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天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冰墨璃手倚著玻璃窗，凝眸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

聽到有人走進來，冰墨璃并未回頭，只是啟唇道：“蘇荏的國語說的很好。”

“嗯。”那種語調他不習慣，只覺得是噪音，倒是說英語時，就像是音樂。

“他去中國進修，也只是為了周大哥。”冰墨璃又說。

“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說你會成功，我會繼續活著。”雖然原話不是如此，可意思一樣。

“嗯。”蘇荏的到來，本就是意料之中，他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就像當年的千家人。

“你記著你的承諾。”冰墨璃回頭，看著墨容天：“出院后我要見到那個人。”

話音剛落，墨容天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初相遇，恰逢朦朧煙雨，滿山淺碧白衣來去…”那是《丹青誤》，冰墨璃還記得，他與墨容天在夜未央第一次相遇，他唱的就是這首歌，沒想到，時過三年多，墨容天竟然將《丹青誤》做為手機鈴聲。

忽然想起墨容天說的那個一世長安的故事，那兩個少年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落云山腳下，他們結緣于梨花，情動于梨花，而故事剛好講到，舊時小巷，半仙測字：墨蓮入夢，命途既定。

至于是什么命途，墨容天還沒有講，說是等手術他醒過來再繼續講，冰墨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并沒有注意到墨容天拿著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反而是沐璃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難道是冰墨璃的情況有變，可冰墨璃不是好好的，而且明天就要動手術了。

不管墨容天遇到什么事，他都只是一個局外人，根本不能幫到什么，挫敗在沐璃凝聚的靈魂里肆意流淌，原來無能為力是這樣的無可奈何，當年公子對他的毒束手無策時，是不是也是這種挫敗而又無可奈何的感覺，甚至有一種絕望在靈魂深處瘋狂的叫囂。

將手機掛斷，墨容天看了一眼冰墨璃：“等會有兩個人要來。”

“嗯？”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誰會來見他，難道是墨容天的朋友，可墨容天不是只有蘇荏一個朋友嗎？

“你見過她們的，在中國的時候。”墨容天低眉：“也許，你會有更多的信心。”

后面的聲音太小，冰墨璃并沒有聽清楚。

沐璃也很好奇墨容天說的那兩個人，他總覺得他應該有在壁畫上看到過，想到墨容天剛剛所接的電話，難道是電話里的人。

當然，沐璃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

冰墨璃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湛星，神情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在看到樓聽月時，淺色眸光里第一次出現疑惑。

“冰墨璃，我剛醒來，就聽到姐姐說你住院了。”湛星的聲音還帶著沙啞，似乎是因為沉睡的太久。

“嗯，你也生病了。”冰墨璃終于憶起湛星就是那個喜歡姐姐的女孩，可他記得湛星的身體很健康，否則夜夜買醉，都沒見發生過什么酒精中毒之類的事。

“可我已經好了。”除了這雙腿，湛星微微一笑道：“你曾說過，奇跡總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后來，奇跡真的發生了。”說到最后，湛星輕輕握住樓聽月的手。

“恭喜。”他明白湛星所說的奇跡，樓聽月應該已經接受了湛星那扭曲禁忌的感情。

奇跡總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墨容天在心里琢磨著這句話，他沒想到冰墨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眸光一轉，正好看到冰墨璃身上所穿的那件藍白相隔的病號服：冰墨璃，你所謂的奇跡，是不是指你以半心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堅強，還要豁達通透。

“姐姐，他就是冰墨璃。”湛星的聲音又響起：“你們應該碰過面的。”

“嗯。”樓聽月頷首：“我們有過兩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