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方才還在她跟前的！蘇北落有些懵，那孩子明明前一刻還在的啊？

“北落-”慕容嫣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現蘇北落毫無反應之后才問道，“你的眼睛？”

“瞎了。”蘇北落淡淡的扔出兩個字，朝著她能感知到最強的力量看去，卻是再也感知不到梵音的力量了。

青鳥揮舞著翅膀在空中盤旋著，口中銜著梵音留下的唯一遺，從虛空中扔到了蘇北落跟前，砸的幻凰整個身子一哆嗦，堅|硬的羽毛與青凰劍相碰，發出鐺的一聲巨響。

蘇北落剛一伸手，那青凰劍便自動落在她手中了。

虛空之中，青凰將漫天火球抵擋在外，眸光陰沉的看了蘇北落一眼，或許從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娃娃開始，它便知道殿下將來有一天注定是要敗在她手上的，只是沒想到殿下最后選擇了資源成為他人成神的血祭品-

癡啊-

“啾-”至此，青凰沒再多做停留，巨大的翅膀一震，刷的一聲便朝遠處飛去。

殿下死了，作為契約獸的它明明自由了，可為什么會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呢？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與疼惜-

……

幻凰背上，蘇北落怔怔的握著青凰劍，她還記得上一次小劫將青凰劍留給她的時候，是在仙域崩碎的時候。

只是他們有緣在九界相遇，而今后，她卻再也不能預見那雋秀如風的少年了。

蘇北落難以形容此刻自己心頭是什么感覺，只是早知今日，當年初遇時，她定然會斬斷與他的一切聯系，讓他做不得半點念想。

今后，她將帶著對他的愧疚過一生啊-

“他是為了成全你才這樣做的，對天祭司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解脫罷，你不要太難過了。”慕容嫣看著她，很想伸手去抱抱蘇北落，她想此時蘇北落的心情大概與當年她失去海棠九時的心情很相似吧。

蘇北落沉默了，良久。

她的世界似乎越發的黑暗了。

“啪-”她們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遠處重重火球之中，忽然有一道銀色的鞭影揮了過來，那鞭子直接將三只怪鳥當場抽的支離破碎，那鞭影便透過那些怪鳥的尸體朝蘇北落抽來。

蘇北落下意識就單手扛起青凰劍，一劍出，便將那銀色的鞭影給斬斷了。

慕容嫣眸子一冷，風吹的她滿頭紅發張揚，她與蘇北落并肩而立，伸手將金鼎懸掛在她們頭頂之上，看著虛空之中踏著怪鳥尸體飛過來的絕色女子說道，“東宮曼來了。”

“是她呵-”蘇北落習慣性的微微瞇眼。

眼看著帝曦的力量就要被吸收殆盡了，東宮曼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了，現在不管蘇北落到底是不是出于自愿，她都要將蘇北落抓住，哪怕是放掉她全身的血液，她也絕不能讓自己這么多年的心血白費了。

蘇北落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回自己的一切情緒，此時墨痕等人也飛身擋在她跟前，圍著蘇北落的一共是十二名元靈師，每個人的境界都在天域境，這些人是墨瀾淵親自調教出來的超級變態，而他們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也要將蘇北落全然護住。

陛下的交代是不能讓她少半根汗毛！

“呵，就你們這些雜碎，真能擋住我嗎？”殺過來的東宮曼滿臉不屑，眼神之中卻有一絲微妙的光，她的能力肯定是不及墨瀾淵和涂跡的，面對這么多高手，她也是不能輕易靠近蘇北落的。

說真的，見到墨瀾淵將蘇北落如此放在心上，親眼看到九界最為神秘莫測的天祭司為了成全她的幸福犧牲自己，她的心中說不出的羨慕與嫉恨，看到她，她就會想起當年帝曦也是如墨瀾淵一樣，為了蘇鏡月不顧一切啊-

為什么她們母女就能這么幸運，遇見此般愛入骨髓之人呢？

蘇北落站在原地，當初梵音帶她看帝曦的前塵往事時，其實有那么一瞬間她瞥見過東宮曼，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孩……

小小的，渾身都是血，在滿天大火之中，被帝曦帶出-

“若然帝曦知道有朝一日你會想著如此折磨他，大概他會覺得在世的時候，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當初救了你。”

蘇北落說道，不大的聲音卻在瞬間戳中了東宮曼的心口。

她頓時變了臉，怒聲說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一定會后悔救了你的。”蘇北落道，“你是蛇神族留在這世上最后一點血脈了，我想帝曦若是真的復活了，第一件事便是讓你們蛇神族絕種吧。”

“蘇北落，你胡說八道什么！”東宮曼氣急了，她的過去無人知曉，為什么蘇北落會知道當年是帝曦救了她？

“以怨報德，毀了他最愛的人，你覺得他不會恨你？”蘇北落冷冷一笑，“東宮曼，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是喜歡我的！他說過將來要娶我的，是他違約在先，我只是要他兌現當年的承諾罷，他憑什么恨我？”東宮曼徹底怒了，美麗的雙眸幾乎陰沉的要滴出血來。

“喜歡你？要娶你？”蘇北落簡直像是聽了最大的笑話，“你真確定聽他說過這樣的話嗎？還是一切都不過是你臆想中的罷了！”

帝曦到底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蘇北落是不確定的，只是在她所看見的前塵往事之中，東宮曼只出現了那么一剎那，而帝曦看她的目光冷冰冰的，與他看這世間萬物是一樣的。

他眼中唯一的波光，只留在鏡月公主身上。

他的一切喜怒哀樂，也只為鏡月公主一人－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喜歡她人，還許什么嫁娶之諾？

東宮曼整個都愣在原地，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人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其實她大概是記不清楚了－

只是被蘇北落這么一刺激，她的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海棠花下，那銀發的上神一身白衣，目光灼灼的對紅裙少女的背影說道，“此生非卿不娶－”

非卿不娶－

這四個字是他親口許下的諾言啊－

可等她回身時，他的目光卻瞬間冷了，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失望－

她永遠都忘不了的失望－

這一身紅裙，是她偷穿蘇鏡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