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山上,宋旗飄揚,在鐵甲軍被弩箭和騎兵聯合絞殺下,即使強如袁朗也被董平和欒廷玉聯手拿下,李懹見事不可為,召集兵馬,困守莫邪山山頂,段二等人則是尋機帶著殘軍繼續后撤退向了洛水。
姜德看著被包圍的莫邪山,指著山頂對被押到自己面前的袁朗說道“聽說李懹是金劍先生李助的侄兒?”
袁朗昂著腦袋說道“正是,你可怕了?”
“哈哈,被我三萬大軍殺的只能龜縮在山頂,這樣的將領,我何懼之有?”姜德對袁朗笑道“兩軍對陣,一拼將帥智勇,二拼軍士訓練,三拼軍備物資,四拼兵馬數量,你家將軍何處勝我?”
袁朗大聲叫道“我家將軍勝在人心!”
“人心?你可去過那濠州城?濠州城在政和四年的時候,有人丁十萬,而我入城的時候,只剩下人丁不到三萬,我想問問,那七萬人丁都去了何處?”姜德冷冰冰的說道“自古以來,亂天下易,治天下難,你們被官府所逼,揭竿而起,并無不可,但你們奪城得地之后,不思安民撫農,反而強征暴斂,你們和官府比起來更加可惡!”
袁朗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傳令,火炮轟擊,弟兄們戰了一天也累了,準備開飯。”
一門門的火炮被牽引的上了山,山上的李懹看著山下的火炮,又急又怕,對左右說道“事到如今,吾等該如何是好啊?”
混戰之中,馬勁被梁山軍所斬殺,他的兄弟馬勥此時是又恨有氣,對李懹說道“將軍,與其困守,不如和他們拼了吧!”
滕戣人稱為食色虎,雖然有些武藝,但貪財好色,昔日落草也是為了富貴,今日到了如此局面,根本不想拼殺,勸道“將軍,那姜信之也是草莽出身,官府對他是又用又防,我等不如和他談談?”
“食色虎,你想投降?”馬勥怒視著滕戣道。
滕戣不敢看他,臉轉向一邊道“這哪里說得上投降,不過是識時務為俊杰罷了。”
滕戡則打著圓場道“馬將軍不要生氣,我兄弟也是為弟兄們著想。”
李懹揮手道“我叔叔還在大王賬下,我等如投降,豈不是讓我叔叔去死?”
滕戣眼珠轉了轉,然后說道“將軍,即使不能真降,難道不能和談?”
“和談?”
“那姜信之和官府面和心不和,難道不想增加自己的實力?我等可以表示愿意說服大王和他結盟,再告知其與其將我們趕盡殺絕,不如養寇自重,想來其會心動的,等其放我們離開,到時候自然是山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李懹想了想,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誰敢前去?”
滕戣自告奮勇的說道“既然是末將想的主意,就讓末將前往吧。”
“也好,將軍務必小心!”
——
“養寇自重?”姜德看著舉著白旗的滕戣笑著問道。
“我等在綠林之中就聽說過梁山威名,如今官府讓我等相爭,明顯是希望你我兩方一死一傷,到時候官府再坐收漁翁之利,將軍乃明白人,即使不愿意惡了朝廷,也不該將我等趕盡殺絕啊。”滕戣自信滿滿的說道。
下面的眾將官中有不少暗暗點頭,都贊同滕戣所說。
董平性格最為莽撞,第一個出列說道“侯爺,這廝說的也有些道理,官府的確不把我們當自己人看,還請侯爺三思啊。”
“還請侯爺三思!”
這個時候可是站隊,無論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少在面上,所有人都在勸姜德要防備官府。
姜德點點頭,對邊上的公孫勝等人說道“昔日我在梁山的時候,就有人勸我割據稱王,我等攻克高麗的時候,也有人勸我為高麗王,但都被我拒絕了。
當今官家雖然有些昏庸,但卻無秦隋之罪,我等雖有些功勞,也無周文之功,何況趙家牧民百年,明君輩出,非大罪不可輕動。”
這話說的極為露骨,一方面表示自己卻有野心,一方面也表示還不是舉旗的時候,眾人聽得暗暗點頭,至于是否有人會去官府告發,姜德卻不擔心,有的時候,不是不知,只是當做不知。
安撫好眾人后,姜德再對滕戣說道“去告訴李懹,給他半個時辰,如不投降,就讓他的叔叔為他收尸吧。”
滕戣被嚇得頭都不敢回的跑回了莫邪山。
莫邪山上的李懹等人聽滕戣說了山下的情況,滕戡不解的說道“這樣說來,梁山之人并不是和官府一條心的?”
李懹則是急道“半個時辰,轉眼就到,吾等奈何?”
馬勥拍著自己的刀說道“末將愿憑借此刀,護送將軍出山!”
“大軍盡墨,出了山又如何?”滕戣哼了一聲說道“將軍,我看那姜信之不是人下之輩,大王非天命之人,如今濠州也丟了,廬州又能守多久?將軍如歸了梁山,日后也可保李先生一條性命啊。”
“我看你就是怕死!”馬勥怒道。
“我這是為將軍著想,你就是想為你哥哥報仇!”
“這么多兄弟死了,難道就這樣降了?”
“不降統統得死,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們軍陣的厲害,近的槍刺,遠的弓射,那槍陣和刺猬一般,幾乎要七八個兄弟才能換他們一個,如何能戰?”滕戣不再和馬勥啰嗦,對著李懹說道“將軍,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李懹低頭沉思良久后說道“只怕弟兄們不肯。”
馬勥再次上前叫道“將軍!不能降啊!”
滕戣看了一眼邊上的滕戡,滕戡點點頭,二人突然沖向馬勥,將其掀翻在地,滕戣喊道“將軍都發了話,你居然敢不聽,當斬!”
李懹也不想傷了義氣,說道“滕將軍莫要傷了馬將軍...放他走吧...”
馬勥瞪著李懹說道“李懹,你這個叛徒!”
“送他走!!!”
——
姜德看著打著白旗,自縛繩索的李懹等人,下馬走上前。
“罪人李懹、滕戣、滕戡,率軍士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愿歸順梁山!”李懹跪在地上說道,數千人隨著他拜倒在地。
這話說的有水平,不降宋庭,降的是梁山。
“百年之后,必然不讓你等悔于此事!”姜德拔出寶劍,割斷幾人的繩索說道“汝等可自行決定留去,如留,則為我梁山弟兄,入我梁山軍籍,如去,則自拿銅錢十貫,自行謀生。”
得知不但不被坑殺,還可以拿錢走人,頓時一片歡呼聲,李懹等人也輕吐一口氣,知道安全了。
姜德用了一天的時間打掃戰場和運送傷員回后方,三千多人中最后走了一千多人,剛好剩下約一個團的人,姜德讓李懹為團長,袁朗見李懹降了也表示愿意投降,再從降兵中挑選了一些人,組建了兩個團,分別由袁郎和李懹率領,滕戣和滕戡為副團長,各級軍官由原梁山軍和降兵混編,姜德將其留下守衛后方,自行率軍繼續前往廬州。
且說另外一邊的王慶,此時正在九江鏖戰,九江的宋軍憑借水軍和王慶打的不相上下,正在焦急的時候,得知了北方的敗報。
李助得王慶召喚,一邊想著如何破敵,一邊走入了大帳,只是剛剛進入,李助就覺得不對,這大帳中實在太安靜了。
李助急忙抬頭,看到王慶等人都已經到齊了,還以為是在等自己,不由告罪道“微臣思慮戰事,來的遲了,請大王恕罪。”
“是啊,李愛卿的確是思慮戰事,只不過這思慮的是如何將我等送給官府做禮物吧?”王慶陰陽怪氣的說道。
李助不解道“大王這是何意?”
王慶拍案喝道“你那侄兒已經獻了濠州城,就等你這叔叔獻上我等人頭,好一同去汴京當大官呢!
來人啊,給我將其拿下!”
左右甲士齊刷刷的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刀斧相對,李助唰的一聲拔出寶劍,高聲呼道“何人陷害我?大王休要聽信讒言!大王起事乃我一手策劃,如何能反?”
王慶一聽也是,疑惑的看向身邊的范全。
這范全是王慶的表兄,原來是房州的獄卒,就是他殺死牢頭幫助王慶越獄的,因此王慶對其極為信任。
范全等人都屬于王慶的外戚,和李助一直不對路,范全其實心里才猜到這丟濠州什么的和李懹沒關系,但誰叫李懹現在投降了呢,這鍋不給他給誰。
“李助,你且聽真,你那侄兒已經帶著軍士在莫邪山降了宋軍,要不是他早早和宋軍通了關系,濠州如何一戰便破?莫邪山如何一戰就降?分明是你們叔侄先慫恿我等起事,再轉身賣我等好讓你等為官,是也不是?”
王慶一聽,拍案道“我說昔日你為何突然來找我,要我等起事,原來是為了這個,來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李助被氣的簡直無話可說了,他嘴唇發抖道“昏君奸臣,我倒要看看,誰能拿我!”
說著,李助揮舞寶劍,就往外沖,一群甲士拼命阻攔,卻沒想到李助劍法高超,連殺十余人直直的往外走。
“軍師留下吧!”一人帶著一群軍士從外面涌了進來,這些人各個帶著繩索,對著李助就丟,李助雖然靈敏,也擋不住數十個繩套,最后被套中掙脫不得。
“好你個雷應春!他日必將好好報答此恩!”李助被壓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雷應春是王慶的姨親,也是李助外戚的一員,被任命為金吾大將軍。
王慶見李助被綁,呼道“拖下去砍了!”
一人這時出來說道“大王且慢。”
眾人看去,是王慶的另外一個謀士左謀。
左謀對王慶說道“大王,如今我國北門已破,廬州空虛,正是生死存亡之際,李助之罪并無真憑實據,如殺恐怕會導致將士不滿,不如先收押起來,等日后退了宋軍,再查實論罪不遲。”
王慶想了想,又覺得有理,便道“好吧,先押下去看管起來,等日后我擒了那李懹,將這二人一同砍頭!”
等李助被押下去后,王慶對眾人問道“如今之際,你等說我該如何啊?”
王慶麾下大都是莽漢,哪里說得出什么,這個時候王慶又開始想李助的好了。
左謀先是暗中嘲笑了眾人一番,然后出列道“大王,廬州乃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昔日三國時期,魏國張遼守衛此處,數次大敗東吳孫權,可知其易守難攻,我軍當在廬州和宋軍決戰,還請大王留一將于此和九江宋軍對峙,然后親率主力回援廬州。”
王慶道“正是此理,范將軍,你和五千兵馬留在此處,其余人馬,皆和我回廬州!”
——廬州
莫邪山后,姜德的兵馬一路勢如破竹,不到十日就連克洛水、定遠等地,到達了廬州城下。
廬州,也就是后世的合肥,境內多山丘,南向有巢湖為憑據,西南部屬大別山余脈,層巒疊嶂,又水系發達,河流眾多,騎兵難行,易守難攻。
段三娘站在城頭,對著遠方的姜德軍營一陣大罵,然后氣洶洶的下了城墻,對邊上的段五說道“那冤家到哪了,是不是不要咱了,要不咱也跑吧。”
段五簡直想暈過去了,這天下雖大,造反的皇后能跑到哪里去。
“我說三姐,姐夫肯定會回來的,他就是舍得你,也舍不得這廬州城啊。”
“這個冤家,昔日在段家堡的時候,對我可不是這樣,自從當了什么大王,對我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要我說,濠州城丟了也好,丟了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個什么人物!”
段五聽著段三娘的話,臉上只能堆笑,這廬州城中,恐怕也之后段三娘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報!!報!大王率大軍已經到了新倉了,兩個時辰后便將入城。”一個探馬急急忙忙的跑來說道。
“哈,還知道回來,來人啊,給我點起兵馬,準備迎接大王!”
王慶歸來的消息,姜德也幾乎同時得到了,姜德對李懹問道“這王慶如何啊?”
李懹拜道“和侯爺比,如螢光比日月。”
姜德歪了一下嘴巴,這古人夸人怎么都這句啊,也不再問,直接道“傳令,準備攻城,賊軍遠來,必定疲憊,我們就給他們聽點響,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