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寒玉在染青眼色下已經搬來一張椅子,煙妃倒是沒有任何尷尬地就坐了下來,大有與她細談的打算。
聽提起太后壽誕這一事,染青這才記起,似乎再過半月就要到了。還要送禮?她人在宮里,要上哪去購置禮品?晚些讓寒玉隨便準備一份吧。心里這般計較,臉上卻不能露出絲毫端倪,眼都每抬喝了口茶,“太后壽誕,這禮品自然是要慎重一些,本宮還在琢磨,并未定下。可能要讓煙妃失望了。”
如煙笑了笑,似乎沒聽懂她話中的諷刺,倒是就坐在那里不說話了。
染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煙妃到底來所為何事?心里想著該如何下逐客令,卻見那煙妃站了起來,目光在她這屋子內一掃,笑著問:“姐姐,您這里點的熏香似乎與妹妹那的一樣,也是皇上賜的嗎?”
隨著她的目光去看向一旁香案上徐徐裊裊的熏香,這些事染青不太過問,都是寒玉在管,據(jù)聞是每個宮里都會有一種獨有的熏香,去寧德宮內她聞到的就是檀香,想必是因為在外太后宣稱信佛。上回去清心宮里,的確也聞到她那的熏香與她的相同。
如煙看了看她神色,又笑著道:“皇上當真是寵愛姐姐,看姐姐甚是疲乏,妹妹也就不擾您休息了,這次過來無非就是想給姐姐提個醒,據(jù)說那柔妃送太后的一副鳳凰織錦圖,全手工繡制而成。”
說完就帶著婢女走出了宮門,揚長而去。
染青回頭看向寒玉,揚起眉,還沒來得及詢問,門口傳來另外的呼喚,迎門而進的正是那小何子。他走進門看到青妃,就笑著上前道:“娘娘,奴才來宣皇上口諭。”
見染青沒有任何行禮接旨的意思,于是掩去尷尬依照皇上的口吻宣布口諭:“傳朕口諭,問問青妃娘娘是否還要朕準那第三個要求,如若不要,那么婉玥公主的婚事明日就在朝上宣布了。”
這一聽,可把染青給氣的要吐血了,這人真是言而無信反復小人。準她離開,不就是暗示此事結了,他也要夠她了,現(xiàn)在又來傳這旨,還是拿婉玥的事要挾她,究竟婉玥是他妹妹還是她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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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在一旁勸:“娘娘,皇上是暗示你去找他,不妨過去一趟?”
小何子也問:“娘娘您怎么說?皇上還等著奴才答復呢。”
咬牙切齒:“帶路!”
小何子笑彎了眼,午時皇上從朝上回來找人,里里外外沒找著,正好他在跟前伺候,就被皇上揪住問人去了哪里。那時他并不知娘娘是自個回鳳染宮了,所以只能搖頭稱不知,氣的皇上直接把他給踹翻在了地上,指著他怒罵:“蠢奴才,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
等找來別人問后才知青妃是自己走出紫陽宮的,無人阻攔。因為在最初皇上就有過吩咐,紫衛(wèi)與門前禁衛(wèi)看住人三日,不許她出宮門半步。三日一過,大伙自然以為皇帝要放人了,所以并未去阻攔。
當時皇上臉上的表情,小何子記得很清楚,真叫一個精彩,憤怒、懊悔、難堪,很多種,卻沒有立即下令去鳳染宮請青妃娘娘過去,只是整個下午在紫陽宮里當差的奴才們都叫苦連天,幾乎人人都被皇上給罵了個遍。
這樣連著幾日,紫陽宮里等同于低氣壓,無人敢出大氣,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又是被皇上一頓罵。
到了今日,皇上才讓他來宣口諭,這口諭就是他這榆木腦袋也聽得懂,是讓娘娘過去紫陽宮唄,他也知道皇上這怒火的源頭就在娘娘身上。現(xiàn)在見娘娘松口,他心里別提有多高興,皇上不怒了,他們底下這些人日子過的才舒坦。
跟著小何子往紫陽宮走,一路上都只聽到小何子講話,他這套拍馬屁功夫真是到家,什么話到他嘴里一說,都活了。任是把皇上這幾日如何想念娘娘的情形給說的像是情圣一般,聽的染青不由覺得好笑,這還真是一奇人。
到得門口,還沒進去,就見另一條小道上剛才從她宮里離開的煙妃也領著婢女前來,到得近前才發(fā)現(xiàn)她身后的婢女手中還端了湯之類的瓷器。
看到她們,煙妃啟唇而笑:“姐姐,你也來探望皇上嗎?”
探望?何出此言?
見她一臉疑惑,煙妃道:“姐姐還不知道嗎?皇上前幾日得了風寒,每日必得喝如煙親手熬的藥。這藥快要涼了,得趕緊送去給皇上,妹妹不與姐姐在這閑聊了,先進去。若姐姐有什么事,能否晚些再進來,讓皇上把那藥喝了?”言辭里,都是對皇上的一片關心之意,甚至連眉宇都皺起來,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兩位姐姐來的可真巧啊。”身后傳來一聲嬌柔的嗓音,回過頭去,卻見是那雨柔,一身華麗的藍色錦衫,頭戴鳳釵,看這裝束......染青想起剛才煙妃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突然明白了,柔妃?雨柔也被他封為妃了!
剛才是被小何子傳旨給打了岔,一時沒反應過來,現(xiàn)在想清楚后,終于明白了煙妃去鳳染宮的涵義,是提醒她這宮里又多了個柔妃是嗎?或者說是想要拉攏她站在同一陣線,畢竟雨柔背后撐腰的可是太后。
心下一陣索然,早知他既然封了如煙為妃后,勢必會有下一個女人,先前也明了太后動機是要把雨柔安排在他身側,可是真正聽到時,卻仍然覺得心頭陣陣難過。她想,再痛幾次應該就會麻木了吧。
柔妃緊走幾步已經到了跟前,她的神情里帶著一股倨傲,看到染青也不像煙妃那般有禮,而是似笑非笑地說:“皇上這幾日身體不適,想必兩位姐姐此時來的不是時候呢,煙妃姐姐熬的藥不像有功效,這里妹妹特意問了太醫(yī)正找了秘方過來,相信皇上定能藥到病除。”
她身后的婢女走前一步,手上托盤內也是一罐瓷器,但看那色澤和花紋是要比之煙妃的要好上許多,就是她這身打扮也比煙妃那素衫羅裙要華麗不少。尤其是她頭上插的金鳳,原本那飾品是只能皇貴妃與皇后所用,而如今柔妃堂而皇之就插在了頭上,等同于不把染青這個前貴妃放在眼里。
煙妃看了看染青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柔柔笑了下道:“妹妹也是來給皇上送藥的嗎?不妨一起進去呢,能多一個方子是好事,咱們都是想皇上可以早日康復。”
雖然她們三人身份都屬側妃,帶在宮里是按前后封賜順序的,所以即便柔妃得寵,也是要排在她煙妃之后,這聲“姐姐”,她就是再不甘也是要喊的。
染青撇開頭不去看她們,“你們盡管進去,本宮在外等等。”
柔妃眉上挑,臉顯得意之色,盡管青妃之前被皇上留宿紫陽宮,可是這么多日都為召見,顯是已經失寵了,如今跑到紫陽宮來求見皇上,是想再邀寵嗎?也不看看這后宮早已變天,她可是有太后撐腰的,就是煙妃見了她也不敢多仗勢。
想到此處笑的更加燦爛了:“那就多謝姐姐了。公公,還請帶路。”話這么說,腳步已經邁開了往里走,小何子見狀只好低聲道:“奴才先送兩位娘娘進去,青妃娘娘您請稍候片刻。”
煙妃沒再說什么,不想示弱于柔妃,于是也不再管染青這邊,就跟著走了進去。人一走后,門前就變得安靜下來,不知為何職守的禁衛(wèi)都沒見,可能是到寢宮門前伺候了吧。她左右看了看,坐在了門旁的臺階上,仰頭看了看天,明明現(xiàn)在屬于炎熱天氣,可幾縷風打到她背脊上,覺得甚是寒涼。
她面上看似平靜,其實心里卻是翻騰的。柔妃的沖突在腦中過了一遍后,覺得心頭發(fā)苦,而兩人的話也對她有影響,原來這幾日她躲在鳳染宮里,不問世事,竟是發(fā)生了這許多事,封柔妃,然后,他也生病了!喝的還是煙妃親手熬的藥,有那么些郎情妾意的味道,只不過橫著里面又多了個柔妃來攪和。
想到這個雨柔,不覺笑了,這個女人看著頗有心機,其實就是草包一個,哪里會是藍如煙的對手。光她這身耀眼的打扮,是巴不得別人不眼紅她?難怪煙妃今日會找上門來與她閑聊呢,為的就是想聯(lián)合她一起對付柔妃吧。
只可惜,她對這些斗爭不敢興趣,合摸著她們該怎么斗就怎么斗,別來扯上她就是了。這一想,覺得自己來這趟紫陽宮都來錯了,婉玥是秦天策妹妹,該操心的也是他才是,干嘛讓她這個外人來瞎操心。而他生病了,多的是人爭著照顧送藥的,也不用她多此一舉。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質問:“寧染青,你坐在這里做什么?”語氣微微帶了凌厲。
染青怏怏抬起頭來,一愣,這人怎么在外面?那么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