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上座的趙玉娥越聽臉色越怒,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倒了地上,嚇得何氏一個激靈,生怕牽連到了自己。
“你去把我哥找來。”
頓了頓,趙玉娥又出聲吩咐,面色沉凝得要滴出水來。
何氏一聽,心下一喜,忙不顧疼痛爬了起來。
話說這位夫人並不是知府的原配夫人,而是二房上位的。
趙玉娥有個哥哥叫趙貴,在燕京中可以說是路人皆知。仗著是知府的小舅子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偏偏還沒有人管得了。而趙玉娥這個時侯將趙貴叫來,可想而知要做什麼事了。
何氏捂著臉退下,怨毒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雪晴這幾天門都沒出,一直在第一樓裡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知府夫人,卻一直沒見人影。
難道,是自己過於擔心了嗎?
雪晴想著,索性這人不來,也便順其自然好了。
招呼一下阿綠,將第一樓招募人員的告示貼到了門口,生意日漸火爆,需要招聘人手了。
沒過多久,便看到一個穿著青衣麻布的年輕男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雪晴頓時蹙眉,攔住他:“不知這位公子有何事?我們這裡不做男子生意。”
“救命,姑娘救命啊。”
那人一看到便拽著雪晴的袖子不放,臉色煞白,看起來好像有什麼在背後追著他?
雪晴心下疑惑,想要掙脫他抓著自己衣袖的手,卻怎麼也掙不開。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七八個手裡拿著棍子的壯漢一臉兇神惡煞般的闖了進來。
“好啊,你這個小白臉。竟然躲到這裡來了!還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娘子,是你的相好麼?今天你不還錢,老子就把你這小相好的給拿去抵債!”
爲首的男子年紀三十左右,一臉臉肉,兇神惡煞的模樣,眼睛盯在雪晴的身上,肆無忌憚的亂轉著。
“對就是就是,這裡都是漂亮女人。也好讓咱們兄弟快活快活。”
肥肉男身邊一個小個子開口嘿嘿直笑,眼光已經不自覺的看向了店裡的其它女子。
雪晴眉頭緊皺,這哪裡是來抓人的?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現在這個時辰店裡有許多來做美容的客人,發生這種事是很影響生意的。
她眼睛看看喊救命的男人,再看眼前這一圈討債的債主,心下一轉,什麼都明白了!
用力甩開他的手,雪晴冷冷一笑,“你們也不用合起夥來演戲了,不過是知府夫人想要入夥不成,便來搗亂的吧?”
如此手段,真是下作!
“呵!不錯不錯,你這小娘子還真是聰明。不過,你得罪的知府夫人的正是我的親妹妹,現在我很不高興。要是你識相的話,就好好的伺候大爺們,要是大爺們高興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要是不高興的話……嘖嘖嘖!瞧你這小模樣也長得挺水靈,不如,便跟著大爺一起走?”
肥肉男正是趙貴。
被雪晴說中了來意也不生氣,一雙眼睛更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雪晴,恨不得現在就要抱上牀。
“喲,這都是什麼人那?竟是搗亂到姑奶奶的第一樓了?說人話不幹人事的畜生,姑奶奶這第一樓,還真是不歡迎呢!”
花滿樓一臉冰冷笑意的轉出身來,只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紗裙,微風吹來,竟隱約像是仙子一般。
趙貴一聽有人說話正不樂意,但是一轉頭眼睛便直了,一雙眼睛都快要冒出光來,“原來還有個更漂亮的。哈哈,一會這兩個都歸我好好享用。”
花滿樓:“……”
臉色一沉,殺氣驟起:“就憑你?什麼東西!知趣的,趕緊滾出姑奶奶的地盤,否則的話,姑奶奶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柳眉倒豎,怒火滿胸。
從幾何時起,她受過這樣的侮辱?
簡直是找死!
“哈哈,小娘子還真有性格。大爺就喜歡你這樣的。”
趙貴一聽花滿樓的話,頓時不怒反笑,隨著他的話,他身後的七八個人也均是哈哈大笑起來。
“哎!人若找死,這老天都攔不住啊!”
雪晴同情的看了看趙貴,慢慢走到了廳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又轉過頭對花滿樓挑眉:“跟一隻畜生有什麼好氣的?過來喝杯茶吧。”
花滿樓眉眼流轉,笑得姿意,“也是,跟狗一般見識還真是貶低了自己。”
款款的搖著身段走過,將趙貴一行人完全的不放在眼裡。
“臭婊子!敬酒不吃,你吃罰酒!”
趙貴再笨也知道兩人這是在罵他,頓時大怒,“你們這兩個小賤人,看大爺我今天怎麼收拾……”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飄然閃過,啪啪兩聲脆響,趙貴臉上已經左右各有了一個巴掌印,嘴角的血絲也正慢慢流出。
趙貴被打懵了。
他茫然擡頭,一個全身包在黑衣裡的女子,此刻正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他。
“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趙貴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低吼著,顯然沒想到竟然還敢有人打自己。
黑衣女子並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彷彿在等著什麼。
花滿樓幽幽開口,“魅,這些人,好好的處理掉!完了扔出去喂狗!”
黑衣女子微一頷首,嬌小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的出現,隨即只聽幾聲哀嚎聲,幾人臉上便一人多了一個巴掌印。
又沒等反應過來,直接一腳一個,被叫做魅的黑衣女子給踢飛到了大街上。
雪晴眸光微閃,冷眼旁觀著。
這些人,直接廢了豈不更好?
翌日,雪晴心裡抑鬱,便做了男裝打扮,上了盛京最大的會賓樓買醉。
小二上齊了酒菜,雪晴坐在二樓的窗邊,看著樓下形形色色的人影,漸漸有些出神。
幾何時自己也曾坐在這樣地地方,與人高談闊論,極是風采飛揚?
那時候,有樑溫,有樑朵兒,還有歐陽雪,曦,莊墨……
時過境遷,轉眼間已經過去三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而每每想起樑溫,雪晴總是無奈一笑。
他應該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吧。?
雖然樑朵兒的變化讓雪晴很是難過,不過她始終相信,樑溫,仍舊會是樑溫。
忽的,又想到歐陽雪。
那樣一個風華絕對的男子,手裡一副白玉扇總是搖著耍帥,每每都要纏著自己喊晴晴……
想起這個稱呼,雪晴心微微一痛,曾經那讓自己頭疼的不得了的稱呼現在想起來卻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兩位公子,樓上請!”
小二的聲音在樓下傳上來。雪晴收回心神,黯然飲酒。
“哎!公公公子別打我啊!”
樓下結結巴巴的聲音,甚顯哀怨。雪晴頓時身體一震,放在袖子中的手不覺得抖了起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樓梯的方向。
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若仙一般的緩步走上二樓。
許是因爲雪晴的目光太過熱切,引起了那人的主意,那人擡頭對著雪晴微微點了點頭。
雪晴眸間一痛,苦笑,原來是認錯人了!
三年不見,她竟然連他的聲音都記不得了麼?
眼睛看向桌上的菜色,再也沒有胃口。
“小二,結帳!”
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她轉身離開。
下了樓,雪晴失神的走在了街上,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原來以爲,她已經將他深深的忘記,可如今,只是那一句相似的結巴,她便無可遏制的想起了他。
歐陽,歐陽……
“晴姐,您沒事吧!”阿綠擔憂的望著雪晴,她不知道晴姐這是怎麼了,但知道晴姐很傷心,甚至連飯都沒動一口。
“沒事的。”
雪晴搖了搖頭,強顏歡笑,“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有些事,有些人,是需要獨處一室,去慢慢品味的。
阿綠走後,雪晴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她看著周圍的人來人往,自己卻孤獨得像一隻離羣的孤雁。
便是有了第一樓,又如何?
終是不能填補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那種落寞。
“公子,買支珠花吧。送給您心愛的姑娘多好看!”雪晴站在一處路邊的小攤子邊上,看著裡面的珠花失了神。
剛要伸手去拿,卻被另一隻手接了過去,“這珠花很漂亮,老闆,這個本公子要了!”
雪晴皺眉,剛要出聲,便已經被另一個聲音搶了先:“公子啊,您又不是女子,要這珠花有何用?”
她心下一怔,猛的擡眼。
啪!一聲清脆的扇子響,只聽那人似笑非笑到,“這你可就不知了,本公子可是知己滿天下。這個改日送給心儀的姑娘倒是不錯。”
雪晴眼裡的淚,忽然的就涌了出來。
她緊緊的抿著脣,向著那手拿玉扇的男人看去。
白衣如雪,墨發飛揚。有著好看的眉眼,卻生了一張勾人的薄脣。
都說薄脣的人亦是最薄情,如今,她終於體會得到。
他不是薄情,而是……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歐陽雪,真的,是你嗎?
她呆呆的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年不見,他似乎成熟了許多,那過去神采飛揚的眼睛現在卻多了一絲沉穩,手裡的一支珠花極是好看。
他眉梢挑得老高,眉間又似是蘊著一些說不出的淡淡憂愁,似乎,他過得不怎麼好。
旁邊的小石子也跟著呆呆的看著。
看著這個,又看看那個。
心頭頓時激動,加哀嚎。
天哪!
老天有眼啊,公子與夫人……再度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