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越是往里頭走,諸雨覺得腳步都是沉重的,心中原先有的所有勇氣,在這里都全然消散,人都是臨危不懼,她倒是反之,現(xiàn)在才覺得有些害怕。
她的手里拿著玉牌,自然門口就沒有人堵著她了。
一路的暢行無阻,不用擔(dān)心她找不到路,因為這里也就只有一條路,而且周圍都是有人的,每隔個幾丈,就有人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雖然大家都不曾看她,因為只要能從正門進(jìn)來的,都已經(jīng)是能進(jìn)來的。
諸雨走得通順,自然是沒有看到正門邊隱藏在周圍的所有暗衛(wèi),絕對不止幾十人,這個地方,想來的人多,可是沒有人能真正闖進(jìn)來,也就是因為門口就是百余人,這還不包括就能的,只要有一人持懷疑太多,他們便會在無聲中立刻傳遞訊息。
“請您往下面走?!?
等到終于到了一個只有上和下的樓梯的時候,諸雨停住腳步,身邊的一個守衛(wèi)便說道。
“你知道我找誰?”她不知道怎么這些人都不與她說一句話,卻能知道她要去的是哪里,見的人是誰。
“三龍子妃見的自然是三龍子。”年前看不到面容的人說道。
諸雨這才知道,他們是知道自己是三龍子妃的,不過他們這消息究竟是怎么流通的,他們每個人臉上都裹著黑布,尤其是守衛(wèi)的,都是如此,不過她覺得有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面前的人,他們的頭頂都頂著各自的特征,說的好聽一點(diǎn),便是特征,其實海里的所有生物,化為人形頭頂多少有特征,都能看出來的。
“嗯嗯,不過,不是說在上苑,為何是往下?”
她聽說的是上苑,既然是上苑,就應(yīng)該是上頭的樓梯,不是下去的才對,怎么會是下面的。
“這宮域,上苑即下,三龍子妃只管下去,三爺在底下。”看來三龍子妃是不知道上苑為何為上苑的,恐怕自然也是不知上苑在地下千丈之底,暗無天日,在里面的三龍子,定性不錯,就是不知道百年之后,他還能不能恢復(fù)。
骨刑之后送下去的人,多少是可憐了一點(diǎn)。
“好?!?
諸雨舉步往下,其實這里頭的樓梯設(shè)計不是很長,卻很寬闊,走了一步的諸雨突然才想起來一件事情,隨后又退了回來。
“骨刑執(zhí)行過后,三龍子身體如何?”
去而又返的三龍子妃,真的將守衛(wèi)給驚到了,她真的是有問必問啊,不過體諒她不是海里的,不知道海中的事情,還是得說,再說了,人家是三龍子妃。
“命保住了,不過,功力應(yīng)該只剩幾成?!彼@么保守的說,也不知道三龍子妃能不能明白,要是三龍子妃不能理解,突然生氣,他得制止。
什么都沒有,諸雨一動不動,就只是聽了他說的話,然后重新回到剛剛走下去的地方。
命保住了,功力還剩幾成,能剩幾成?難怪連同戟白的臉色都不好,她雖然只是聽說一下,她還是覺得這位守衛(wèi)應(yīng)該說的很保守了,龍嘲風(fēng)的情況,一定是比這個糟一些。
越是這么想著,她就越是擔(dān)心。
“龍嘲風(fēng),你真的為了她,承受這么多?”果然,每個真的付出感情的人,為別人付出的,也絕對不會是只有感情的。
走過幾十級樓梯,諸雨來到一個平臺上,前頭是一個懸崖,沒有路。她就這么站在邊上,也不知道該怎么走了。
突然從身邊來了一個人,他的背上背著一個很大的龜殼,諸雨便猜測他應(yīng)該是海龜。
“三龍子在下頭,老奴帶您下去,日后您可以自行下去的。”
這說起來是個懸崖,可是對面又是有一個同樣的平臺,只是兩邊隔得遠(yuǎn)些,一般情況下,她都要費(fèi)一番力氣才能過去的,她也以為是過去那邊,卻不知道是下去。
萬丈深淵,底下什么也看不到,她是該信任身邊的人的,可是就是覺得有點(diǎn)害怕,不過想想大家沒理由欺負(fù)她,也就隨著去了。
她的腳下出現(xiàn)一個龜殼形狀的裝載臺,她在身邊海龜守衛(wèi)的矚目下踏在上頭,那位也一起跟著上來。
然后就是突如其來的變化,她的身子平穩(wěn)的向下降,她也看到周圍的峭壁之上,是什么東西。
沒有,什么都沒有,只有黑暗,倒是底下,有微微的亮點(diǎn)。千丈而已,片刻即到,只是到了之后,她確實從外頭就看到了人,猜著是龍嘲風(fēng),可以看不清楚。
這下面都是黑暗,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都是在別處的。她才從龜殼上又一次在面前人的矚目下,踏到能站人的平臺上,身邊即刻有了微微的一個亮點(diǎn),讓她能看清楚里頭。
她身邊的人隨后離開,這里也確實一個人都沒有,她就著光走了過去,試探的說道,
“龍嘲風(fēng)?”
只是一個三面都是石壁的地方,但是就有一個問題,她的面前,很明顯是有結(jié)界的,她有些遲疑,若是進(jìn)不去,那有該怎么辦?
沒有人回答她,她才看清楚里頭的人是整個的睡在地面上的,一時情急,她也就沖了過去,就這樣穿過了結(jié)界,自己也不知道。
來到龍嘲風(fēng)的身邊,手才觸碰到他的衣服。就能感覺到他身邊的氣息,這一氣息,她斷然不會輕易的忘記的。
“龍嘲風(fēng)?你怎么樣了?”因為她的出現(xiàn)這里的黑暗也不再只是黑暗了,半抱起他的身子,里頭的光有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能看清楚,就算不用光,她其實也能看清楚的,她本就有靈力,又不是人,一遇上黑暗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龍嘲風(fēng)?你醒醒好不好?”諸雨有些哀求道。
他動都不動,就只是在自己的懷里,而且她第一次感覺他的身子有些軟,不若以前的強(qiáng)硬。心中更是不斷地猜疑,他在這里十天,是不是十天都沒有醒過來過,龍與豬一樣,有時候是不用吃東西的,因為她們修煉多年,百年千年,餓不死,但是身子總是會虛弱的。
眼中突然濕潤起來,想問他的話,也全都在她的心里一再沉下去了。
感覺自己臉上多了一滴濕潤的熱水后,龍嘲風(fēng)睜開自己的眼睛,確是看到淚眼朦朧的諸雨。
還來不及思考她現(xiàn)在的表情如何,第一句問的便是,“你來這里做什么?”
其實他想問的是,你怎么也來這里了,他以為,她是不是也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所以才來的這里。
那可是一點(diǎn)也不允許,這里,常年見不到光,他需要留守百年,而她,并不需要。
“你受傷了?”
諸雨見他醒來,也問了他?他的樣子真的看起來很像昏迷了好久,可是他就這么在這里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看著自己。
實在確認(rèn)她是不是真的嗎?
恢復(fù)神智,龍嘲風(fēng)的身子還是有些疼,也就不動了。可是他還是要把現(xiàn)在最為關(guān)鍵的事情問清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來這里了?”
她應(yīng)該還是在豬足山,怎么就突然回來了,還就在自己的身邊,在他的身邊,他不覺得奇怪,可那是以往,今日,他在宮域,不是其他地方,這里來的要么就是看戲的,要么就是被懲罰的,而看戲的通常都只能到上層,來這里的只有來看望人的。
他沒有允許任何人來見他,她又是怎么來的。
諸雨冷靜片刻,將自己手里的玉牌送到他的面前,這才看到上頭寫了她的名字,諸雨兩個字,若隱若現(xiàn)就在玉牌之中,周圍更是繪了龍宮中必有的圖騰。
“你去求他?”龍嘲風(fēng)的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
臉色全是冷意,又恢復(fù)了。在她的面前,每次他都是這樣的,冷冷的,說話從來不會溫柔,之前在豬足山的人仿佛從來都不是他。
不過諸雨也想到,他可能真的是為了她才來的這里的,所以……
“我想和你說話。”
“我們有什么可說的?你在你的豬足山不是很好嗎?你回來做什么?”他的話越來越難聽,表情就算只是就著微弱的光芒,也能聽到里頭的不悅。
“若是想要真相,對你,我也是無可奉告?!彼秊槭裁匆貋??竟然還求了玉牌來這里,更看到自己在這里,半死不活的模樣。
“龍嘲風(fēng),我不想和你吵架,只是想和你說話,你放心,我和父王說了,你不解釋,我自然認(rèn)同你的說法?!?
明明心里有些難過的,諸雨還是得打起精神這么說話,龍嘲風(fēng)現(xiàn)在不喜歡自己來,可是她只是為了自己的一個問題,再者,看到他的模樣,心中的心痛,同情一擁而上,她真的覺得難過。
淚水是少了,與他說話以后,便少了,他冷漠的話,會讓她更理智一些。
“你要說什么?說吧。說了便離開,這里不適合你?!?
龍嘲風(fēng)不看她,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我們什么時候和離?”
說出口的話,又是變了味的,她明明想說的是之前一直想問的,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也看到龍嘲風(fēng)的臉上的變化,這一次,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