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你看可行嗎?”趙佶一臉期望的看向蔡京。
蔡京從心里其實是真的不希望和遼國作戰(zhàn),上面的趙佶不知道,下面的趙良嗣也不知道,但他卻很清楚宋軍的戰(zhàn)力到底如何。
如果說駐城而守,宋軍有三四成兵力是合格的,但如果要野外作戰(zhàn),那么宋軍最多只有一兩成兵力是合格的。
注意一下,是合格,意思是說這些人是可以打仗的,但可以打仗和可以打勝仗是兩回事,而且這些合格的軍士大部分還都在西軍之中。
如果可以,蔡京也希望主持滅遼之戰(zhàn),只要能滅遼,他這個群臣翹楚在歷史上的定位大概可以和蕭何相比,最少也比那漢末諸葛亮高。
但蔡京是個冷靜的人,要不冷靜,他也沒辦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復起,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飯,宋軍要滅西夏,只要穩(wěn)扎穩(wěn)打,不難,但要滅遼,在蔡京眼中還是差了不少的。
更重要的是,滅了遼國之后并不是說結(jié)束了,還有剛剛興盛起來的女真人呢,熟讀史書的蔡京很清楚這些剛剛興起的北方異族在前期是多么的戰(zhàn)無不勝和貪婪,去了遼國,宋國能抵擋的住女真人嗎?蔡京是不看好的。
但蔡京畢竟是蔡京,宦海沉浮的他已經(jīng)失去了勇氣,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位置,他看出了趙佶對滅遼的渴望,他決定以退為進。
“官家,趙大人既然如此有自信,自然是有可能的了,但如要這樣,就先要和女真人結(jié)成盟約才行。”蔡京笑著說道。
趙佶再看向趙良嗣,趙良嗣一臉的興奮說道“微臣愿往。”
“官家,趙大人畢竟沒有出使的經(jīng)驗,還是另擇一人,讓趙大人為副的好。”蔡京又道。
趙良嗣一聽,心中可是不大樂意了,怎么?我還沒有資格不成?但又不敢說什么,只是心中暗恨。
“那..國庫上?”
“為收復燕云,微臣必當為國庫斂出錢財!”蔡京一臉正氣的說道,看的趙佶連連叫好。
國策基本上就這樣被定了下來,雖然大方針定下了,但要成事,還要做很多準備工作,趙佶也只是興奮了兩天,注意力就被別的好玩的事情轉(zhuǎn)移走了,那位遼國使者,被下令好好接待,準備談判和摸清底細,而那位已經(jīng)快亡國的高麗使者,則是被好吃好喝的軟禁了起來。
無論高麗是姓遼還是姓宋,又或者姓姜,反正,不會姓王就是了。
等趙佶的冊封詔書送到高麗時,已經(jīng)到了深秋,高麗半島上到處都是收獲的身影,這一年因為戰(zhàn)爭,死了不少人,也荒了不少的良田,總體來說,算是個災年。
由于高麗現(xiàn)在被分為了三塊,三塊的狀況也不一樣,王俁治下大都是山區(qū),產(chǎn)出較少,又有不少貴族逃難到此處,王俁為了拉攏這些貴族,也給了不少好處,因為極為缺少錢糧,此處秋收,自然是大肆加稅掠奪,不過他畢竟是高麗王,雖然加稅,還是給百姓留了口氣。
而在西京等地,被金兵占領(lǐng),這些女真人的意識依舊在白山黑水中,所有非女真人統(tǒng)統(tǒng)打為奴隸,就算是為首的拓俊京見到這些女真人也得一口一個主子的叫著,既然連人都是奴隸了,更別說財產(chǎn)了,短短數(shù)月,整個高麗北部的富戶、大戶基本都被搶掠一空,更有不知道多少青壯被拉去充軍,短短時日,北地的高麗軍數(shù)量增加到了十五六萬,數(shù)量多的嚇人。
而在梁山占領(lǐng)的南高麗,則是另外一幅景象。
開京城中,幼小的王倪被一個少婦抱在懷里,少婦坐在高位上,不時的低頭安撫王倪。
姜德則是坐在王位旁邊的位置上,兩個座椅位置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的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姜德坐的不是木制的座椅而是后世的沙發(fā),姜德可不愿意坐那硬邦邦的椅子,簡直是讓臀部遭罪。
“統(tǒng)帥,各地的人口統(tǒng)計工作已經(jīng)完成,這是清冊,另外由于輕徭薄賦,財政收入大幅度減少,恐怕會入不敷出啊。”李資謙遞上個冊子說道。
花雕走下去接過冊子,再遞給姜德,姜德翻看了一下說道“人口比我想象中還要多一些。”
按照冊子里的記錄,人口約有一百七八十萬,這實在是讓姜德有些驚訝了,按照他之前的了解,整個高麗的人口應該在三四百萬左右,他現(xiàn)在不過占據(jù)了三分之一,人口居然有一半。
“回主公,這是因為原來不少貴族都有隱藏人口的緣故,自我軍入駐后,輕徭薄賦,又讓各地百姓做主自選官員,打擊土豪劣紳,讓不少貴族都心生感恩,獻出土地人口,故而比之前還多了一些。”吳用解釋道。
“主要是還是因為統(tǒng)帥的輕徭薄賦讓其他兩邊的百姓都紛紛來投,昔日周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吧。”李資謙恭維的說道。
姜德暗中翻了個白眼,這也太會說了吧,到底怎么回事他當然明白,說白了就是梁山軍到處打殺有劣跡的貴族,把那些佃戶都變成了平民唄。
佃戶之所以愿意做佃戶,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沒有自己的土地,但同時也因為做貴族的佃戶其實并不太吃虧,一來是免去了很多苛捐雜稅,二來還能免去一些勞役,和宋國一樣,在高麗當兵也被認為是一件沒前途的事情。
而梁山軍入駐后,情況卻有了很大的變化,梁山的稅收制度是階梯制度,一些貧苦百姓免稅,普通百姓稅收也很低,但對那些貴族地主稅率卻很高,因為梁山軍還沒有什么人在高麗有財務的,因此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利益團體搗亂,稅收改革推進的很順利,反正稅官推進不順利的地方,都讓軍隊推進了。
原來的高麗軍隊也大都進行精兵政策,梁山是三方中唯一一個不但沒有征兵反而在解散軍隊的勢力,這讓梁山軍下的高麗軍軍團人數(shù)降低到了五萬人。加上原來的梁山軍,姜德在高麗的兵力此時約八萬人。
“我軍經(jīng)過幾月修整,傷兵已全部恢復了,又值秋收,正是用兵之時,學生建議出兵交州、馬息嶺!”許貫忠出列說道。
“我軍兵力較少...是否不妥?”李資謙擔憂的說道。
“李大人不懂兵事,如此說也正常,這兵在精不在多,將在謀不在勇,我軍雖少,卻士氣旺盛,訓練有素,反觀王俁,手下多為敗兵,軍心不穩(wěn),將帥不和,破之不難。”許貫忠揮了揮袖子,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
“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衛(wèi)士走進來拱手說道“報統(tǒng)帥,濟州島緊急公函。”
“拿上來。”
花雕走下去拿過信函,遞給姜德,姜德看了看,遞給花雕讓他給下面?zhèn)骺凑f道“濟州島來信,趙佶的使者已經(jīng)到了濟州島,最快三日便會來開京,他帶來了冊封的物件,你們說如何對待?”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這是趙佶要冊封主公了!”吳用第一個說道。
李資謙也拜道“統(tǒng)帥救我高麗百姓于水火,理應受到嘉獎。”
姜德嗯了一聲,卻沒表態(tài),許貫忠說道“主公恐怕是擔憂要去開封謝恩的問題吧。”
姜德點頭道“卻是如此。”
李資謙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此事易也,此次冊封,國公必然也在冊封之中,我等可以邊境動亂為由,統(tǒng)帥不往而國公親去,這樣想來宋庭也說不出什么。”
姜德有些驚訝的看著李資謙,他沒想到這個李資謙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這么快。
而上面的少婦聽到要把自己懷中的孩子送到宋國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送到宋國,應該就不會突然暴斃了吧。
姜德思慮了一下說道“我等根基在宋,如輕易拒絕,恐怕我等的梁山將再次面臨重兵啊。罷了,一切等見到宋使再說吧。”
過了數(shù)日,宋使在護衛(wèi)下來到了開京城,當他看到一片太平盛世樣子的開京城,簡直不敢相信這里真的已經(jīng)易主,當他看到一隊隊的軍士不時在街上巡邏,而百姓見到這些軍士大都拱手施禮,不由更是好奇。
“這些百姓為何不畏懼甲士?”宋使問道。
“回大人,這些軍士都是護衛(wèi)城池百姓的人,為何要懼怕呢?”派來接待宋使的高麗大臣笑著說道。
宋使點點頭,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這些軍士說話都是用的宋話,必然是那傳姜信之的部隊。
一行人來到高麗王宮,宋使一路觀察,發(fā)現(xiàn)所有的高麗大臣都沒有什么悲痛之色,知道這些人都已經(jīng)變節(jié),不由心中暗嘆。
來到大殿,宋使看著上面抱著小孩的少婦和帶著面具的男子,心中怒火漸生,這樣的行為不是亂臣賊子又是什么,自從此處看,就知道這姜信之不為人臣!
“來者可是宋使?”李資謙出列問道。
“坐者可是宋臣?”這個宋使反問道。
眾人看向姜德,姜德點頭道“吾乃官家冊封的節(jié)度使,自然是宋臣。”
“既然是宋臣,吾攜帶皇令來,為何不跪拜迎接?”宋使再問。
姜德呵呵的說道“此乃外域,吾為武將,甲胄在身,不得施全禮,這也是有古例的。”
“那你為何敢高坐!”
“國公年幼,需有人照看,倒是馬大人,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本將,是何用意啊?”姜德哼哼的說道,旁邊的數(shù)員戰(zhàn)將一起哼了一聲,如同雷霆一般。
這個宋使不是別人,正是后來讓開封城破的孫傅。
孫傅,字伯野,海州人。登進士第,善言天下事,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也因此宦路亨通。
由于從小靠海長大,他對高麗等國都有一些了解,因此被選為了此次的使者。
孫傅根本沒想到姜德居然真的敢反抗他,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自己把趙佶捧出來,再表明自己進士的身份,不過是一山賊武將的姜信之應該立刻跪倒在地才是。
“孫大人,官家讓你來有何事?”
“官家有旨,姜信之還不快快迎旨?”孫傅大聲的叫道,希望可以用圣旨壓制住姜德。
姜德看這孫傅還在拿腔作調(diào),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朱武,朱武點點頭走了出去。
“孫大人,我擅自出兵,朝中可有什么說法?”姜德?lián)Q了一個話題說道。
孫傅哼道“原來姜大人還知道自己是擅自出兵,不過天恩浩蕩,官家知你是為了被困的宋國百姓才出兵,不但已經(jīng)原諒了你,甚至還覺得擔起這出兵的責任。”
姜德和下面幾個大臣交換了一下眼神,姜德再問“不知道官家此次來可是冊封王國公的?”
孫傅拿出一卷黃絹說道“此乃官家圣旨,還不拜迎?”
姜德起身抱過不時亂動的王倪就站在那里拜了一下,孫傅眉毛氣的都要豎起來了,這是何等的跋扈啊。
“統(tǒng)帥,有使者求見!”這時朱武一臉詭異的進來說道。
“哦?叫進來。”姜德盡量讓自己的臉不太怪異的說道。
兩三個遼人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先是看了周圍一圈,發(fā)現(xiàn)孫傅站在那里,各自對望了一眼,為首一人對姜德說道“上位者可是姜大人?”
姜德重新坐下說道“本將姜信之。”
那人先是捶胸施禮說道“遼國使者耶律不懈見過姜大人,吾國陛下聽聞將軍神勇,先破高麗,再敗女真,心中實為向往,特命在下帶來黃金百兩,白銀千兩拜見,令有冊封文書,望將軍接受。”
姜德玩味的看了一眼朱武,卻看到朱武在那里微微搖頭,不由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按照之前商量的說道“冊封?吾乃宋臣,如何能受你遼主的冊封?”說著還看了一眼孫傅。
孫傅頓時長吐了一口氣,然后對耶律不懈說道“姜大人乃宋臣,你們遼國的手是不是伸的有點長啊?”
耶律不懈看了孫傅一眼說道“哦?不知道你們給姜將軍什么爵位?什么官銜?”
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遼宋對立百年,下面當臣子的也是互相看不順眼,怎么都不愿意服輸,孫傅打開黃絹說道“我朝官家知姜節(jié)度使楊威域外,忠君報國,特封為平陰侯!”
“噗呲!”耶律不懈笑了一下,然后道“一個侯爺罷了,有何稀奇,而且還是平陰侯,據(jù)我所知,這平陰在山東,你們是要姜將軍回宋國吧,只是不知道到了宋地,將軍還能活幾個春秋,他們趙官家的牽機藥可是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