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這突如其來的一拳勢大力沉的奔著宋易的連臉面而去,若被擊中,少不得就是打落幾顆白牙。
宋易雖然是笑著面對王武,可是心中一直就對王武藏著一份提防之心,所以這一拳襲來的時候,宋易伸出了手掌擋在自己的面前。
砰!
這一拳的力道果然磅礴,宋易雖然是擋住了這一拳,可是整個身子卻被王武的大力撞的倒退著蹌踉后跌。蹬蹬噔的數步,直到宋易將柴房的門板都撞倒下去,才穩住了身形。
“你為何如此?”宋易怒目朝著王武喝問道。
王武步步趨近宋易臉色陰沉,盯著宋易的臉孔說道,“小子,是我招了你進護院家丁的行列沒錯,可是我什么時候讓你在沒有我的同意之下獨自隨小姐出門的了?不要說今日幸好沒事,若是有事,你自認為你憑什么能夠護得住小姐周全?”
宋易心下了然,王武這是嫉恨了。若說從前王武只是將宋易當作一個小有可為的家丁看待的話,那么今日王蘇獨獨帶了宋易出府參加一個重要的詩會卻沒有帶著王武去這件事,很明顯觸及到了王武心中的危機感。
以往王蘇出行做任何事,都是王武隨行,而且王蘇有任何交待都是直接讓王武去做,可是今日王武直到下午才從下人的口中知道王蘇竟然單獨帶了宋易一人去參加詩會去了,他如何能夠不怒。等他喊著怒意尋去的時候又正好碰上一起風波,怎能不借機威懾一番宋易。
王武語氣凜然,忠心的明面下卻暗藏著威脅,宋易鎮定的直視著王武陰沉的目光說道,“王武!我敬你是條漢子,所以我擺明了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有爭寵你心,你犯不著惱怒。但是若小姐有事吩咐我要跟隨,我怎么可能拒絕?你我都是下人,難道真的為了那虛無的恩寵斗起來么?”
王武羞惱交加,羞的是宋易看穿了他的爭寵之心,惱的是宋易的臉上依舊看不到半分對他的恭敬懼怕之心。王武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見宋易這副神態哪里還能忍,頓時間怒氣沖沖的梗著脖子說道,“你休要胡言亂語,我今日教訓你是因為你不知天高地厚!沒有保護小姐的能力卻敢擔這擔子,若是出了差錯,不要說是你了,就是我這個拉你進護院行列的人,也少不得一場大禍!你不知錯,竟然還要反駁與我,當真是欠打!”
王武說完這番話,惱怒的火焰已經讓他更加憤怒,然后再次揮舞著砂缽大的拳頭朝著宋易砸去。
宋易的一只手一直緊緊的抓在門房內,王武視線不能看到的是,宋易的一只手,其實早已經摸住了那柄他每天用來劈柴的柴刀。
王武想著既然宋易不肯屈服,那么就要按照自己的慣例讓拳頭去讓他屈服,他自信自己這一拳只要打中了宋易,宋易就會知道什么叫作和他爭寵的下場了。
這一拳確實是風聲凜凜,可是宋易靈巧的偏頭躲過了這一拳,然后一手拔出了懸掛著在門后的那把柴刀。
寒光簌簌,在昏暗的夜色上晃了一下王武的眼。
王武這一拳砸空之后原本是要跟著繼續追打的,可是王武突然頓住了自己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身子不敢動,連眼睛都不敢動一下,一對銅鈴般的雙眼中充滿了震驚。
脖子上冰涼的感覺,還有宋易手中柴刀的刀把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他看到宋易此刻眼中冰冷的神色,恍然間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就陷入了一個誤區。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一個自己熟悉的男人,他想起了自己在白家酒鋪子中被他偷襲砸傷的情景,又想起了在城門口看到那個聲嘶力竭的宋易,再看著眼前這個眼中充斥著冰冷殺氣的宋易。突然間覺得他是真的有可能會用刀鋒割破自己的喉嚨。
宋易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大的威懾力,他只是借著今天殺了趙簡之之后的那種膽氣,還有王武咄咄逼人的那種怨氣,手中既然已經有刀了,他怎么可能認輸求饒。從前的他或許會覺得以和為貴,但是自從發生了城門口的那一幕之后,宋易早就變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讓自己活下去,讓自己身邊的人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這個活下去的信念成為了宋易穿越后的人生意義,而且為了這個人生意義,宋易覺得只要有人阻擋自己活下去,只要自己有一絲的機會,那么自己不會去做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傻瓜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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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是仇,怎么可能放過任何一絲報仇的機會,就如同他抓住了那一絲的機會殺了趙簡之一樣,眼下他抓住了制服王武的一絲機會。
王武的眼神由震驚漸漸變為驚恐。
“王武,我再說一遍,我不和你爭寵,但是如果小姐一定要帶我去做事,我無法拒絕。我可以放了你,你也可以在我放了你之后毒打我一頓,但是只要我不死,嗯...你知道的!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會報仇的!”
宋易這么心平氣和的說著,可是眼中閃著的卻是看著死人一般的冰冷目光,王武相信了,他相信宋易是一個這樣的人。
將柴刀放下,然后重新懸掛在門口,宋易一直在觀察著王武的神色,只要他真的再次反抗,宋易未必還能夠制服他,但是宋易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宋易做好了準備,但是王武不知道是怕了還是陷入了糾結的沉思慮當中,臉上竟然不再有狠戾之色,而是充滿了一種復雜的表情盯著宋易。片刻之后,王武哼了一聲,竟然直接轉身去了。
宋易松了一口氣,渾身的氣勢頓時垮塌下去,消失無形。
這一口殺氣藏在他心中已經許久了,若不是今天借著殺了趙簡之的那股余威和興奮,恐怕宋易今日遭遇王武還是一番巴結奉承,可是眼下看來,一個人若是兇狠一些未必就比圓滑一些要下乘一些。
等到王武離開很久之后,這一片雜院當中重新恢復寂靜,宋易開始站起來想辦法將那扇被撞壞的門安上去。
小凡樓中,夜晚熱鬧勝過白晝,尋歡作樂的嫖客們擁著羊脂軟玉一般的姑娘正在床上奮力的搏殺沖刺著,讓整座小凡樓在原本的雅致當中充滿了涌動的潮欲氣息,這種靡靡之聲讓原本只是想在小凡樓中飲酒作詩對知己的不少風流才子也是心下惶惶猶如天馬騰空一般興奮不已卻不得不暗中念叨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小凡樓說到底還是妓院,若少了這些歡喜的勾當和那靡靡的氣氛,那就不是青樓了。倒不是說小凡樓的每一間小屋當中都是一派春色迷離之狀。
最起碼寧師師的房中就是一片典雅寧靜,而且她這里也聽不到那些靡靡之聲。
檀香繚繞,香燭上燃起的火苗搖曳著,寧師師托著自己嫩滑的臉蛋趴在桌子上,一對迷人的眸子中此刻充滿了悠遠的思索。
宋易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殺了趙簡之,其實宋易忽略了從一開始就一直關注著他的寧師師。亂象起時,寧師師其實是跟在王蘇和宋易的身后的,等到宋易和王蘇被沖散之后,她依舊是跟在了宋易身后不遠處的。她親眼看見宋易曾經和趙簡之擦著身子而過的,下船之后又似乎看見宋易將一件什么物件投入了水中。
“對了!在水中...”寧師師的眸子突然間一亮,猛然站了起來,然后寧師師猶豫了片刻之后開始解起衣衫來。
隨著衣衫的脫落,一具嬌柔誘人的嬌軀呈現在房中,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月白色的肚兜下一對高高聳起的雞頭肉顫顫巍巍的顯露著渾圓的弧度,纖腰寬臀長腿,無一不是充滿了魅惑傾城的姿色。只可惜這樣裸露的嬌軀并沒有在燭光下持續太久,寧師師竟然從自己的衣櫥深處摸出了一身深黑色的勁裝換上,很快就將一具姣好的身軀包裹在了黑色的布衣之下。
寧師師的這間房間在小凡樓最為僻靜之處,這是媽媽為了寧師師的安靜考慮。此刻這份僻靜倒成了寧師師夜潛的絕佳位置。寧師師將自己房間的房門反鎖了,吹熄了燈燭,然后走到窗外將窗往外推開,一對漂亮的眸子四下觀察著,等到耳中也聽不到任何異常動靜之后,她竟然是猶如一只悄無聲息的貍貓一般從窗口竄下,落地悄無聲息!
一道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姣好身軀,很快就消隱在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宋易將柴房的門板裝好之后除了一身汗水,坐在門檻上喘著粗氣休息起來,腦海中一邊想著在流緣畫舫上面那一幕。
窺破貴公子身份...對趙簡之起了殺心,趁亂戰廝殺嫁禍貴公子...藏殺器于袖...殺人...銷贓!
一切看似毫無破綻,證據也只有那一根象牙筷子。該不該將那根筷子再從江中撈起來毀滅呢?
宋易心中開始猶豫未定起來。
此刻,趙府上下卻是一片凄慘氣氛,趙康帶了那個嫌疑人貴公子去了衙門之后就再沒回府,趙簡之的尸體已經運回了趙趙府,靈堂已經擺設得七七八八,就等著趙康回府,還有請來的和尚道士到了之后就可以開始操辦喪事了。喪事未定,凄凄慘慘的啼哭聲已成一片,凄凄慘慘好不悲切。
這氣氛,大概和那日宋易在城門口的哀傷凄慘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