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衣閉上眼睛,一臉冷酷道:“有一個對手在我身邊二十年,我卻無法與他一較高下,那是如何痛苦又是如何寂寞啊,不必怎麼才能知道誰纔是獨一無二的”,說完他的臉龐飄上了一絲傷感,是傷感無法證明這個問題,還是傷感無法滿足揮灑而劍。
易寒似乎聽出點什麼來,韓浩宇一臉迷茫,陸盈萍似乎與這個師兄就像陌生人一般,卻站在這兩個剛剛認識的人身邊,她說道:“師傅從來不準葉師兄與西門師兄比試,他們兩人從來沒有交過手”。
易寒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問道“一次都沒有?”
陸盈萍輕輕搖頭,“據(jù)我所知,一次都沒有過”。
好可怕的女子,爲何會如何極端,難道這就是她所謂至尊無敵的劍道嗎?
葉白衣又重複了一句,““請你來當我的對手”。
“好!”易寒只感覺心頭有一股氣,不吐不快,不假思索喊了出來,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因爲這是他身體做出的反應(yīng)而不是他的大腦。
葉白衣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這個時候這才讓人感覺這個孤傲的男子其實也很溫柔。
韓浩宇驚訝的看著易寒,要知道葉白衣乃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假如他成爲一名殺手,絕對可以在幽冥十三刺中排名前三,突然間他的表情又變得理所當然。
韓浩宇問道:“易兄,不知道你要使出什麼劍法應(yīng)付那招天外飛仙”。
易寒笑道:“我只會狂風刀法”。
一旁的陸盈萍緊張道:“這可不是開玩笑?!?
兩人卻恍然未聞,韓浩宇又道:“易兄,不如用我的癡情劍法如何?”
易寒哈哈大笑,“那就有勞你現(xiàn)教,我現(xiàn)學了”。
韓浩宇對著易寒耳語一番之後,笑道;“如何,可精妙否”。
易寒大笑,“簡直就是爲我量身定做的,只是卻委屈韓兄將家傳絕學外露了”。
韓浩宇淡淡笑道:“能揚名才能算絕學,癡情劍法並非乃我韓家首創(chuàng),乃是出自一位奇女子之手,我韓家無意之中得到這劍法,卻無法將此劍法發(fā)揚光大,這癡情劍法今日之後可要託易兄之福?!?
易寒道:“即是前人之作,敢問名諱,自當心中默唸三遍以報恩賜”。
“劍譜上署名春風,乃是文武全才的奇女子”。
易寒道:“似曾相識,夢中神交”。
韓浩宇將佩劍遞給易寒,易寒持劍朝天吟道:“今日之比,不爲輸贏,乃是爲情而戰(zhàn),前輩即是癡情之人,請助我一臂之力”。
易寒默唸著韓浩宇所傳授的癡情劍法精髓,頓時整個人如老僧入定,他似乎能捕捉到過去曾經(jīng)殘留在空氣中的那一絲軌跡,雖看不見摸不著也不會再映射在眼前,但卻能
感受到,就想記憶一般,慢慢的他漸漸感覺自己變成一個美麗的女子,眼前有無數(shù)男子的目光癡迷的看著自己,他們頓時被自己的容貌所迷住,個個眼神之帶著炙熱,快樂,貪婪,他們很享受。
她心頭卻涌起疑惑,她甚至無法理解那些男子心中的感受,她很想知道,她也很想體會一番,自來到這個世界,她卻從來沒有感受過,她也不明白人們口中說的快樂到底是什麼意思,聽上去很美妙,也很讓人嚮往,卻無法品嚐到這個兩個字的涵義,她的臉永遠如千年寒冰一樣,只有悲傷憂愁,笑容從來就沒有眷顧過她。
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女,所有人仰慕她,崇拜她,但誰又知道她多麼想成爲一個正常的普通人,她想要尋找答案,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卻惟獨她一人不知。
“男子是什麼”,她能從許許多多的女子眼中看到因爲男人讓她們變得如此快樂,也許這個問題是她最想知道的。
輕輕撫摸臉龐,這讓無數(shù)人癡迷的姿容,爲什麼一點也感覺不到呢?她眼神頓時變得冰冷遙望天空,那冷厲的光芒好像要將天空撕裂一道縫來。
忽然間易寒又感覺自己身處一祥煙籠罩,清風晴空的仙境,她伸直白皙修長宛如藝術(shù)品一般的藕臂,肌膚光滑的掌心之上是一色彩斑斕的泥塑,泥塑捏的是一男一女兩人,女子依偎在男人胸口,這是她最常見到的一種景象。
泥塑捧在手心,凝視著,她向來是這麼認真,只是這一次卻有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這是一個男子送給她的,那個男子卻已經(jīng)被她殺了,她卻把泥人留了下來,泥人,她見過,但沒見過這樣色彩斑斕的泥人,像天空中美麗的彩虹一樣,五顏六色,衣服,眼睛,肌膚,頭髮,所有帶著顏色的都被渲染過。
烏黑深邃的眼眸,白皙的肌膚,濃密的眉,高挺的鼻,俊朗的身姿,將泥人捏成她模樣的女子就依靠在這男子的胸膛,當她看到泥人嘴角露出的微笑,心卻有了小小的觸動,她不解,這種神態(tài)表情就是快樂嗎?
春風從來沒有展露過這樣的神態(tài),看著泥人卻讓她感覺這就是她在微笑,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神情,似自己真的經(jīng)歷過,爲什麼她可以我不可以,我是人而眼前只不過是個泥人,春風心中有太多的爲什麼,太多的疑惑,她想要問問捏著泥人的男子,但是那個人已經(jīng)被她殺死了。
春風天生就擁有一雙黑夜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卻是傳說中的妖媚之眼,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而擁有妖媚之眼的女人必是殘根之人,七情少了“愛”,六慾她少了色,無情之女世間千年難出一個”。
她是無情之人,讓世間所有愛慕她的男子鬱郁不得,她是無情之人,那誰還能得到她的心,可是諷刺的是,傳說中,這種無情之人,卻是癡情到了極點的女子,而被上天封閉了情感,所以纔是無情之人”
只有遇到那個能打開她封閉情感的大門的男子,她才能解開上天對她的詛咒,成爲一個正常的女子”。
看她一眼的男子永遠癡迷於她,可惜的是這樣男子卻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春風癡癡的望著泥人,想象著自己就是這個泥人,想象的她曾經(jīng)這樣展露過笑容,慢慢的她將心神完全融入其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飄了出來,落在泥人身上,她就是泥人,綻放微笑的泥人就是她,共享受著她的情感。
突然胸口傳來無法言喻的絞痛,就好像胸口堵著東西,而有一把利劍卻強行要將其摧毀打通,腦海之中的刺痛感覺要將身體撕裂,這種痛苦竟連她也無法承受,這個女子可是連劍插入她的身體都無法讓她皺一下眉頭。
清風晴空的天空突然烏雲(yún)密佈,電閃雷鳴,狂風驟起,一副來勢洶洶,好像要將大地摧毀的氣勢。春風能夠感覺到,那越來越濃的烏雲(yún)就好像堵在自己的胸口,越來越密集的雷電每一下都霹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全身的血液就像狂風沸騰狂奔。
看來天要滅她,她能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不該窺視的天機,自己偏要知道,這是天意,人力是無法改變的。
春風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悲傷,一滴清淚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落,她睜開眼睛,這留戀人間的最後一眼卻飄向了泥人。
溫柔的眼神,會心的微笑,這最後一刻,春風卻感覺到了,是的在世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奇妙的情感,她不捨的閉上眼睛,癡癡的好像再多享受一刻。
莫名間,那溫柔的眼神,會心的微笑卻化作陣陣暖流充斥著她的心房,流經(jīng)全身,那些痛苦在暖流的衝擊之下變的越來越淡,直到完全消失,良久之後,全身一陣暢快淋漓,這種暢快的感覺讓她想飛縱於九天之中,沒有約束,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春風從來沒有這種奇妙的感覺,霎時間她迷戀其中而不能自拔,她希望這一刻是靜止的,這一刻是永恆的,閉著眼睛享受著,心神合一。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萬里晴空,烏雲(yún)消去,這一場來的犀利去的也犀利的暴風雨讓人疑惑,只有春風知道,自己渡過了老天對她的懲罰。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diào)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看著這些字,她能感覺到詞語之中濃濃的情意,這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答案。
心中一暖,相由心生,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人生當中的第一次笑。
這一笑尤勝百花綻放,春華初展,百妍叢生,光豔逼人的姿容流淌著霞光,頓時芳馨滿山,可是旋即她又輕輕的撫摸英俊泥人上那烏黑茂密的頭髮,留出來眼淚。
韓浩宇與陸盈平看著易寒一會入神平靜,一會又臉孔扭曲痛苦的掙扎著,一會又露出世間最溫柔的笑容,最後又流下動人的眼淚。
易寒回神,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雙頰滿是淚痕,他低聲的從喉嚨哽咽喊出一句“婉兒師傅”,那句“淨我內(nèi)心的一片污土”猶在耳邊。
卻朝呆愣的兩人問道:“是否有一種女子,天生就是殘根,無情無慾”。
韓浩宇驚訝問道:“易兄,你是否領(lǐng)悟到了什麼東西,爲什麼會提這個問題”,一語之後纔回答易寒的問題,“據(jù)說無情之女世間千年只出一個,她沒有男女情.欲,傳說這種女子前世是癡情到了極點的女子,情之所極有違天道循環(huán),而被上天封閉了情感?!?
易寒又問道:“可否有情?”
“傳說只有遇到那個能打開她封閉情感的大門的男子,我卻不知道是否屬實”。
易寒沒有再問,持劍朝葉白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