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好笑地看著還在鬧著彆扭的女兒,明明想跟自個爸親近著,非得還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女兒軟軟的嘴脣貼在臉上,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可是懷裡小人兒的奶香味入鼻,叫他心花怒放。他又怎不知女兒的那點心思,想跟他親近呢,又端著個小架子,其實還不是想多引起他的注意力,小鬼精靈一個。
“好了,回家吧。”千尋笑著說。
電梯裡,有面熟的樓下鄰居,年輕的女人,帶著個四歲大的孩子。
千尋淡淡笑著算作招呼,其實她也叫不出名號來。城市裡的生活,每天關(guān)門閉戶也許連對家都不認識,她又不喜歡也沒有時間跟那些長舌婦一樣聚在小區(qū)裡說家長裡短。
倒是安安,跟著溫父溫母混在小區(qū)裡,認識不少爺爺奶奶輩和帶著小孩的年輕媽媽,這會甜甜地叫了一聲,“王阿姨。”
女人的眼睛從他們進到電梯後壓根就沒有從紀君陽的身上移開過,“安安她媽,這位是你交的男朋友吧,長得好帥啊。”
小區(qū)裡傳言溫家的女兒攀上了一富商,而那富商已認了溫家孫女作女兒。面前這個男人長相俊朗,渾然天成,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非凡氣質(zhì),想必就是他了。
紀君陽不喜歡這種花癡般的眼神,若是換作千尋,他倒是歡喜之極,但別的女人,讓他覺得嫌惡,只是這會,看著孩子滿臉熱情的樣子,他也不想表現(xiàn)得太明顯,微微地點了下頭,道,“你好,我是安安的爸爸。”
“真的假的?”女人驚訝而好奇地,驚訝是假,好奇是真,人都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惡習(xí)。
紀君陽淡淡道,“親生的。”
這會女人是著著實實地被震住了,那張大的嘴如同塞進了雞蛋,錯過了電梯也不自知,還是安安提醒了她,“王阿姨,你家搬到樓上來了嗎?什麼時候搬的呀,我怎麼不知道呢。”
女人這才意識自己的失態(tài),尷尬地抱著自己兒子走出電梯。
電梯門在合上的那一剎那,安安耶地一聲作了個v字手勢,“大叔威武。”
“嗯?”難得被女兒誇了一回,不過怎麼覺著有點被這小鬼利用的感覺啊,紀君陽疑惑地望著女兒,“你討厭那個王阿姨?”
“當然討厭了,她說媽咪壞話,說媽咪是小三,給人當情婦,不讓強強跟我玩兒。”小傢伙氣鼓鼓地說。
強強就是剛纔那小男孩子。
紀君陽臉色頓時陰了陰,千尋也有點難過,成人世界裡陰暗,波及孩子無辜的童年,只是她並不想將過多的負面情緒帶給孩子,伸手捏了捏女兒的小臉蛋,笑道,“你知道什麼叫小三,什麼叫情婦嗎?”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的。”孩子的理解雖然不及大人,可是已經(jīng)有了分辯好壞的能力,“他們還說我是野孩子,沒人要的野種。”
這話讓紀君陽差點炸毛,“還有誰這麼說,明兒個你一個一個指給爸爸看,爸爸找他們算賬。”
從網(wǎng)上帖子開始流轉(zhuǎn)開始,千尋就知道有些傷害再所難免。對於自己給父母和孩子造成的困擾,她心裡也不好受。那些人私底下議論也就罷了,可是爲什麼要當著幼小的孩子的面說呢?
紀君陽看她臉色虛白,心裡疼痛,都是他,讓她處在輿論的風(fēng)尖浪口,“丫頭,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這一切很快就會結(jié)束。”
他要讓他的丫頭和小寶貝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女人,讓那些人的羨慕到嫉妒。
“我沒事。”千尋笑了笑,只是孩子,需要讓她明白一些事,她拉著女兒的小手說,“安安,記不記得媽咪跟你說過,當時不是爸爸不要你,是因爲他不知道媽咪有了你。現(xiàn)在爸爸找到了我們,也知道了安安的存在,以後爸爸會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安安也不是沒有爸爸要的孩子,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他要敢再丟了我們,我們以後也不要他。”安安小鼻子裡一哼,小小年紀倒知道如何地威脅人了。
紀君陽心中疼痛又柔軟,“那安安叫爸爸一聲。”
安安小嘴巴一撅,“大叔你真健忘哎,你都沒娶媽咪,我?guī)謫嵋心恪!?
女兒向著媽啊,紀君陽笑道,“丫頭,看來咱們得早點證給領(lǐng)了,讓你早點成爲我的紀太太,要不然咱們的寶貝都不肯認我這個爸爸了。”
安安道,“媽咪纔不要這麼快嫁給你咧,奶奶說了,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知道珍惜。”
“我的小寶貝,爸爸追你媽媽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你就別再使壞了,成不?”紀君陽求饒道。
“就要使壞。”小傢伙揪著他的耳朵使勁地拽,咯咯地笑聲一路飄進了家門。
溫父已經(jīng)起來,雖然年紀大了,可到底是酒罈裡泡過的人,恢復(fù)得也算快,這會正喂著陽臺上的一缸魚。
一到家裡,安安便如同進入一個歡暢的世界,各個房間裡穿梭,“奶奶,我的點點呢?”
紀君陽問千尋,“點點是什麼?”
“一隻吉娃娃。”
吉娃娃一身雪白如球,蹲在陽臺上的花壇邊撒尿,紀君陽跟著小傢伙的身影走過去。點點看到小主人,歡快地圍著她打轉(zhuǎn)。
紀君陽將目光投向溫父,“爸也喜歡養(yǎng)魚?”
溫父朝魚缸裡丟著飼料,“閒來無事的時候,看著這些小生命也不錯。”
兩個男人,就在陽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起了養(yǎng)魚經(jīng)。
海芋坐在沙發(fā)邊修理腳趾甲,鮮豔的指甲油塗在上面,越加地顯得十跟腳趾頭嬌小玲瓏,這會,她鄙夷地掃過陽臺一眼,對身邊正在幫溫母擇著紅菜薹的女人說,“叫你的男人少抱點狗腿好不好?”
一回來就厚著個臉皮去討好未來岳丈,真受不了。
千尋一本正經(jīng)地道,“爸的腿,是人腿。”
溫母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海芋一腳踹了過去,“你丫的,滾。”
千尋端著擇好的菜盆華麗麗地滾到了廚房,溫母跟著走進來,“你剛下班,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又不累,不就炒幾樣菜嘛,很快的。”千尋將溫母推出了廚房。
她喜歡給家人做飯,一家人圍著桌子有說有笑的,挺溫馨的。
現(xiàn)在,他也回到了自己身邊,生活幾乎接近完美。
“要不要我?guī)兔Γ俊奔o君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千尋回頭,還來不及說不用,海芋便在客廳裡叫道,“我說紀大總裁,你下過廚房嗎?可別把廚房給燒咯。”
紀君陽轉(zhuǎn)頭,笑道,“看來得給海芋小姐露一手了,要不然,就要被認爲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了。”
海芋呵呵地,“那我真有點期待了,千尋,你還不把地盤給讓出來,讓紀總好施展身手。”
千尋嘆氣,這兩人,真是前世的冤家。就這樣,她被紀君陽趕出了廚房。
海芋其實也不過是嘴上說說,還真沒想到紀君陽就真的接了廚房裡的活,還不用千尋幫忙,一個人獨挑了起來。
印象裡,像耿繼彬,出身雖富裕,可遠不及紀君陽,但家裡家外擺足了少爺樣,幾乎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就是那耿家婆婆,也是十指不沾洋蔥水,每日的生活不是美容就是購物,要不就是約了一幫貴太太打牌。
耿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紀家的大少爺。
這些人,含著金湯鑰匙出生,自小有傭人伺候衣食住行,估計是蔥和韭菜都分不清。
聽著廚房裡乒哩乓啷的切菜聲,海芋又揚著聲音叫了一句,“紀總,可別把手指頭給剁了,家裡沒有金創(chuàng)藥啊。”
千尋狠狠瞪了她一下,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還有安安,也火上燒油了一把,抱著吉娃娃跑到廚房裡,“大叔,我想吃兔子飯。”
紀君陽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兔子飯?是胡蘿蔔嗎?可今天好像沒有胡蘿蔔哦。”
安安一副你果然不會的表情,“沒有胡蘿蔔媽咪也能做出兔子形狀的便當來,可好吃了,大叔你真笨。”
看著女兒跑出去的小身影,紀君陽啞然失笑,兔子飯,原來是如此。
不就是個兔子飯嗎?這有什麼難的,他還能給她變出兔子之外的狗啊熊啊,哪怕是憤怒的小鳥和hellokitty都可以。
小東西,想小看他這個做爸爸,沒門。
當菜呈上桌面,香味飄散了一屋,海芋驚異地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除了精明於生意,還是個廚房裡手,不光賣相好看,味道也不錯,以至於她準備了一籮筐的打擊語言此刻沒了用武之地,那個憋氣啊。難怪剛纔千尋那女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原來是早就胸有成竹。
當安安揭開她的專用便當盒,也不禁哇哇地叫了一聲,用不可置信地目光望著紀君陽,“大叔,這真的是你做的嗎?”
“要不然呢?廚房裡可沒有神仙。”紀君陽撫摸著女兒的小腦袋笑道,小鬼丫頭的眼裡終於有對他的崇拜了。
海芋側(cè)目望了過去,他丫的,這男人故意的吧,真真?zhèn)€在賣弄手藝,什麼兔子熊啊米老鼠唐老鴨hello-kitty貓,一個一個小小的飯糰形狀整齊地排列著,跟玩動物園似的。
就是千尋,也不禁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