起陳書記早年跟家族的失聯(lián)而能夠在普通家庭里平安度過來,我的童年可就悲催的很!”
宋曉軍大口的灌下勁頭不小的威士忌,兩眼‘迷’茫道:“爺爺過早的離世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很少享受到家庭的溫暖,見慣了那么多大領(lǐng)導(dǎo)家破人亡的場景,特殊歲月之后,我是真的對于官場有種難言的恐怖!”
陳有為微微錯愕,他自然想不到看似張狂無比的宋曉軍還有著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心路歷程。
同樣的話語如果換個人來說,陳有為肯定是不屑一顧。
可是有著另一世里家族悲慘的遭遇后,宋曉軍這番凄慘的話語很是讓他感同身受。
“后來無意中看到電影教父里面的場景,我就從此動了心思,或許大隱隱于市的地下勢力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向。只不過沒想到后來國家的形勢越來越不利于我的這種發(fā)展模式,我現(xiàn)在也是想‘抽’身卻又是掣肘太多。”
宋曉軍兩眼‘迷’離,看著陳有為苦澀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無話可說,你看著辦就是!”
靜靜的看著對方,陳有為輕輕咬著嘴里的煙嘴,若有所思,感慨萬千。
“我此次處理海獅足球俱樂部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們的行為明顯影響到我們‘春’城正常發(fā)展的社會秩序!”
陳有為輕輕一嘆,口風(fēng)一轉(zhuǎn)道:“你過往那些風(fēng)光顯赫我也懶得去理會……”
宋曉軍難以置信的盯著面前這威嚴(yán)不已的‘春’城市委書記。
“現(xiàn)在再來追究你這個幕后黑手,除了將漸漸平靜的‘春’城社會給搞定‘雞’飛狗跳,沒有任何的意義!”
陳有為銳利的鋒芒緊盯狂喜不已的宋曉軍,語氣森然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海獅俱樂部必須受到懲處,而且你宋曉軍也必須退出在‘春’城的活動!”
宋曉軍一怔,卻也只能心思復(fù)雜的點頭不已。
能夠得到現(xiàn)在這般結(jié)果已經(jīng)比他所想象的要好上太多,所有底細(xì)完全被面前這個高深莫測的市委書記給全盤掌握,他還能做些什么?
那一刻,既是渾身解脫又是仿佛失去了什么的宋曉軍,不止一刻的在想,同樣都是紅三代出身,為什么我們彼此之間的差距會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