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嫂子,這是怎么了?你快起來,有什么話慢慢說。”連清被唬了一跳,可他一男的,又不好去扶,旁邊伏秋蓮卻是早上前一步,伸手把人扶起來,“大嫂子快別這樣,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有話咱好好說,我家夫君什么脾氣嫂子還不清楚?他能幫的一定幫?!?
“大,大妹子,都怪嫂子我不好,平日里不該和你置那三兩氣,是我不好,你別見怪。”看她這樣顛來倒去的樣子,伏秋蓮都替她急,趕忙打斷她,“嫂子,那些都是小事,誰家碗和鍋沿不磕碰的,你還是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看,看我這嘴?!蓖跏媳粏田w一安慰,接過水咕咚喝了幾口,嘮叨起來差點(diǎn)忘了正事,她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眼淚差點(diǎn)又掉出來,“連清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我們家平哥,他,他快不行了,嫂子求你,快去救救他吧。”
“大嫂子,我哪里會救人?你還是趕緊去請大夫吧?!甭牭揭?yàn)檫@事,連清不禁苦笑起來,生怕王氏不相信,再三的解釋,可王氏哪里肯聽,恨不得再跪下,“怎么可能,我家平哥和毛豆的病是一樣的,也是又起痘又發(fā)燒的,你能救得了毛豆怎么可能不會救俺家平哥,嫂子知道嫂子家沒啥錢,但只要大兄弟救了平哥,嫂子一定報(bào)答你的恩情,嫂子給你當(dāng)牛當(dāng)馬——”那意思是擺明了覺得連清是不想去救人,而不是不會。
伏展強(qiáng)在一側(cè)聽的不耐,忍不住就瞪了眼,“我說姓連的,你到底會不會救人?要是會就走一趟,讓個(gè)娘們在我妹面前哭哭啼啼的,小心嚇到我外外甥?!?
你外甥還是我兒子呢!
某人翻個(gè)白眼,敢怒而不敢言吶,揉著眉心正想再解釋,手臂被伏秋蓮輕輕按下,她沖著連清微不可見的搖搖頭,繼爾,低頭朝著王氏抿唇一笑,“王家嫂子,你還不快點(diǎn)起來帶路?我家夫君這就和你一塊去看看。不過,”她眉眼彎彎,語氣溫柔,“話咱們卻是要說到前頭,若是我家夫君真的沒法子,你也不能怪他。畢竟,我家夫君他也不是游鄉(xiāng)大夫,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大妹子說的是?!?
聽到連清說要過去,王氏哪里還想的到別的?恨不得馬上拽著連清就走,同時(shí)她也真的去拽了,只是被伏秋蓮上前一步巧妙的隔開,她笑,“王家嫂子,咱們這就走吧?”
一路上,執(zhí)意要跟著的伏展強(qiáng)一頭的霧水,“我說妹妹,這小子啥時(shí)會看病了?”
伏秋蓮拒唇一笑,“剛學(xué)會的。”
“你小子,這事也是能逞能的?看不好了要貪人命官司的,我可不想我妹妹守寡,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連清黑臉,磨牙:“……”
王家,推開破了半扇,似乎是風(fēng)一吹就倒的籬笆門,才走進(jìn)家里,伏秋蓮就覺得一股子酸氣從胸腔里往上涌,又走了兩步,看著那一地的雞糞,豬糞等物,偶爾加上一坨,估計(jì)是小孩子的大便?伏秋蓮再也忍不住,一聲干嘔,蹲在地下吐了起來。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早在一走進(jìn)王家,就看到伏秋蓮臉色不對的連清瞬間扶住她,沒防備之下被她吐個(gè)正著,前胸衣衫上都是伏秋蓮?fù)鲁鰜淼膰I吐物,連清卻是不管不顧,只是一心的扶著伏秋蓮,另一只手溫柔而小心的拍著她的背,“娘子,這好好的怎的又吐了?你不是已經(jīng)有段時(shí)間不吐了,難道是身子不舒服?”別不是中午被氣到了吧?
“妹子,你怎么了,你別急,哥這就去找大夫去——”伏展強(qiáng)諾大一五大三粗的漢子,你讓他砍個(gè)人估計(jì)也只是皺皺眉的事,可這會對著自家吐的翻天復(fù)地的妹子,唰的一下臉就白了,腿都在發(fā)軟,“哥馬上就來,妹子你等著?!彼鐾染鸵馀?,再有旁邊連清也是一臉的緊張,她甚至能感受到連清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的慌亂,她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拽住伏展強(qiáng),朝著兩個(gè)男人扯唇笑了一下,“哥,夫君,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只是被這里的味道沖了一下,一時(shí)有點(diǎn)難受,所以,才吐的。”
“味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沒聞出來?”
伏展強(qiáng)終究是大大咧咧的粗曠性子,素日打交道的又多是三教九流之輩,對這些不甚敏感,連清卻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皺眉看了眼院子,扶起伏秋蓮,“娘子即是受不慣這里的味道,你就先回去吧。”
“是啊是啊,大妹子,你還是先回吧?!蓖跫掖笊┖苁切募?,要是換了旁的時(shí)侯,早一頓口水把伏秋蓮給噴回去了——你說我找連清來救我家娃,你個(gè)娘們兒家家的跟著來做甚?
可一則這會她求著人家相公,二來嘛,旁邊不還有個(gè)煞神般的伏展強(qiáng)?這人可是足有一米八,五大三粗的個(gè)子,黑炭似的臉板著,好像黑面殺神,這一路上王氏硬是沒敢看!
“娘子走吧,我送你回去?!边B清本就沒想過來,不過是礙于伏秋蓮的小動作,這會一看伏秋蓮這樣子難受,哪里還記得別的?
可后頭的王氏卻不干了,一看轉(zhuǎn)清要走,急了,兩步攔在了連清的跟前,“連大兄弟,你可不能走,我家平哥可還指望著大兄弟你救命呢?!?
“攔什么攔,沒看到我妹不舒服?”伏展強(qiáng)眼一瞪,伸手就要把眼前攔路的路人甲之一劃拉到一邊去,管她誰誰呢,只要是妨礙到自家妹妹的,都給我滾邊去!
“哥哥,別這樣,王家嫂子,你別急,我們不會走的?!狈锷弾缀跏悄笾亲釉谡f話,只是那隱隱的不舒服卻看在連清眼里,他難得的對著王家嫂子黑了臉,“王家嫂子,你要是真想救平哥兒,還不趕緊把你家院子收拾下,順便清理下屋子?我家娘子聞不得你這味,她不舒服哪有什么心情醫(yī)人?”
“可是,可是——”王氏很想說,可是救人的不是你嗎,關(guān)你家娘子啥事?可還是憤憤的低頭,“我這就收拾嘍?!毙睦镉謳е鴰追謿?,要不是連清之前救了里長家的娃,自己娃又和里長家的娃得了一樣的病,自己至于這樣低聲下氣么?
“相公別擔(dān)心,我無礙的?!彪m然伏秋蓮是真的挺難受,可她是醫(yī)者,職業(yè)道德讓她不容退卻,說不定晚這一會,孩子的病就耽擱了?而且,她自己個(gè)兒的身子自己知道,除了受不得這股子味道,會嘔吐,其他的真沒什么。伏秋蓮拉拉連清的衣角,努力壓下心頭的洶涌,安慰的朝著連清和旁邊皺著的眉頭能夾死只蒼蠅的伏展強(qiáng)一笑,扭頭,看向王氏,“王家嫂子,咱們先去看看平哥兒吧?!?
清澈,而通透,似泉水般水汪汪的大眼似有一股魔力,讓王氏不由自主的點(diǎn)點(diǎn)頭,“大,大妹子,連清兄弟,娃在這屋呢。”
聽王氏說和劉里長家的毛豆一個(gè)病,本來伏秋蓮以為是水痘,雖然王家的平哥已經(jīng)八歲,但出水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她走到屋子里,拉開孩子的衣領(lǐng),一看,又摸了下孩子的額頭,查看了下舌苔,不禁就沉了臉,“王家嫂子,這哪是什么水痘?你們都給孩子做了什么,真真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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