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8

憶尹殿。

“砰——”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上烙印上了腳印。東方顥抱著冷的瑟瑟發抖的我匆匆跑進內室，身後緊跟著東方祁和蘇流。

東方顥將我放在千年暖玉上，雙手緊緊地握住我冷的像冰塊一樣的手。

我將手從他的雙掌中抽出，蜷縮成一團。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慢慢迷糊，但是一個黑色的人影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動，就好像這十年來我夢中一直戴著面具的男人，眼睛顫抖地掙開，視線裡除了一臉緊張的東方顥兩兄弟，還有那個我最不想看見的人。

我抖著身子坐起來，將暖玉上的枕頭被子全部揮到地上，低聲咆哮：“出去！”

“素兒！”以往我毒發的時候也一樣不準身邊有人，但是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東方顥的眉頭間染上了淡淡的擔憂。

“出去！”我喘著粗氣，身子劇烈顫抖，“全部都滾出去！！”

我的雙眸狠狠地瞪著站在東方祁身後的蘇流，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但只是一瞬間，因爲我的身體裡就像有無數股寒氣在到處流竄。

東方顥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蘇流，一下子全部明瞭。

他揮了揮手，示意蘇流和東方祁都退下。他的雙眸被睫毛揮灑下的一片陰影擋住，如果此時我擡頭看一眼的話，我就會發現他眼中藏匿的熊熊烈火和恨意。

東方顥將被褥撿起放好，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隨後也跟著出去了。

隨著憶尹殿大門轟隆一聲關上之後，我緊緊地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一眨眼，眼淚就不爭氣地滑下來，最後凍結成冰“叮”地一聲摔在地上，碎了。

四個時辰後。

影帶著一批侍女走進憶尹殿，和以往一樣，此時的憶尹殿裡一片狼藉，每次在我經歷過芙蕖紅淚的折磨之後，憶尹殿就如颱風過境一般。

影對身後的侍女使了一個眼神，身後的那羣侍女就往四周散開，開始收拾憶尹殿，而影直接走向內殿，在內殿的角落裡發現了幾乎全裸的我。她擒住我的手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的脈搏已經平穩了下來。

當影動手將我的衣服整理好後，侍女們已經把洗澡水準備妥當。

我躺在浴盆裡，閉著眼似乎已經熟睡。影看了眼呼吸平順的我，欲言又止，最終決定退下去的時候，我的聲音響起。

“有什麼事就說吧。”

影皺了下眉頭，說：“修，你之前不是讓我查華尹絮麼？我已經全部查清楚了，只是一直拖著沒機會告訴你。”

我的眼睛迅速地掙開，眼裡放出精光。

影看到我這個樣子，似乎受到了鼓舞，說：“華尹絮是在華嫣然被送回華府後八個月生下來的，但是華尹絮一直都深居華府，從來不在外面走動，所以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華嫣然有這麼個女兒。”

“你只要告訴我，華尹絮是不是我妹妹就是了。”我重新閉上眼，淡淡地開口說道，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影深吸一口氣，說：“是。”

此時，我反而沉默了。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在十多年後，我突然被告知原來我還有個不諳世事的妹妹，而這個妹妹，曾經當著所有大臣的面說她愛她的殺父仇人，並且馬上要成爲她殺父仇人的小妾。

“另外。”影繼續說道，“當年尹王爺下獄之後，華尚書曾向先皇求過請，也在暗中幫過皇上找證據，後來被先皇降職至楓葉城，直到皇上登基後，才調回京城。”

我的雙眸慢慢睜開。

當年我在天牢之中，華嫣然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我一直以爲那個時候，她不對爹爹落井下石就已經是最大的恩惠，我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她已經默默地爲爹爹生下一女，在暗中爲爹爹奔波。

那，畢竟是她愛了一生的男子。

我想，華嫣然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她只是太過囂張，她只是太過跋扈，她只是太渴望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變得刻薄，卻從來沒有變得無情過。

“更衣。”

乾和殿。

東方顥批改完一批奏摺後，將染著硃紅的毛筆放下，雙手輕揉著痠痛的太陽穴，幽幽地長嘆一聲。

“皇上，華尚書求見。”康祿升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稟報。

“宣。”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後，便傳來華尚書滄桑的聲音：“臣給皇上請。

“華尚書請起，有何事？”東方顥一改剛剛疲倦的樣子，重新戴上精神奕奕的面具，一直以來，他在衆人面前就像一個機器一樣，好似永遠不會累一般。

“臣斗膽，請皇上收回聖意。”華尚書依舊跪在地上，頭挨著地，聲音有些顫抖，“臣只有絮兒這麼一個孫女，求皇上收回之前賜婚的聖旨。”

“華尚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東方顥冷眸看向跪在地上的臣子。

“臣知道。”華尚書感覺到了頭頂上犀利的目光，說，“皇上，絮兒是臣獨女華嫣然唯一的女兒，臣不願意看到絮兒和嫣然一樣走上那樣的路。嫣然當初就是嫁錯了人，才一輩子獨守空閨，連生下了女兒都不能聲張。”

東方顥沉默不語。

“何況，絮兒……”華尚書終於擡頭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畢竟是那人的親生女兒，蘇將軍畢竟也是當年的主謀之一，是絮兒的殺父仇人啊。”

彷彿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劈過，東方顥的雙眼微微瞇起。

“求皇上收回聖意！”華尚書見皇帝的神情有了一絲鬆動，“咚”地一聲重重地朝他磕頭，“請皇上收回聖意。”

“這事，朕會考慮，愛卿先退下吧。”許久，東方顥開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