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遠之徹底慌了,“別……別傷害她……”目光誠懇哀求地落在完顏靜思身上,又道,“靜思,別傷害她,求求你……”兩片薄脣龜裂開來,上面清晰映著烏紫的血跡,每說一個字,便一點一滴地耗盡他的體力與生命。
眨了眨眼,艱難道,“求求你……”
完顏靜思本是不屑一顧,卻不料陸遠之語聲剛落,便猛地一下吐了滿地濃稠的鮮血。她本能地奔過去,趕緊扶住他,“陸遠之,你別說話了,你快坐下來歇著。”
鮮血濺在他慘白的指節(jié)上,微微用力握住手中匕首,抵住胸口,“放朵朵和孩子還有自在離開,否則我死在你面前。”
縱使完顏靜思再心狠手辣,見著陸遠之這般模樣,什麼報仇的心思都沒了,卻又心有不甘,假意道,“你什麼也別說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陸遠之退開一步,離了支撐他的門柱,便失了依靠,身子微微沉浮,一偏一倒。
他艱難以駐穩(wěn)雙足,握緊手中的匕首,脣角上的鮮血還在緩緩下溢,“如果讓我親眼見著朵朵遭受苦難,我不如……不如……去死……”舊傷被牽扯著火辣辣的痛,全身虛弱地如同是飄在雲(yún)朵之上。
他的話音剛落,又猛地吐了一口鮮血。
濃稠的血液沿著他的脣角牽起細細的紅絲,一滴,一滴砸落在塵灰滿布的地面,頓時濺成一朵朵嬌豔的花。
臂掌微微顫抖,他越是控制,抖得越發(fā)厲害。
掌心的力道頹然一鬆,握緊的匕首哐當落地。
他猛地朝後一仰,退了幾步,硬撐著站穩(wěn),卻翩翩倒倒,想要彎腰再去拾來匕首,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朱小朵焦急如焚地撲過來,剛扶穩(wěn)他,便被完顏靜思推開,“你滾開,你別碰他。”
完顏靜思扶住吐血不止的陸遠之,聲聲喊著,“陸遠之,你別嚇我,別嚇我……”
陸遠之雙眼泛白,整個身體重力倒在完顏靜思身上,雙腿不停下滑。
完顏靜思扶不住他,跟著他跌坐在地上,嚇得花容失色,“別嚇我,陸遠之,你應我一聲啊……”拍了又拍他的臉,卻再不見他睜開眼來,完全昏迷過去,“快……快去請大夫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去請大夫……”她瘋了般地吼著。
身後的一個男子愣愣問道,“那……那這小妞呢……”
“什麼小妞,先救人啊……”完顏靜思瘋子一樣的吼著,摟緊陸遠之忍不住梨花帶雨。
朱小朵跌坐在佈滿塵灰的地面,屏住呼吸,看著陸遠之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傻了。
她驚魂未定,破屋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著不下十餘人,一邊走來一邊數(shù)落著。
那聲音聽著尖銳刺耳,像是一個刁鑽的婆子。
近了一看,果不其然。
一箇中旬婦女,扭著圓圓的肥腰,手裡甩著一根深色絲帕,身後領(lǐng)著十餘名男丁,一個個手裡握緊了木榻長槍,“你這
小狐貍精,終於讓老孃抓住你私會男人了,現(xiàn)在人贓具獲,把你送去給老爺,看老爺還會不會寵著你。老爺最痛恨勾引男人的妖精,你是死定了。”
跟著完顏靜思的兩個粗漢立即像犯了錯誤的小孩,垂下頭去,“大夫人……”
中旬婦女瞪他們一眼,又瞪了瞪大家,“把七夫人給我押下去,還有她懷裡的小白臉,喲……怎麼這麼晦氣,一身是血,快,快擡走。也省得老爺來辦他了,別讓他落了這口氣,免得死無對證。”
三五個粗漢左押右架地把完顏靜思拉開,朱小朵立即去抱住陸遠之,“你們別碰他,別碰他……”懷中的陸遠之體氣溫涼,呼吸弱得無法感應。她小心翼翼地拭了拭他的鼻息,溫涼的氣息緩緩噴來,這才舒了一口氣,將他摟得更緊,“求求你們別碰他,他快死了……別碰他……”
中旬婦女一腳踢開她,“讓開,你又是哪裡來的小妖精,給老孃綁了。”細緻打量她,疑問道,“等等……這模樣瞧著怎麼這麼熟悉,在哪裡見過呢,讓老孃想一想……”思索片刻,終於恍然大悟,“哦……你就是城門上張貼的通緝要犯,你們瞧瞧,她是不是貼在城門上的其中一個逃犯?”
衆(zhòng)人點頭,又有人稟報著隔壁還有人,等他們押來一看,這中旬婦女越發(fā)確定他們的身分,“是了,你們都是朝廷通緝要犯,沒錯,這一對龍鳳胎老孃記得最清楚。真是天助我也,不僅抓住這狐貍精偷精,而且又爲朝廷立了一大功,這下老爺一定會高興死的。我豈不是立了一大功。”
安安和平平淚眼朦朧地望過來,狠狠用腳踢了踢鉗緊他們的大漢,卻被一腳踢去,“死小孩,找死啊。”
“嗚哇……”
聽著平平和安安大哭,朱小朵氣極,“你們還是不是人,連小孩都要欺負。
自在被五花大綁,心裡堵著一口惡氣,躍起身子來雙腳踢在那欺負安安平平的粗漢身上,直將其踢倒在地,口吐鮮血。
她落回地面,不由罵道,“人渣,再傷害孩子小心你的狗命。”要不是被人綁了雙手雙腳,她早大開殺戒了。
衆(zhòng)人面面相覷,一個個握住手裡的長槍長棍直指自在。中旬婦女立即吩咐道,“把她給我綁緊點,別讓她掙脫了。會武功又怎樣,還不是老孃的盤中菜,都給我押回去交給衙門,這下咱們朱莊又有好事了。”
他們被押去了一個大宅子裡,一個個被綁在露天的院子裡,安安和平平的哭氣吵得宅子裡的護院又煩又燥,扇了他們幾個耳光,他們再不敢哭了。
朱小朵與自在縱使是怒不可遏,卻無法動彈,又眼見著奄奄一息的陸遠之,簡直是如臨絕境。
她一直在安撫著滿臉紅腫的兩個孩子,一直到他們又倦又困地睡過去。
陸遠之就被綁在對面的李樹上,因爲體力不支,整個人跌坐在泥地裡,腦袋沉沉地垂著,連綁緊他的麻繩上都染滿了鮮血。
自在的武功暴露了,不僅被粗繩綁著
,還被鎖了手腕般粗細的鐵鏈子。
一時之間,他們成了這座宅院的死囚。
翌日清晨,暖黃的陽光照下來,映著他們四大兩小的憔悴身影。幾盆清水防不勝防地潑來,迫得朱小朵與自在還有完顏靜歌同時驚醒。
一個低沉男人聲音冷冰冰的響起,“大夫人說你在外面偷漢子被抓了個正著,可時真的?”
發(fā)話的男人身材矮胖,帶著珠纓寶飾的帽子,一身富貴逼人。他冷冷地站在完顏靜思面前,睨著她被潑成落湯雞模樣。
完顏靜思雖是一身尤溼,卻依舊能瞧出七分花容姿色來,饒是憑著她的美貌,才當了這朱莊的小妾,“老爺,妾身是被冤枉的……”
矮胖男人二話不說,“還敢狡辯,這小白臉都被生擒了來,你還拒口不認。來人,給我掌二十大嘴。”
站在一旁的中旬婦女得意矜驕的笑著,看著完顏靜思被掌嘴,笑得越發(fā)滿意。幾下下來,完顏靜思的嘴角已經(jīng)血漬殷紅,不待她喘一口氣,矮胖的男人將目光投落在陸遠之身上,不假思索道,“把這個和七夫人偷情的男人扔到後院乾的枯井活埋了。”
完顏靜思用力一掙,無奈全身被綁得死死的,只好聲聲哀求,“老爺,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他。他只是妾身的一箇舊識,並不是妾身手偷的漢子。求求你饒了他吧,妾身,妾身一定會好好服侍老爺?shù)摹?
矮胖男人步步逼近,捏起她尖削的芙蓉面來,嘖嘖道,“長得確實是水靈靈的惹人喜愛,老子當真捨不得了。不管你是什麼來路,曾經(jīng)有多卑賤,老子都不嫌棄。但是你萬萬不該跟了老子,還要去偷漢子。”他倏地抽開身側(cè)護衛(wèi)身上的佩刀,一刀捅進完顏靜思的腹部,鮮血頓時四溢。
完顏靜思圓目爆露,“老爺……”
這矮胖男人抽出刀來,再次刺進去,“賤人……”
血濺滿地,驚得安安和平平一聲尖叫,饒是連見慣了生死的自在也忍不住閉起眼來。
“……”完顏靜思還來不及喊一聲冤枉,就已經(jīng)落了氣,一雙大大的圓目爆露地瞪著那矮胖男人,眸裡沒有一絲生氣。
矮胖男人再次抽了刀,哐噹一聲扔在地上,拿著下人呈上來的絲巾一邊擦著手上的血漬,一邊說道,“這幾個朝廷逃犯都稟報到衙門裡了嗎?”
“回老爺話,衙門來話了,說直接給押去牢裡。京城裡來的趙燕大將軍正往我們揭城趕來,要是知道是老爺抓住了這幾個逃犯,一定會重重獎賞的。”
“那好,把這兩女兩少押去衙門。至於這個和七夫人偷情的小白臉嘛,反正他也受了重傷,直接扔去枯井裡給活埋了,就給衙門回話說,只抓了他們兩女兩少,便結(jié)了。”
【作者題外話】:**
給完顏靜思的結(jié)局,不昨得草率不草率,反正她是不得好死了,你們大快人心了沒?
越來越結(jié)局了,偶爭取不再這樣拖拖拉拉的,親們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