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面色,一臉的凝重,“在妹妹眼里,嫂子就是這種可以共享福,卻不能共患難的人嗎?還是,妹妹覺得嫂子我信不過,想把嫂子提前打發(fā)回老家去?”
“嫂子您說什么呢,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心里明白的?!狈锷徣嗔讼旅夹?,深吸了口氣,“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嫂子,是真心想讓嫂子回去的?!?
“因為我請嫂子把這三個孩子都帶回去?!?
“你說什么?”
齊氏怔了下,面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她緊緊的盯著伏秋蓮,半響才緩緩開口道,“難道情形真的差到了這般地步?”
“需要把孩子帶回老家去避禍?”
又不想讓齊氏太緊張,她只能輕聲解釋,“也不是就到了這種地步,我是想著提前走,未雨綢繆罷了?!?
齊氏頓了一下,看向伏秋蓮,“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你和我,還有爹咱們都帶著孩子走吧?!辈坏确锷彸雎?,齊氏直接開口道,“長嫂如母,這事你一定要聽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不走爹能走?”
“你們都不走,辰哥兒肯和我走?城姐兒能走?”
聽著齊氏一連串幾個問句,伏秋蓮沉默。
是的,齊氏說的都對。
她不走,她爹不會吐口走人。
辰哥兒城姐兒如今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肯定不會輕易和齊氏走人,再有,劉媽媽等人更是不用說,還有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
想想這些事情,她就覺得頭疼。
最后,索性拋開不想,“反正現(xiàn)在我也只是說說,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呢,咱們先別自己亂了陣腳。嫂子即不想現(xiàn)在走,那就且再等等吧。”
齊氏點頭,“妹妹這話說的是?!?
送走了齊氏,伏秋蓮靠在榻上看賬冊,礙于隱王和當今皇上一脈的爭斗,幾處生意都受到了波及,利潤也是一降再降,但好在,還是賺錢的。
看著這些賬冊,伏秋蓮笑了笑。
錢就是這么一回事。
錢再多,真的遇到了這種戰(zhàn)亂年代,說不定錢多還會成為一道催命符。冬雪及時的端來一碗燕窩粥,上面點綴了幾顆紅棗,“太太您多少用幾口吧?!?
伏秋蓮就笑,“你放那里,我一會吃?!?
“太太,您說一會吃,一會肯定又不吃。”冬雪嘟了嘴,雙眸認真的盯著伏秋蓮,“剛才進來時劉媽媽可是特意叮囑了奴婢,定要親眼看著您喝才可以的?!?
“好好好,我喝還不成嗎?”
伏秋蓮沒辦法,放下手里的賬冊,端過一側的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這幾天她是沒什么胃口,只是吃的少,但她卻是少吃多餐,每天隨時餓了隨時就吃一些。
所以,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么。
偏劉媽媽等人都看著她正餐沒怎么吃,一個個的就盯著她吃飯,伏秋蓮吃了一半,覺得肚子有些撐,便推了碗筷,“我是吃不下了,再吃就撐了?!?
冬雪抿了唇笑。
能吃半碗已經是很好了。
之前劉媽媽交待過的,太太能吃幾勺是幾勺。
大不了這段時間她們多做一些飯菜,吃食變著花樣的往前送,每樣每回吃幾口,這不就多了?
外頭屋子里,劉媽媽正在查點物件兒,看到冬雪走出來,她笑著問,“如何,太太用的可好?”
“吃了有半碗呢。”
劉媽媽也放了心,只讓冬雪下去,自己忙活自己的。
如今家里她是類似于總管般的存在。
伏秋蓮又有了身懷孕,哪里能操心?
外頭又是這樣的環(huán)境……
想起這些事情,劉媽媽也是覺得心里沉甸甸的。
同時,對那隱王一脈的人愈發(fā)憎恨起來。
好好的打什么仗呢。
這眼看著都過去多久了啊,你輸就是輸了唄,好嘛,人家這里國泰平安,一帆順水的了,你又過來攻打,說是要找回你自己的尊嚴,奪回皇位了。
天下從來就沒有這個道理啊。
劉媽媽現(xiàn)在是恨死了隱王一脈!
前面衙門。
連清接到了上封傳來的命令,在文山縣籌備軍糧。
愁的他是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著覺。
這打仗的軍糧不該是皇上從國庫里調撥嗎?
怎么就突然到了他這里?
如果有還好,問題是他一時之間哪里湊的到十幾萬軍隊所需三個月的軍糧?幕僚甚至在勸,“實在不成老爺可以直接上表,和朝庭解說一二?!?
連清苦笑,他倒是想直接上表,把這事給推了。
可惜,推不了啊。
圣上下的旨意,你不遵,辦不到那就是瀆職!
伏秋蓮看著他,最后建議他向整個文山縣的富戶去征繳,或者,由連清本身牽頭,以朝庭的名義向當?shù)馗粦艚杓Z,當然,借條是一定要打的。
來年還糧食或是按市價折算銀錢。
不過最主要的一點卻是,一定要整個衙門的人都同意,并且簽字蓋章,到時侯萬一真的出了差子,責任一塊抗啊。
伏秋蓮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是圣人。
為什么不一起扛責任?
有了功勞肯定是大家的吧,即然這樣,出了事承擔也只能是一起。連清卻是暫時沒心思去想責任的事,聽了伏秋蓮的話之后立馬去找了人試探那些富戶。
可惜,沒幾個主動應允的。
不過即然事情開了頭,連清是絕不會允許事情就這樣半途而廢的。對于這種事情,他自然是有辦法翹開這些人的一張嘴。
不過他也不為已甚。
借條都打的清清楚楚,或按市價折銀子。
一星期多的時間,總算是湊齊了朝庭需要的軍糧,連清整個人足足瘦了好幾圈,看的伏秋蓮心疼的不得了,一迭聲的讓廚房去煮好吃的補回來。
伏老爺看著他這個樣子,嘆氣。
沉默了半響,用過晚飯喝茶的當,老爺子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實在不成的話,咱們就回老家吧。最起碼,那里不會有這些煩心事?!?
管你誰當皇帝呢。
哪怕是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
也絕不會影響到他們這些小老百姓!
連清起身幫著伏老爺續(xù)了茶,一臉的苦笑,“岳父,我倒是想辭去這個官來著,可問題是,現(xiàn)在辭了,皇上也不會批的?!?
伏老爺一臉的愁容,看著連清心里就覺得連家的這小子運氣極不好,娘親早逝,有個那樣的爹,后母把他當成眼中釘算計,如今吧,十年寒窗苦,好不容易當了官兒。
又遇到這種戰(zhàn)亂的世道。
最后,老爺子也只能讓他自己小心。
“岳父您就放心吧,小婿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連清一臉的篤定,臉上是滿滿的自信,他怎么可以有事呢,他答應過自家娘子,兩個人要白頭一世,相約到老的。
他不可以失約給自家娘子的。
還有辰哥兒他們兄妹,再加上伏秋蓮肚子里的這一個,他怎么可以讓三個孩子沒了爹爹?
伏老爺點頭,“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
……
長安皇城。金殿之上。
皇帝神色威嚴的高高端坐在龍椅上,眼底的怒意凝成實質,一簇簇火苗燃向眾人,“你們給我說說,誰能去應戰(zhàn)?前面連敗幾場,你們誰有這個能力去力挽狂瀾?”
“臣等該死?!?
啪,一疊的奏折被皇帝拿在手里砸下來。
揚揚灑灑的落了一地。
眾大臣都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等該死?!?
“該死該死,你們一個個的確是該死?!被噬蠚獾哪樕F青,冷冷的目光在殿下群臣當中一一掃過,最后,他失望的在心里嘆了口氣。
果然是沒什么可用的人啊。
真真是一群飯桶!
過了這一樁事,他一定好生的調教調教這些大臣。
當然,如果這一次的戰(zhàn)亂最后他不幸輸了。
哪里還有什么以后?
“張愛卿,我昨天問你的事情查的如何?”
張愛卿是戶部尚書張大人,聽到皇上在點自己的名字,一張老臉垮下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黑呼呼的和鍋底有的一拼,上前兩步撲通跪倒。
“老臣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說說,我讓你查戶部余糧,可有結果?”
“回皇上話,老臣經過昨夜徹查,已經完全清理出了頭緒,如今戶部還有余糧約有幾千斤——”張大人撲通跪下去,一臉的惶恐,“老臣無能,請皇上恕罪。”
皇上閉了一下眼,現(xiàn)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侯,他點頭,“分成三份,一份立馬運往前線邊關,給部隊作糧響,他們在前頭打仗,絕不能讓那些軍人餓肚子?!?
“皇上圣明?!?
“皇上英明?!?
皇上懶得聽他們這些,輕輕一哼,冷眸掃過殿下眾人,蹙了一下眉,“岳部侍郎為什么不在?”
“回皇上話,李大人身子不適,和您告過假的?!?
“有嗎?”皇上皺了一下眉,點點頭,“即然李大人身子不適,朕也不好讓他再勞累,他這個兵部侍郎的職位,暫時就先免了吧。”
“皇上,李大人忠心耿耿——”
“朕知道他忠心,所以,朕讓他在家里好生的歇著,好生的休息,一會,朕還會派御醫(yī)過去,給李大人好好的把把診,畢竟,朕也是心疼他啊,都累病了嘛?!?
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