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十一走了?
十一,你到底是誰?
戰傾塵心中升起一股惶恐,一股陌生的情愫,他說不清道不明。他輕輕抬手示意劉權退下。
“將崔琰帶來。”
劉權似乎是懂了,心里對十一起了一絲戒心,姑且不談崔琰昨夜營救王爺來得及時有功,但是這十一公子身份確實讓人生疑。還有爺似乎對十一公子太過于關懷了點,爺注定成就殺伐,馬革裹尸之人,本是不應該有牽掛的。戰家人,或成帝業,或為人臣皆無情無愛,這樣太耽溺于寵愛一個人哪怕是玩物終究是不好。只是爺的心思又豈是他能猜測的。
十一悠悠轉醒來,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戰傾塵幽深陰蟄的目,已明白他已先自己醒來,也沒在意自己凌晨給他塞枕頭的事,笑了笑,依舊一副無辜的樣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戰傾塵望著他的小臉,一時間氣也氣不起來,從來面對他的只有兩種臉,一種是畏懼他的臉,一種是諂媚的臉。而十一,卻是在知曉他的身份的時候依舊能不介懷的同他微笑。
只是想到這里,戰傾塵突然想到沈宿,如果“他”知道了他的身份還能同他大笑嗎?如果“他”知道當年“他”無心救下的是后來八千鐵騎毀“他”家國的敵人,“他”又將怎樣看待他?
“吃……吃早膳……”他有些艱澀地開口,牽扯出一身傷口的疼痛,眉頭又不經意間皺起。
“爺,十一給你上藥。”十一望著他慘白的臉凝著小眉道。
戰傾塵想說先用膳,十一已拿過藥瓶伸手去解開他的衣衫……
十一,真的不像五歲……
十一,你真的沒有欺騙孤?
問題交織于腦海,戰傾塵十分潰敗的低著頭趴在床榻上,他長這么大有什么時候想問卻不敢問過,所有的事情只要碰上十一,他就從狼變成了羊。
真是悲哀啊,以前他滿世界的尋找對手,如今才發現被人壓著的感覺是這樣的,并不是多么強大,“他”的柔軟卻讓他心甘情愿被壓,自作孽不可活啊……
十一褪去他的褻衣,果然發現多處傷口,心顫了一下,想:好打架的狗就是沒有一張好皮,要是我兒子這副模樣定是先打爛他的屁股!又想:怎么好好的從這個殘暴的王爺身上就想到了她兒子呢?活了十四年都不曾把自己當男兒看,怎地就想起生兒子了呢?
搖搖頭,十一把方才的想法從腦海里驅逐出去,又開始認認真真的給他上藥!
她的手很軟,戰傾塵覺得很舒服,舒服的讓他想呻、吟出聲,也讓他忘記了藥粉灑在傷口上的疼痛感。
十一給他上完藥,用帕子凈了手,乖乖的坐在了一旁。
戰傾塵伸手拿起一旁干凈的褻衣一邊穿上一邊說道:“用膳。”
十一“哦”了一聲后忙低身去端案盤。她以前做太子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曾這般伺候過人,如今想想不禁莞爾。
依舊是她最愛吃的玲瓏包子還有棗花糕。
那日得知她喜歡吃醉風樓的棗花糕后,他竟硬是將醉風樓做找棗花糕的廚子給拎回戰王府了。
十一沉默的用著餐,戰傾塵一手拿著包子細細的嚼,一手又用帕子給十一擦拭唇角的細末子。
他眼里的寵溺在目光定格在拂簾而入的崔琰身上時消失了。
“臣參見戰王。”崔琰行了大禮,低著頭沒看戰王,心卻一直在想著此刻的十一。
“起來吧。”戰傾塵淺淡的示意他坐下,又指著一旁的銅盆望著十一說道,“十一你去給孤打些干凈的水來。”
十一呼吸一窒,有什么事情需要避開她來談?記憶里戰傾塵連公事都不曾避開她,這一次為何要避開她而談?難道事情和她有關?
十一心下“咯噔”一跳,端著銅盆的小手也抖了抖,拂簾下車的時候,被鳳無涯抱了下去,銅盆也被他端走了。
分明不是為了讓她換水,只是為了避開她。
罷了,她正好能通過這段時間在這片林子里好好逛逛。
“我要出恭,別跟太近了。”她對身后的黑衣人說道。
馬車內
“你和十一到底是什么關系?”戰傾塵不是拐彎抹角的人,見了崔琰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崔琰心下一顫,抬眸對上戰傾塵幽深陰蟄的目,似乎想從中探尋些什么,卻發現那里只有深不可測的寒冰,還有越看越讓他膽戰心驚的煞氣。
崔琰猛地低頭大聲道:“十一是崔琰表弟!”
聲音很大,卻難掩艱澀與顫抖。
“表弟?”戰傾塵咬著那二字,鳳眸之中閃出熠熠火光。
崔琰聽他這么一咬字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冷汗直下,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回王爺,是!”他厲聲答道,不想讓戰傾塵看出絲毫破綻。
“崔琰,你知道說謊的后果。”戰傾塵微瞇鳳眸,勾唇道,“你退下吧。”
崔琰從地上爬起,從未有過的艱難,戰傾塵發現了什么嗎?怎么辦,十一的處境越來越危險,是不是該帶著十一離開了?
崔琰望著遠方密林,一股涼風吹過他額際的汗水,讓他的大腦剎時清明。此地不宜久留!
戰傾塵伸出修長的手拾起一旁火鳳羽織成的薄衫,他起身,隨手一展,那薄衫如蝴蝶的羽翼一般展開披在他的身上。
隨手系了腰帶,一拂車簾就往車外走去。
“爺,不好了,小公子不見了!”這時一個滿頭大汗的黑色戰袍士兵走近跪地說道。
什么?
戰傾塵的鳳目剎時變得幽深,緋袖下猙獰的手亦握成拳,腹內五味雜陳的情緒翻滾。
“快找!”他的喉嚨艱澀地動了動,邁出有些僵硬的腿往密林而去。
她為什么要走?難道自己對她不好?就算她和崔琰之間有秘密,他也不曾立馬拆穿,那么,她為什么要走?
失落、憤怒、甚至惶恐……交織于胸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戰傾塵錦靴踩在沾滿夏日露水的綠茵上,步履匆忙,幽深陰蟄的目,處處搜索著,不愿放過一處,她方才下車時只是穿了中衣,她應該不曾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