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古廟,微風輕輕的拍打著冒出嫩芽的枝葉,春天來了,突兀的枝幹透著點點生意,周圍寂靜並不蒼涼,風吹過門廊進入屋子披在一個粗布灰袍的女子身上,青燈搖曳,一頭垂掛腦後的青絲輕輕蕩了蕩,身子似被這股涼風凍著了,螓首微微一側(cè)想要轉(zhuǎn)身,只是這麼一動,她又端正姿態(tài),輕輕的敲打著眼前的木魚,孱弱的身軀重複著同樣一個動作,消瘦的斂容,一雙美麗的眸子卻是那麼的空洞,是什麼透支了這個美麗的女子的生命,她比落在地上的黃花還要悽悽可憐。
雅韻幽音入雲(yún)清,心中思郎難相見,伴青燈黃卷,難卻塵世緣。
平靜的臉容安靜的不起一點漣漪,似一條冰凍的小河,只是眼角的淚光點點在爲什麼而哭泣,看似平靜的心緒,卻隨著婉轉(zhuǎn)悠揚的梵音,飄揚到塵世之外,一聲又一聲,向外面的輕輕的訴說著,有這麼一個女子在等待著,心裡念記著曾經(jīng)悠悠的美好時光,珍藏一份永遠不變的情懷,總回憶起來,暖暖的又隱隱作痛,思緒時來時去,如煙似霧借風而來隨風而逝,絲絲柔腸編織的夢幻,留下的卻是無盡的憂傷寂寥,歲月在眼前無情的流逝,那依稀的身影,如同天邊的星兒,在腦海的映起,清晰了多少次又模糊了多少次,卻永遠觸及不到,每一個晝夜就是一生的輪迴,甜過、酸過、苦過,往事繾綣纏綿,苦澀的盡頭是否是那濃烈的甘醇,無法塵封又不能觸碰。
紅潤的眼眶在青燈的照耀下閃著淚光點點,風兒呀在嗚咽,美麗的人兒莫哭泣,這世上有道不盡的憂愁哀怨,不止你一個人在悲傷,不止你一個人在思念。
無垠寂靜的星空,怎把那顆最明亮的星辰輕輕攬入懷中,爛漫花下的相約你可記,月下舉盞情留你可憶,明日落花你可看,你美麗的人兒在等你可知,望斷愁腸君不來,孤獨苦澀的等候,夫君啊此生不渝,綿綿情愛凝聚心頭,風嘶鳴將思念吹向遠方,那英姿還在風中縈繞!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喬夢真猛然回頭,一個老尼輕輕的朝她走了過來,嘴角掛著微笑,臉容無比慈祥,那笑容如同容納百川的海水,深不見底,似看透了人間的情情愛愛,老尼輕輕道:“孩子,你又動情了”,說著蹲了下來,輕輕擦拭喬夢真眼角的淚痕,“憑一顆晶瑩的淚,將流不完的傷悲,流不盡的心碎,在人間化成飛灰,五百年前結(jié)緣來,前生註定非今日,別再哭了”,老尼的聲音很輕柔,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師傅!”喬夢真嗚咽,卻說不出話來,那份癡情那份執(zhí)著讓心在寂寞中隱隱作痛,悲傷襲來,眼淚又嘩啦嘩啦流了下來,喬夢真哭著,眼神卻變得越來堅定,念著那心意暗牽秋水天,雅韻悠然長相伴的時刻,盼十年等萬個日夜也無悔。
老尼輕輕道:“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相見,你與他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已是常人所不能,忘今生情繼來生緣吧”。
喬夢真哭泣道:“師傅說千千世世的緣才換的一段情,若今生無情,我要幾世的緣纔來等來像今生的情”
老尼道:“孩子,時光如梭,剎那即過,幾世只是眨一下眼睛。”
“可是......可是我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的煎熬,我連這一生都等不下去”,喬夢真淚水飛濺,情緒激動。
老尼很有耐心,輕輕的撫摸著她的滿頭秀髮,“忘了,就不痛,就不悲傷,也沒有寂寞,伴青燈黃卷,冬去春來,很快這一生就過去了”。
喬夢真搖頭道:“不,我不想忘記,再痛我也要永遠記在心裡”。
老尼嘆息道:“前生,他在你的眼睛裡,今生,他在你的思念裡,來生,他在你的血肉裡。”
喬夢真目光堅毅道:“今生,我就要讓他融入我的血肉裡”。
老尼繼續(xù)道:“他跋山涉水,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走近你的身邊,一言一行讓你心動,讓你心田深陷只不過續(xù)前生的緣,等來生的情,皈依我佛,行僧之旅”。
喬夢真決然道:“我爲愛而活,爲相思而絕,誓死不入空門”。
老尼輕輕的撫摸她那滿頭美麗的青絲,“這一生你的心靈將永遠承受在痛苦和悲傷之中。”
喬夢真應道:“一切皆流,無物永駐,我等待著悲盡喜來的那一刻,一刻就足矣慰籍我所承受的悲傷痛苦!”
老尼平靜的眼神露出一絲訝色,輕輕道:“孩子,你終與佛無緣,我度不了你”。
喬夢真露出微笑:“師傅!”
老尼微微一笑:“在這裡住下吧,外面沒有你的容身之處,等他到來接你。”
喬夢真朝老尼跪拜:“謝謝師傅!”
老尼將喬夢真輕輕扶起,微笑道:“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去休息吧,你心念紅塵,敲再多的梵音也平靜不下來”。
喬夢真道:“我睡不下。”
老尼看著她憔悴疲憊的臉容,“真是個癡人”,轉(zhuǎn)身離去,一聲佛號傳來:“阿彌陀佛”。
喬夢真敲打木魚,梵音聲聲入雲(yún)天,督促著夫妻齊聚首,不分你我到來時。
日走雲(yún)遷,月隱山中,華年逝水,若流光影,一生只求矢志不移一情人,寫嬋娟譜秋蓮,攜手共秋水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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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四更天了,喬夢縈端水走了出來,看著遠處樹邊倚著一個身影,心中好奇,這麼晚了誰還在那裡,挺著膽子弱弱的喊了一聲:“龍伯是你嗎?”
那人卻沒有迴應,似乎睡著了,喬夢縈壯著膽子躡步走近,憑著淺淺的燈光終於看清楚了這人的相貌,心中有些驚訝:“他這一夜都是守在這裡嗎?卻是爲何?爲了家祖,還是關(guān)心體貼自己這個小女子,不管什麼原因,他堂堂一介元帥,甘當下人之責,卻讓人感動,麒麟威名早已遠播,在喬夢縈心中,他應該是一個鐵血錚錚,冷酷無情的血性男兒,這會卻讓自己看到他細膩溫雅的一面,想起剛纔他被自己責備的詞鈍意虛的模樣,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走前幾步朝易寒望了過去。
就這麼一視,喬夢縈卻心頭一顫,英俊的臉容緊繃斂縮,緊鎖的眉頭透著深深的憂愁,急促的呼吸聲似在痛苦掙扎這,整個臉容散發(fā)著陰沉不悅的氣息,這一眼就讓從未涉及男女情事的喬夢縈心動了,立即聯(lián)想到夢中的他蒼白的面容和曠野中的呼喊,心中蕩起一股女子的柔情,想要擁他入懷寬慰。
想到這裡,喬夢縈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一臉羞澀難堪的表情。
易寒突然驚醒,口中喊道:“夢真!”,手腳發(fā)麻,整個人軟軟的癱坐在地上,黯然到?jīng)]有一點生命力,突然感覺手背滴下幾滴清涼,是那樹葉上的露珠,當初與夢真分別,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思念的東西,記憶深刻的是從她那深深的眸子滾動出來千般哀愁萬般不捨的潸潸淚水,易寒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手背上那晶瑩的露珠,這是夢真的淚水嗎?觸物增悲心,哀人易感傷,易寒瞬間悲傷到了極點,他嘴脣輕輕的吻著自己手背上的露珠,那麼溫柔那麼動情,就像吻著深愛的人兒一樣,沉浸在悲傷的易寒恍無旁人,連眼前正站著一個女子正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不知道。
“夢真!”當易寒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喬夢縈內(nèi)心是如何的震驚,堂姐已經(jīng)爲人妻婦,眼前的男子憑什麼從夢中醒來就呼喊她的名字,能這樣做的只有她的丈夫,而且眼前男子的所有舉動無不表現(xiàn)出一個深情男子對愛人深刻的思念以及無法相聚的那種痛苦辛酸,他看起來那麼的情真意切,那麼的深情,那麼的痛苦悲傷,一個念頭浮在腦海,他深愛著堂姐嗎?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堂姐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了,一年多年堂姐回過來一趟,可是沒過多久又離開了,喬夢縈內(nèi)心有太多的疑惑,她真想看見兩人見面到底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喬夢縈突然出聲道:“易將軍,你剛纔喊的是誰的名字?”
易寒大吃一驚,猛的回神望去,眼前站著一個女子,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卻是喬家千金喬夢縈,易寒連忙平穩(wěn)心緒,收斂愁態(tài),淡道:“沒有,或許夢縈小姐聽錯了”。
喬夢縈沉聲道:“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剛纔喊的夢真,這是我堂姐的名字”。
易寒不想解釋,淡道:“我回房休息了”,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喬夢縈喝道:“你給我站住!”
易寒停下,轉(zhuǎn)身回頭,那張英俊的臉卻佈滿陰沉,喬夢縈嚇了一跳,不知覺的後退一步。
易寒看見她擔驚受怕的樣子,想起某人,嘴角逸出一絲微笑,什麼話也沒說,轉(zhuǎn)過身去緩緩的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易寒的這絲微笑,讓喬夢縈感覺到了易寒並不可怕,她鼓起勇氣追了上去,喊道:“你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到你”。
易寒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映入眼中的是喬夢縈那善意的笑容,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輕輕眨了一下,似在鼓勵易寒不要躲避,說出來。
易寒臉色嚴峻,問道:“爲什麼幫我?你甚至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喬夢縈輕聲道:“因爲你喊夢真的時候那麼的動人,那麼的情真意切,我雖未經(jīng)歷男女情愛,但是我知道這個名字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我可以幫助你和她見面”。
“見面!”易寒邊說著便自嘲冷笑起來,“見面又能怎麼樣,可我想正大光明的娶她,你能幫到我嗎?”
喬夢縈聞言,嚇的臉色蒼白,無力辯駁道:“可是堂姐已爲人妻婦,你也是有婦之夫,這如何可能?再說這改嫁之事也不可能發(fā)生在喬家,喬家的女子都是從一而終。”
易寒冷聲道:“這麼說你幫不了我”。
喬夢縈慚愧的點了點頭,只聽易寒沉聲道:“那我爲什麼還要跟你廢話”。
喬夢縈聞言,一臉惱怒,拂袖離去,冷聲道:“隨你便!”
易寒卻突然衝了上去,箍住她的手臂,喬夢縈嚇的連忙掙扎,驚恐道:“你想幹什麼?”
易寒沉聲道:“這會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要殺人滅口!”這會喬夢縈反而毫無懼色,正視著眼前近若遲尺的男子,“動手吧,爲了私慾而不惜殺害別人性命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愛!”
易寒朗笑道:“你一個小丫頭懂的還不少。”說著鬆開她的手臂,轉(zhuǎn)過身要離開。
易寒的輕蔑卻讓喬夢縈滿肚怒火,她居然急邁蓮步,趕在易寒的前面攔住他的去路,冷著俏臉道:“我已成年,卻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小丫頭,對於你的無禮,必須向我道歉”。
易寒心中莞爾,這個性子跟夢真還有點相似,天不怕地不怕,冷漠道:“你讓開,不然一會有你苦頭吃的,我這個人可不懂憐香惜玉”。
喬夢縈冷著臉,一點也不退縮,冷聲道:“你不向我道歉,我就不讓開”。
易寒一臉冷漠,揚起手,冷幽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這雙手可是沾滿了無數(shù)人的鮮血”,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易寒能看見眼前的小女子,眼神中透著一絲畏懼。
可是喬夢縈還是咬緊牙根,一臉決然道:“不管你是誰,必須道歉!”
(在我的構(gòu)思中,喬夢真要多年之後才見面,由易寒素不相識的孩子引出兩人相見的那一刻,就像一首歌中唱的,等你愛我,一次就永久,可是我很糾結(jié),我知道讀者等不了了,只可惜了我心中的柔情所化的那一刻刻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