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皇帝正被壓糧官一事鬧得左右為難,如今有人請旨上殿,不管其目的是什么,能夠緩解一下眼前緊繃的局勢,終歸是一件好事,于是便迫不及待地宣顏子汐上殿了。
登金鑾殿,要經過無數石階,既不能騎馬,也不能抬轎,只能有宮中侍衛一左一右架著上官吹雪的輪椅來到金鑾殿的口子上,將輪椅放置在一個可以滾動的位置,然后轉身離開。
上官吹雪一出現,兩班文武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她,她的目光沉靜如水,眸中沒有半絲驚慌,盡管坐在輪椅上,腰脊卻挺得比誰都要直,她雙手靈活地撥動著輪椅,在這偌大的金鑾殿上,如入無人之境。
沒想到顏子汐居然有如此氣勢,眾人的臉上皆是一陣錯愕。
同在京城,關于顏子汐的傳聞,大伙自然是早有耳聞,但是傳來傳去也都是一些桃色緋聞,一會兒和四殿下兩情相悅了,一會兒又為了大殿下成天跑兵營了,關于她本人是什么樣子的,他們卻并不了解,如今在這金鑾殿上,就連他們這些老臣子,都忍不住會腿軟,這顏子汐第一次上金鑾殿,居然一點都不懼怕,這氣勢更是渾然天成,一點都不像是在偽裝,哪怕真是偽裝,在這種場合,能夠偽裝得如此天衣無縫,也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顏子汐,你請旨上殿,不知所為何事?是不是六殿下欺負你了?別怕,照直說,父皇替你做主。”最近,拓跋泓三天兩頭納妾,六王府中的侍妾,爭妍斗麗,大有趕超他后宮的架勢,雖然顏子汐長得絕色傾城,但是,再美的人,看久了也是會膩味的,更何況顏子汐還是一個瘸子,當初嫁入六王府為正妃,也是太后下的懿旨,并非拓跋泓自愿,所以,想必這幾月以來,六王妃的日子并不好過。
皇帝的話一出口,金鑾殿上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般劍拔弩張了,很多大臣憋著笑,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令皇帝心情大好,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這顏子汐來得可真是時候。
“父皇,顏子汐厲害著呢,兒臣哪里欺負得了她,不被她欺負便已經是不錯了。”拓跋泓從一旁走出,站在上官吹雪的旁邊,大聲抗議起來,看似在埋怨,實則是想營造一種夫妻情深的假象。
“是嗎?原來六王妃竟如此厲害,馴夫有術嘛。”皇帝哈哈大笑起來,皇帝的笑自然是不能冷場的,不管這話究竟好不好笑,兩班文武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金鑾殿上一片祥和,大家的臉上全都堆著笑,似乎早已經忘記了邊疆戰事的危急。
“啟稟皇上,兒臣請旨上殿,的確不是為了來告六殿下的狀的,六殿下對兒臣極好,能嫁給六殿下是兒臣的福氣,怎么舍得告他的狀?”上官吹雪一臉認真地道,然后,話鋒一轉,“兒臣今日,是為邊疆戰事而來。”
所有笑聲戛然而止,整座金鑾殿再次陷入了一片靜謐,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地聽到。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六王妃,到底有沒有腦子?皇上正為此事煩惱,好不容易扯開話題,再找個適當的借口便可以退朝了,六王妃倒好,如此直截了當地將邊疆戰事提了出來,這不是給皇上難堪嗎?讓皇上如何下臺?
“顏子汐,邊疆戰事,那是男人們的事情,你一個女子,湊什么熱鬧?還不趕緊回府繡花去!”站在一旁的拓跋泓,很快便回過神來,也顧不得什么金鑾殿了,拉起顏子汐的手便想離開。
趙庭軒的雙眼一亮,急忙附和道:“原來六王妃也是為邊疆戰事而來,一個女子如此操心國家大事,真是令人動容,六王妃請放心,庭軒已經自動請纓,請皇上封庭軒為壓糧官,不日前往邊疆,替我軍運送糧草。”
好不容易將趙庭軒給壓住了,如今,因為顏子汐的一句話,整件事情便又攤了出來,兩班文武,早就都被宇文焰嚇破了膽,沒人敢自動請纓,至于他那兩個優秀的兒子,更是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不管是四殿下還是六殿下,他們的最終目的,便是他的皇位,在這風云變幻之際,誰都不敢輕易地離開京城,深怕這個皇位被對方給搶了去。
至于其他大臣,更是不可能會去冒這個險,畢竟,對方可是宇文焰,想要沖破他的防線運糧,那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如今,趙庭軒再次將壓糧的事情提了出來,皇上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郁悶得都想罵娘了。
“就憑你?”上官吹雪輕蔑地掃了趙庭軒一眼,絕美的臉上盡是不屑,然后轉眸望向皇帝,道,“皇上,他的實力太弱,根本不適合壓糧,糧食到了他的手中,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是被宇文焰中途攔截了,就是自己主動向宇文焰獻糧去了,總之,是無論如何到不了我軍的口中的。”
此言一出,兩班文武皆一臉震撼地望著上官吹雪。
這番話實在太勁爆了!
其實,大伙的心中也是這么想的,但卻沒有一人敢說出這番話來,就連皇帝也不敢,因為,一旦皇帝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就必須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趙家,但是,如今,風雨飄搖,實在沒那精力去做這些事情,能拖一時是一時,最好能夠先將外患給解除了,然后再來對付趙家。沒想到,這個顏子汐,三言兩語便捅破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你說誰是狗?”一語被人道破了心中所想,趙庭軒惱羞成怒,怒目圓睜地吼道。
“我這不就是打個比方嘛,你這么激動干嘛?堂堂男子漢,居然跟個女人較真,皇上,這趙庭軒的人品太低劣,絕對不適合當壓糧官,請皇上千萬不要答應他的請纓。”在靜謐的金鑾殿上,上官吹雪仰起絕美的臉,一臉無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