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漠然
可依醒來第一句話:“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於是雷掣好一番囑咐雷茵和下人後,默默而孤獨地離開了房間。確定她沒事了,心裡的石頭也落了下來,只要她好就行,他怎樣都無所謂。心神一放鬆,突然身體直直倒地,他,累了。“姐姐……”見可依醒來,雷茵一把衝上去,摟住她,又哭又笑。“傻丫頭,哭什麼啊,我好不容易醒來,可不是看你哭的,咳咳……”可依一連說了這麼多話,口乾舌燥。“快,快,給夫人拿水來!”丫鬟立刻遞過來一杯溫水。“姐姐,你不要說話,你纔剛醒來,要多多休息。”雷茵扶著可依重新躺下牀,關(guān)心道。“小茵,聽說你生了個胖寶寶,哪天抱過來姐姐看看,可好?”“恩,只要姐姐喜歡,隨時都可以。”在可依面前,雷茵恢復(fù)了一年多前那個愛哭愛笑的小女孩,不過可依知道,無論怎樣,她們都回不去了。“小茵,是誰救了我?”可依知道不是雷掣,不知道是誰,想來雷掣是希望自己死的好。“是易堂!姐姐不要誤會,大哥也是想要救姐姐的,只是太在乎了,一下懵了。”看可依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於是雷茵趕緊解釋。“不用解釋,我明白。”明白一切都變得陌生。儘管嘴上還是和雷茵笑笑鬧鬧,可是可依的心裡卻是芥蒂橫生。原來雷家堡的人幾乎都在這裡,而自己被囚禁他們也是知道的,可是,幾個月來,卻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那麼脆弱!“小茵,說說這一年多來,你和白易堂的事吧。”可依轉(zhuǎn)移話題,觸及他的事,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恩,姐姐,我和易堂一直遺憾,你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其實你纔是我們的大媒人,是這樣的……”說道精彩處,突然丫鬟進來慌慌張張道:“夫人,小姐不好了,主子暈倒了。”“啊,什麼?”雷茵一臉緊張,反觀可依,無動於衷。“姐姐……”“我累了,雷茵,帶她們出去,我想休息了。”可依翻個身,矇住被子。“那好吧,姐姐你好好休息,你們都和本小姐出去吧!”大哥和她的結(jié),怕是一時半會解不了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旁人無法幫到什麼,雷茵臨走時,幽幽想。當(dāng)房間裡安靜下來時,可依才掀開被子,露出臉。他暈倒了?應(yīng)該沒事吧!“易堂,大哥怎麼樣?”“沒事,只是過度疲累,休息幾天就好了。對了,兮舞那邊呢?”“哎,看來這次大哥真的做的太過分了!”“不要擔(dān)心,他們會和好的!”“希望吧!”當(dāng)可依能下牀正常作息時,這天,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乾爹!”在北方雷家堡時,曾在一家玉器店認的以爲(wèi)乾爹,好久不見了,快兩年了,他是可依那段時間裡,所有親情的源頭。“好女兒,身體可康復(fù)了?”劉掌櫃笑意洋洋,臉上慈愛一片。“恩。乾爹,你怎麼在這?”“恩,女兒啊,其實我是掣兒的義父?”“義父?”可依震驚無比,一切似乎有點不太真實,乾爹是雷掣的義父,那麼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嗎?她自始至終只是一顆棋子?她不要再當(dāng)棋子了,不要再被人利用了!“兮兒,你想歪了,很久以前,還是掣兒幾歲的時候我便認了他做義子,乾爹不是說過,膝下一子半女嘛,他是我最欣賞的孩子,記得乾爹曾說的另一個天賦異稟一眼道出我店裡機關(guān)的奇人嗎?就是他,掣兒,那時他還只有十幾歲!”可依想起來了,對,是他,她記得乾爹曾經(jīng)說過,幸好,她不是別人的棋子。“還有,乾爹想告訴你的事,東方拓,拓兒也是我的義子,他最近娶了前任武林盟主的千金。”“東方拓?”天啊,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劉掌櫃的厲害之道,義子義女都不是一般人物,不過他說的東方拓,果然已經(jīng)成親了。“孩子,拓兒愛慕你,我知道,可是他不是你命中的良人,所以他自願退出這段複雜的感情糾葛,現(xiàn)在前路一片光明,在沒有任何阻礙和轉(zhuǎn)折,你真的不能重新接受掣兒,乾爹看得出,你們一直相愛著。”“可是,若接受他,心中的傷痛如何治療?”可依幽幽道,眼神裡有掩不住的悲傷。“隨緣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雷茵來可依的房間很勤,幾乎一天要跑好幾趟。可依看了她的孩子,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兒,叫白詩韻,聽說是乾爹劉掌櫃取的名,很美很好聽。白易堂偶爾也會來,有時是接妻子回家,有時是接女兒去餵奶,總之現(xiàn)在他們二人很幸福,可依也就放心了。可依知道雷茵來這的目的不單單是陪自己聊天,她更想當(dāng)和事老吧,只是可惜,現(xiàn)在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與其再受傷,還不如自此封閉自己。雷茵起先幾天會裝作無意地帶過雷掣現(xiàn)在的近況,比如他變得很虛弱啊,蒼老憔悴啊,比如他近來沒吃多少飯啊,夜夜失眠啊,比如他工作繁多啊,經(jīng)常拖著病體持續(xù)看書文到深夜,比如……可依只是聽著,至於聽進去多少,她不知道。後來慢慢的,雷茵不再提他了,更多的是張著呆愣的目光想著什麼,心事重重。可依沒忍住,主動道:“茵兒,這幾天你怎麼了,一副提心吊膽的樣子?”“哦,沒什麼,沒什麼。”“沒什麼你幹嗎這麼慌?是詩兒有什麼還是和易堂吵架了?”“沒有,沒有……”雷茵連連否認。“都不是?”可依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不會是他吧,他出了什麼事?其實他出什麼事關(guān)她什麼事啊,只是嘴賤,幾乎下一秒,她問:“你大哥出了什麼事?”雷茵見目的達成,終於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前兩天和南方一些小諸侯戰(zhàn)鬥裡,大哥被敵方射了一箭在腹部,現(xiàn)在……”“什麼?他在哪?”可依一驚,忘了眼下的立場,拉著雷茵的手顫抖不已。“哈哈……任務(wù)成功!”雷茵在心裡歡呼,果然還是他相公聰明,知道用這一招,瞧瞧,她緊張的樣子,二人之間肯定有戲。“等等,”已經(jīng)走出門的可依突然煞住步子,與後面跟上來的雷茵撞了個正著,“小茵,你去吧,我不去了!”“什麼?”任務(wù)失敗!儘管知道許是白易堂和雷茵在中間做的鬼,但是她感謝他們的好意,只是她和他已經(jīng)沒可能了。她現(xiàn)在在等一個契機,一個能帶她會現(xiàn)代的契機,這裡的一切將不屬於她!十天了,雷掣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而她也拒絕聽到有關(guān)他的一切事。她沒有忘記曾經(jīng)給她屈辱和痛苦的他,甚至還有那個無辜的孩子,他直接間接地害死了她第一個孩子。在這個時代的年紀(jì)已經(jīng)22了,在古人看來不小了,可是慶幸兮舞的美貌並不隨著年歲的增加而衰老,相反有更加成熟的跡象,這就是真正的美女吧!雷茵這兩天開始不安起來,因爲(wèi)白易堂即將隨雷掣北上消滅東邊一個強大的諸侯國,聽說對方兵馬充足,且戰(zhàn)鬥力高強,這將是一場硬戰(zhàn),贏了便擁有了稱霸南方的資格和權(quán)勢,輸了便一敗塗地,永無翻身的地方。所以這場戰(zhàn)必定非常難打,且艱險萬分,如一個不小心隨時可能將命送在戰(zhàn)場上。雷茵的擔(dān)心的一定的,二人成親纔沒多久,家裡又有個幾個月大的嬰兒,如果白易堂有個什麼,雷茵必定難以獨活。突然有想起這次戰(zhàn)役的領(lǐng)頭人,他!他不是很有錢有勢嗎,隨便派些兵去打一仗噻,爲(wèi)什麼要親自做這麼危險的事?出發(fā)在即,雷茵這兩天都不再來找可依,可依一個閒得慌,只好整天的睡覺打發(fā)時間。這晚,可依輾轉(zhuǎn)難眠,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可依聽著熟悉的腳步,於是趕緊閉上眼,調(diào)整呼吸,盡力放鬆自己,裝睡。是雷掣,這腳步聲她認得!感覺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她,炙熱而濃烈,然後手突然被他拿起,一團冰涼的東西戴在了手上。“兮兒,我要去打仗了,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我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重新接受我,但如果回不來,你……就找個人好好嫁了吧!”又過了許久,冰冷的東西壓上了她的脣,他在吻她,這個沒帶絲毫情慾而悲情的吻,卻絕望得讓人想哭。很久,房間裡沒有一絲動靜。可依才知道,他走了,於是,睜開眼,望著合上的門,久久不語,無名指上是那枚他爲(wèi)自己鑄造的玉指環(huán),曾經(jīng)帶她穿越了千年的時空,她離開雷家堡時遺留下的,幽綠的光芒和那眼角閃爍的淚在黑夜裡顯得尤爲(wèi)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