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兩人是把包袱放在房間下樓來吃飯,什衣突然瞥到了易寒一夥人也在,表情一訝之後卻有些惱怒,以爲(wèi)易寒在跟隨他們,虎子也剛好看見了,露出笑容剛要上前打招呼,卻被什衣狠狠的拉到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不準(zhǔn)虎子上前打招呼。
大廳衆(zhòng)人見此搖了搖頭,這麼一個臂粗腰壯的漢子卻被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當(dāng)娃娃一般拉來扯去。
什衣坐了下來點了兩個普通的飯菜,這段插曲過後,大廳又恢復(fù)了熱鬧的喧譁聲,或埋頭吃飯,或繼續(xù)交談,也不再朝這對男女看起,心中已經(jīng)把他們當(dāng)做怪胎。
彝族姐弟吃飯很快,三下五下就吃完了,拿出銀子結(jié)了帳便匆匆上樓去了。
易寒這邊和齊子敬邊吃邊聊,吃到一般突然發(fā)現(xiàn)又傳來“咚咚咚”如擂鼓一般的腳步聲,這一次的聲音更猛更急,只見什衣站在樓上的樓梯口,朝著大廳怒吼道:“誰偷了我的包袱!”聲音如雷,河?xùn)|獅吼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大廳衆(zhòng)人先是被她的聲音吸引過去,片刻之後卻表情各異,有的好奇,有的嘲笑,有的忽略當(dāng)做沒有聽見,“砰砰砰”,什衣五步當(dāng)做三步行,迅速踏下樓來,幾乎瘋狂,怒喝道:“到底是誰偷了我的包袱?”
易寒心中莞爾,“這小偷又怎麼會站出來承認(rèn)了,什衣實在是太天真的”。
什衣走到一張空桌子旁邊,含怒一張拍在桌面上,“啪”的一聲,桌子一隻腳被震斷,在地上搖晃,“再不主動承認(rèn),在客棧裡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小二忙走上前,又不敢太靠近什衣,“客棧,你打壞了桌子,可要賠錢的”。
大廳衆(zhòng)人聞言,哄的笑了起來,這會又感覺她似個刁蠻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易寒不忍她被人看笑話,朗聲道:“什衣,東西丟了就算了,跟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
什衣心中盤算,有二十兩銀子放在包袱裡,自己手上還有幾兩碎銀子,省吃儉用應(yīng)該夠用,就算錢真的用完了,自己好手好腳的還怕餓死不成,想到這裡,冷聲應(yīng)道:“不必了,我又不是和你很熟”,說著什麼返回樓上。
有人朝易寒望去,認(rèn)爲(wèi)易寒是看上什衣的美色,想借此機(jī)會親近。
小二追了上去喊道:“客官,你桌子還沒賠呢?”
易寒朗聲道:“小二,算上我的帳上”。
齊子敬笑道:“中天,你真是好心腸”,爲(wèi)了不暴露身份,齊子敬也就不尊稱將軍。
易寒輕輕搖頭,笑道:“怎麼說他們也幫過我們。”
齊子敬笑道:“不但幫過我們,還傷害過我呢,”說著卻自嘲了笑起來。
齊子明,齊子敬都是心胸闊達(dá)之輩,卻不會斤斤計較。
用過晚餐之後,易寒等人上樓住下,易寒走出房間將店小二叫了過來,在他手中塞了一塊碎銀子,問道:“剛纔樓下的姑娘住在哪個房間”。
小二也算機(jī)靈,給了易寒指示。
屋子裡,什衣陰沉著臉,心情不是很好,虎子一聲不吭,氣氛有些沉悶,住宿的第一天就丟了東西,簡直倒黴極了。
這是屋外傳來敲門聲,什衣不悅喊道:“誰?。俊?
易寒的聲音傳來:“是我”。
虎子剛要起身前去開門,什衣聲音冷硬道:“你來幹什麼?滾滾滾,姑奶奶現(xiàn)在心情不好”。
易寒笑道:“那說不定見了我,你心情就好了”。
什衣一肚子火找不到發(fā)泄,見易寒語氣還帶著調(diào)侃,猛的站起來,打開門,劈頭就道:“你是在看我笑話的嗎?”
易寒微笑道:“什衣,你爲(wèi)什麼這麼排斥我呢?難道我看起來很討厭嗎?”
什衣冷聲道:“嬉皮笑臉的,一肚子壞水”。
易寒哈哈大笑起來,什衣一掌就朝易寒臉上啪來,整張手掌按在他的臉上,易寒輕輕的掰開她的手,笑道:“手挺光滑細(xì)嫩的嘛”。
什衣一怒,腳下朝易寒胯下狠狠提去,易寒靈巧閃開,“這個地方可不能讓你踢中了”。
虎子喊道:“姐姐,你不要激動,易大叔人很好”。
易寒笑道:“好了,我是來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你們姐弟很少出來外面走動,那知道世途險惡,這下吃了虧吧”,說著卻走了進(jìn)來。
什衣卻將易寒推著往門外趕,“滾滾滾,不用你來插手?!?
易寒被什衣推到門外,哭笑不得,倒感覺自己有點犯賤了,虎子追了上來,說道:“易大叔,姐姐的性子就是這樣,你不要放在心裡。”
易寒點了點頭,拿了一錠銀子塞給虎子,“不要讓你姐姐知道”。
虎子一愣,易寒笑道:“出門在外,互相幫助,就似你當(dāng)初一點防備也沒有就接待我們住下”。
一晚過去,隔日啓程,易寒特意向那店小二打聽了什衣兩人,小二說兩人大清早沒吃飯就離開了。
又走了兩日的路程,到了鎬京周邊地區(qū),越來越繁華,人流也密集起來,齊子敬道:“前面就是八水長河,渡過河就屬於鎬京的地界了。”說著介紹起八水長河的歷史和文化,鎬京歷史悠久,八水長河就是起源。
來到渡口,易寒卻被擁擠密集的人羣給嚇到了,齊子敬顯然也是一愣,表情有些驚訝,“怎麼人這麼多”。
易寒道:“大概是爲(wèi)碧若而來吧”想來連什衣身處那麼偏僻的地方都知道消息,可見這件事情傳播如何之廣。
齊子敬應(yīng)道:“看來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易寒笑道:“人這麼多,我們應(yīng)該如何渡河呢?”
齊子敬道:“我們先到河邊看看再說吧”。
四人好不容擠到河邊,場面卻更加的混亂,只見河邊停了幾隻小船,河邊卻擠滿了人,爭著要上船,這些小船見人太多,不敢將船駛近,與岸邊保持幾丈遠(yuǎn)的距離,岸邊幾個衣著比較華麗爭著喊著出高價,只見一個年輕男子喊了幾聲之後,沒有聲音蓋過他,一隻小船駛了過來,幾個隨從推搡著身邊的人護(hù)著這年輕男子上了小船。
人多船少,現(xiàn)在這種局面可不是早來晚來的問題,只要有銀子就可以立即渡過,若是沒有銀子就只能等到?jīng)]有人跟你爭時候。
這些劃船的這一次可賺大了。
齊子敬見易寒看著河岸上混亂的景象卻沉默不語,說道:“中天不必?fù)?dān)心,我有法子”,說著在成風(fēng)耳邊吩咐了一番,成風(fēng)聽完點了點頭,迅速離去。
再說什衣姐弟也站在岸邊的人羣中,被人推來擠去,姐弟昨日就到了,直到這會還沒有渡河,原本昨日打算人少在爭取上船過河,怎知道到了今天人卻變得更多了,眼前過了八水長河就到了鎬京,卻生生在被一條河阻擋住。
人就是這樣,越是有人爭著,心裡就越著急越擔(dān)心,什衣也是如此,眼前這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渡河離開,卻沒有自己姐弟的份,真想就這樣涉水渡河而去。
成風(fēng)速去速回,易寒也沒有注意,看著眼前的景象回憶起當(dāng)年秦淮河畔,花船齊集,熱鬧繁華的景象,就是在秦淮河畔,他認(rèn)識了絕代芳華的寧雪,心中暗忖:“憶當(dāng)初似今時,我欲中尋你”。
這時八水長河上飄來了一艘大船,人羣立即喧譁起來,目光紛紛被這艘大船吸引過去,齊子敬笑道:“船來了,中天,我們可以上船去了”。
易寒問道:“子敬,這船是你安排的”。
齊子敬笑道:“怎麼說我也是地頭蛇,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又如何盡地主之誼”。
大船朝岸邊靠近過來,岸邊的人羣一陣騷動,未搞清楚狀況,便跟風(fēng)的爭前恐後的往前擠,什衣拉著虎子的手,拼命的往前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擠到了比較前面。
大船靠岸,從船上走下來了四個表情冷峻的中年漢子,這些漢子朗聲喝道:“都讓開”,手上冷漠的生生將人羣推開出一條可以往前行走的道路來,一個年輕公子滿頭大汗湊上前問道:“上船要多少銀子?”卻被其中的一個漢子冷漠的推開,“滾開!”
什衣突然感覺一股勁道推開,整個人被推的往旁邊退了好幾步,倒在地上,幸好虎子人高馬大,身材健壯,把她扶住,什衣很是生氣,破口大罵起來,只是她的罵聲卻被周圍混亂的叫聲掩蓋過去,沒有人理睬她。
那四個冷漠的漢子一邊前進(jìn),目光一邊巡視著人羣,看到齊子敬,巡視靠近,“老爺,請上船”。
四個中年漢子領(lǐng)著易寒幾人穿過擁擠的人羣,衆(zhòng)人望著齊子敬等人,原來這艘大船是專門來接他們的,這幾人是什麼來頭。
虎子看見是易寒幾人,驚喜道:“姐姐,是易大叔他們”。
什衣踮起腳尖望了過去,表情一訝,只聽身邊的虎子高舉著手,朗聲喊道:“易大叔!”
易寒聽見聲音,停了尋來,順著聲音望去,好不容易在人羣中找到一隻高高舉起搖晃的手,易寒喊道:“虎子,過來,我?guī)銈兩洗^河”。
虎子道:“姐姐,我們快過去吧”。
什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跟在虎子的背後。
虎子嘴邊喊道:“大家請讓讓”,說著往易寒這邊擠了過來,他身材壯實,像一頭蠻牛,輕輕一碰就將身邊的人給擠開。
來到易寒跟前,虎子笑道:“大叔”。
易寒笑道:“一起上船吧”,說著看了虎子背後臉無表情的什衣一眼,“什衣快點,這裡很混亂,別落下了”。
很友好很熱切的語氣,讓人感覺他們就是很熟的朋友。
很快四個冷漠的中年漢子將他們領(lǐng)上船去,看著駛遠(yuǎn)的大船,岸上的人望船興嘆,這時,幾艘將人載過河又駛回來的小船出現(xiàn)在視線中,人羣又騷動起來了。
齊子敬上了船,擦了頭上的汗水,“想不到這八水長河的渡口也可以熱鬧成這個樣子”。
易寒笑道:“凡事有因有果,若不是碧若要招親,又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蜂擁而至呢?”
齊子敬苦笑道:“誰會想到熱鬧成這個樣子,這些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自我掂量掂量一下,真的以爲(wèi)自己有機(jī)會嗎?”說著搖了搖頭。
易寒笑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夢想,更希望奇蹟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個是天之驕女,而自己一個普通人,若能締結(jié)姻緣豈不是美談一樁”。
齊子敬道:“碧若算不得天之驕女,頂多就是名門閨秀而已”。
易寒笑道:“子敬你跟我說碧若長的絕色傾城,連我都好奇心生仰慕,又何況其他人呢,不奇怪,這麼熱鬧一點都不奇怪,我還嫌不夠熱鬧呢”,天下太平,好事之人也就多了,若是人人都吃不飽,心不安,那裡還要閒情來湊這個熱鬧。
齊子敬驚訝道:“還不夠熱鬧?預(yù)計不足,我都擔(dān)心人手準(zhǔn)備不足”。
易寒笑道:“子敬,我懷疑子明是不是想借這個機(jī)會擴(kuò)大西王府的名聲”。
齊子敬立即道:“絕無這個可能”。
易寒笑笑不語,看著河上水波盈盈,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突然聽見身後不遠(yuǎn)處傳來竊竊私語聲,望了過去,原來是什衣姐弟二人坐在船的角落裡,邊啃著乾糧邊低聲交流些什麼。
易寒朝他們走了過去,兩人聽見腳步聲望了過來,虎子站了起來道:“易大叔”。
什衣卻冷漠的看了一眼,也站了起來,不過卻是轉(zhuǎn)身往船頭走去。
易寒感覺到什衣對自己的冷漠,心中有個疑惑,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她,爲(wèi)什麼她總是對自己懷有敵意呢?
易寒懶洋洋的在虎子身邊坐了下來,示意他也坐下。
虎子道:“大叔,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渡河”。
易寒笑道:“舉手之勞,反正我也沒有付出什麼不是嗎?”
閒聊了幾句之後,易寒問道:“虎子,有一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
虎子愣道:“什麼問題?”
易寒乾笑道:“我應(yīng)該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姐姐吧,爲(wèi)什麼我感覺她一直對我懷有敵意呢?”
虎子嘆道:“姐姐是這個樣子的,她一直對男子都沒有好感”。
“爲(wèi)什麼呢?”易寒好奇問道。
虎子道:“姐姐被她的愛人傷害過,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相信男子的話,對男子也沒有好感”,看著易寒,表情有些怪異,吞吐道:“加上大叔就是姐姐口中經(jīng)常說的那種懂得花言巧語欺騙別人的男子”。
易寒一愣,“我花言巧語”。
虎子憨笑道:“就是會說話,很容易就和別人親近起來”。
易寒釋然,問道:“因爲(wèi)你姐姐被她的愛人傷害過,所以就怪罪到別的男子身上”。
虎子嘆息一聲,“姐姐很愛很愛他,甚至爲(wèi)了他甘願付出自己的性命,可是那個男人最後卻拋棄了她,姐姐那段時間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她心裡傷心絕望”。
易寒道:“或許有什麼誤會,似你姐姐這種美麗的姑娘,應(yīng)該沒有男子捨得拋棄她吧”。
虎子決然道:“沒有誤會,這個男子與別的姑娘成親了,那一天姐姐還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親眼證實了這一切”。
易寒總感覺虎子口中說的那個無情郎就是自己,因爲(wèi)他也這麼做過,讓其她女子傷心,感慨道:“問世間情爲(wèi)何物”,看著什衣安靜的背影,我是泥菩薩渡江自身難保,卻如何還能去憐憫別人。
虎子問道:“大叔,你是什麼來頭,爲(wèi)什麼有大船專門來接你”。
易寒呵呵笑道:“我只是個普通人,只不過認(rèn)識的朋友多一點,朋友嘛不分貴賤高低,朋友多了好辦事”。
虎子點頭道:“似大叔這麼友好的人一定有很多朋友”。
這船送他們上岸之後就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