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四面八方灌來,尤如一把把刀子,寒意亦如刀槍過體。
陸遠之眼前一黑,滿腦黑線,一陣陣眩暈,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捏緊了拳頭一聲怒吼,“走……”
漫天銀晃晃的月光,白雲飄過,清明如晝。
這樣明朗的月夜,卻是一個分別的日子。
他要朱小朵帶著完顏靜歌離開,卻尤如掏盡了自己的心窩子,就快要一命嗚呼了。
有好幾次滿眼昏花,若不是身側有一張黃花梨的四方桌供他摻扶,怕是早就一頭栽倒在地了。
孩子的哭聲,聲聲震耳。
朱小朵哀求道,“可不可以再讓我見見孩子。”
陸遠之只道,“你都要捨棄孩子,去和他恩愛白頭了,還惦記孩子做什麼?日後,你大可以和他再生一堆兒女,而我,唯有安安和平平。”
他再不會有孩子,再不會有其她的女人。
得了那難以啓齒的病,是他自找的,還是蒼天要懲罰於他?
他握緊拳頭,再次吼道,“再不走,我當真要反悔了,不僅你走不了,而且完顏靜歌也會被終身囚禁在地牢之中。”
走吧,走吧,都走吧。
哪怕他成了天下第一孤獨人,也與她毫無關係。
要斷,便斷得乾乾淨淨的。
朱小朵咬緊下脣,一狠心便倏然轉身,勁步離去。
孩子的哭喊聲不斷,化作一把把尖銳的刀子自她心間劃過。
不是她狠心扔下孩子,而是上天不公,非要她擇二其一。
她欠了靜歌那麼多,又怎麼能棄瘋瘋癲癲的他於不顧?
就讓她做一個狠心的母親吧……
她內心糾結,大步離去。
蒼涼的月色照得這條曲徑蜿蜒向遠,看似前面有了路,其實這條路又何嘗不是一條絕路呢?
靜歌瘋了,孩子棄了,她還有什麼好期盼的。
唯願平平和安安快快長大,長大了便不會再記得二歲之前的一切。
也願靜歌留著一條性命,她可以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即使是永無治癒,也能安好地過完餘生。
這一條路,再艱難,亦是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她相信,她可以走下去,堅強的,勇敢的……
採青帶著她去了地牢,一路蜿蜒,拐了多少道彎,她記不清楚,腳下的步伐像是機械化的,只知道向前邁步。
一路沉思,一路發呆,若不是遠遠地便聽聞靜歌又吼又叫的聲音,她便永遠沉浸在這陣呆滯之中。
靜歌瘋癲的聲音忽而又停了,忽而又響起,還是念著那一句打打殺殺。
她腳下機械的步伐終於有了異動,加快向前。
視線之中的靜歌,依舊頂著滿頭散發,衣衫破爛,雙眼腥紅。
奇怪的是,見了她駐足牢門兩米開外時,他不再瘋吼了,而是拂開額前的碎髮,好奇地打量她,又吼又笑,“你是誰,你是誰?”
完顏靜歌看不真切,將額前的碎髮朝兩邊拉開,整個人趴在牢門上,將她上下打量,傻乎乎地吼道,“你是誰,你是誰……”
【作者題外話】:**
祝願所有親,還有你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