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文磊聊過后，任重卻也想起了自己的事。
文磊要過二級，很難。
自己的情況不同。
腦機同步率具體數(shù)字不清楚，但肯定不低。
今天承載功率已達(dá)20.5千瓦。
腦反應(yīng)指數(shù)現(xiàn)在是51.4。
體能指數(shù)現(xiàn)在是26.7。
自己與二級的距離，其實比文磊更遠(yuǎn)，短板在承載功率與體能指數(shù)上。
他并不著急，因為他每一天都能有明顯進(jìn)步。
就這么每天戰(zhàn)斗下去，總能水到渠成。
但他雖然嘴上沒說，心里其實也曾想過，如果自己在七天后直接通過二級職稱考核呢？
那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心里這般想著，他通過腕表悄悄接通身上一級外骨骼裝甲的控制器，把刺激承載功率增長的生物電刺激加了個檔位。
身上又開始猛烈的酥麻了，他嘴角一抽，強行集中注意力看向平板電腦。
還行，能頂。
這世上最讓人絕望的，是比你更天才的人比你還更努力。
傍晚八點過時任重出了一趟門，騎摩托去軍火商城以40貢獻(xiàn)點的價格買了個基礎(chǔ)一級拆解師手套，比陳菡語的改造型差了些，但應(yīng)該堪堪夠用。
至于晶片收納箱，正好陳菡語有個淘汰下來的二手貨，一直留著沒賣，當(dāng)備用。
任重便恬不知恥的開口借了。
陳菡語雖有詫異，但選擇讓他白嫖，送了。
……
夜里九點半，十三號集中睡眠艙的樓梯口，任重準(zhǔn)時下樓，見到了給他修房子的精神小伙。
小伙渾身衣服破破爛爛，額頭的汗水未干。
夜燈灑在小伙臉上，反射出油潤的光澤。
他看起來極度疲憊，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傻笑。
“全部搞定了？”
“嗯！”
小伙微微弓身，將鑰匙從衣兜里摸出，畢恭畢敬的雙手遞到任重面前。
任重接過這沾著泥灰與汗液的鑰匙，拍拍小伙肩膀，“干得不錯。加油活著。”
“嗯！哥，那我去我媽那邊啦？”
“去吧去吧，時間不早了。”
隨后任重回了房間，與鄭甜等人打招呼。
他只很隨意的編了個說辭。
“今晚你們在這邊睡吧，我有事，就不回來睡了。明早六點半在食堂碰頭。”
鄭甜先是有點詫異，然后略顯逾越的下意識問道：“任哥你要去哪？”
任重：“去個朋友家里。”
鄭甜：“咦！”
陳菡語：“喔……”
“喲！任哥你有點東西啊！”全程偷聽二人說話的歐又寧冷不丁在旁邊插話，還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眾人心想，任哥藏了這么久，可算是要暴露出點“普查官”的蛛絲馬跡了。
任重沒搞明白這些人為什么突然變得曖昧且亢奮起來，“什么？”
鄭甜意味深長地嘿嘿著道：“按理說，任哥你哪怕直接告訴我們你要去住鎮(zhèn)長的客房，我們也不奇怪。但你說是去朋友家。嘿嘿，這年頭，能讓別人在自家過夜的交情，那可不一般吶。任哥你看起來取向還是正常的，所以肯定得是異性朋友家。晚上不住集中睡眠艙，又安全的家，那只能是公民的別墅。讓我猜猜是誰……鞠經(jīng)理？”
鄭甜有句話沒說穿。
正常的女性公民絕不可能讓男性荒人進(jìn)入她的別墅。
所以，任重的“普查官”身份被實錘了。
他自己暴露的，可不是我們問的。
這條時間線里，鄭甜還沒從職業(yè)隊長林望的口中聽到普查官最低也得是五級公民的客觀事實。
錯誤的第一印象認(rèn)知一旦建立，便根深蒂固。
如果她知道“真相”，怕是會傻了眼。
要知道，掌握著小鎮(zhèn)兩萬荒人生殺大權(quán)的鎮(zhèn)長馬達(dá)福，也依然只是五級公民之下的四級公民。
四級與五級之間的身份地位差距，可謂天差地別。
文磊那憨批也開始搭話，“肯定是肯定是！你們是沒見著鞠經(jīng)理看任哥那眼神，嘖嘖……”
任重終于猜到這些人在胡思亂想什么。
他給這群腦補怪整不會了。
但他沒法解釋，由得胡亂猜吧。
呵呵，你們以為我去別墅里享受生活，卻不知道我是要去野外創(chuàng)造新生活。
一群凡夫俗子！
最終，任重擺擺手，“行了，沒事我就先走了。”
他得趕在九點五十五分之前沖出小鎮(zhèn)高墻的大門。
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在九點五十五分時，精銳的守夜人才會抵達(dá)大門。
至于小鎮(zhèn)中心最高的那棟燈塔形狀建筑上漂浮的“索倫魔眼”的監(jiān)視，他就沒轍了。
反正也不可能避開，看見就看見吧。
萬一真又暴露，被獵殺者抓單了，下次小心一點，再改變策略就行了。
但他認(rèn)為這可能性不大。
畢竟晚上十點只是常規(guī)的睡眠時間，真正的強制催眠在十二點。
十二點前，并不是完全沒有人進(jìn)出，只是很少。
荒人們對天黑的恐懼，只是一種自我保護(hù)的本能而已。
他先到位于城北的小隊小院，開門，騎上摩托，再去看了眼自己的屋子。
與同街上其他孟買貧民窟建筑風(fēng)格的簡陋板房相比，任重的五米乘五米雙層合金結(jié)構(gòu)小屋精致得像個藝術(shù)品。
這是貧民窟里真正的豪宅，是無數(shù)荒人只是看著便會發(fā)夢的夢想鄉(xiāng)，但造價卻僅為13.3塊錢。
得益于小鎮(zhèn)中心“索倫魔眼”監(jiān)控，同時也得益于小鎮(zhèn)里彪悍的民風(fēng)，每個荒人都知道，能把錢花在建這種屋子上的人都不會是普通人，拳頭都很硬實，所以在小伙建造房子時，沒人敢來挑事兒搶東西。
但小屁孩不懂這些，所以任重的外墻下部1米高度的范圍已被碳灰、噴漆等等東西搞上了各種各樣的涂鴉。
涂鴉有豬頭、魚等等動物。
其中畫得最好的部分，是一片藍(lán)色群山，以及正從山后冒出半個腦袋的藍(lán)色太陽。
作畫者似是非常珍惜這高檔的“畫布”，畫得很用心。
連綿藍(lán)山、碩大藍(lán)日、飄動青云等圖案里點綴了線條，甚至有合格的陰影。
任重也不清楚這是旭日初升還是夕陽西下。
……
九點五十分，任重的電驅(qū)摩托無聲無息駛過小鎮(zhèn)大門，直撲入并不深邃的黑暗中。
電驅(qū)摩托以110公里每小時的時速沿著連綿起伏，僅是由人多踩出來的凌亂土路風(fēng)馳電掣著。
縱目望去，天空兩輪半圓的月亮撒落銀藍(lán)色光輝，照耀在大地上。
孤獨行走在大地上的任重深吸口氣。
這，便是讓荒人畏之如虎黑夜。
但我卻不信這邪。
人從動物里區(qū)別出來的第一個代表作，人類文明邁出的至關(guān)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掌控了火焰！
人類第一次掌控火焰并不是為了熟食，是用來戰(zhàn)勝黑夜！
猛地一個拐彎，他踏上記憶中的路線，撲往鐵蟲林方向。
片刻后，摩托車駕駛面板上的簡易地圖響起滴滴聲，那是低功率感應(yīng)器的提示。
來了。
車上的任重緩緩彎曲右臂，伸到腦后，捏住了斜掛在背上的合金戰(zhàn)刃。
前方三百五十米，一級墟獸，彈射蚱蜢！
給我死！
……
清晨五點三刻，遠(yuǎn)處天空隱隱泛起魚肚白。
曠野中，一道煙塵自遠(yuǎn)處呼嘯而來。
車上正是苦戰(zhàn)一夜的任重。
此時他的裝甲表層滿布劃痕。
有的劃痕只是漆皮脫落，有的劃痕深如指甲蓋。
他的頭盔面罩側(cè)面也滿布著蛛網(wǎng)般的裂紋。
孤身行走的確比小隊配合兇險許多，抗風(fēng)險能力也低很多。
尤其是在墟獸具有視力優(yōu)勢的夜間。
但任重這一晚，全扛下來了。
他摩托車后座來自陳菡語白送的二手收納箱里，裝了整整23塊一級墟獸晶片，總價值高達(dá)42點，扣掉裝備修理成本和能源成本3點，他這一晚的個人凈利潤高達(dá)39點。
他不但將記憶里去往鐵蟲林的道路上、鐵蟲林內(nèi)部、去往鼠崖山路途上自己能克制做掉的一級墟獸一掃而空，甚至還擴(kuò)大了搜索面。
只可惜他暫且無法闖過鼠崖山前的二級墟獸封鎖區(qū)，不然的話，晚上的鼠崖山才是真正的寶藏。
也可惜他只有一輛摩托，裝不了尸骸，所以只能學(xué)著那些暴殄天物的職業(yè)隊一樣，將墟獸尸骸統(tǒng)統(tǒng)拋卻，只帶走最值錢的晶片。
此外，任重這一晚還有別的隱性收獲。
那便是他對星火鎮(zhèn)、鐵蟲林、鼠崖山附近的地形與墟獸分布情況又有了更深一步了解。
他不只一次避過二級甚至三級墟獸的領(lǐng)地，也不只一次遭遇危險。
他每時每刻都行走在刀尖上。
但總之，他扛住了。
……
上午六點半，徹夜未眠的任重穿戴著全身裝備，與鄭甜小隊里其他人碰了面。
眾人見任重一副久經(jīng)沙場的模樣，大吃一驚。
任重隨口胡謅，只說自己昨夜與朋友對練了一下，打得比較激烈。
眾人恍然。
不愧是公民，對練都能把裝備打出損傷，真奢侈，打得也真激烈。
一番商議，鄭甜提議推遲一個半小時出發(fā)，讓文磊先給任重修理裝備。
任重倒也樂意，正好借口要用腕表上網(wǎng)查點資料，打算在小院里找了個房間躺著休息。
他剛?cè)∠骂^盔，鄭甜便瞧見了他眼眶周圍一圈淡淡黑暈，那是黑眼圈。
黑眼圈在如今的時代可是稀罕物。
鄭甜大驚，湊上前來情深意切地說道：“任哥，生活雖好，但你也要注意身體啊！”
在這條時間線里，任重完全沒給鄭甜試圖幫自己洗澡的機會。
所以鄭甜不曾被拒絕過，再加上這兩天里各種誤會的“誤導(dǎo)”，她在這方面的談吐風(fēng)格反而更奔放些。
任重：“……”
最終，他躺下假裝上網(wǎng)，實則沒開催眠模式，直接倒頭就睡。
上午八點，任重強行起床，與小隊其他成員一起又開始了一整天的狩獵生涯。
任重困嗎？
有點。
但他對自身狀況有精確判斷，以自己此時超過27的綜合體能指數(shù)，肯定扛得住適當(dāng)?shù)某?fù)荷運轉(zhuǎn)。
再說了，搞科研的，誰不渾身是肝？
沒連續(xù)熬過三五個通宵，都不敢說自己是技術(sh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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