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連載59

3班的門口處也站著不少學(xué)生,錦瑞掃了幾眼，沒見到熟人，就連澤陽也沒見到，問了澤陽班級的人，才知道,澤陽被李浩燦拐去打籃球了。而宋倩是3班的班長，正在里面主持，于是這走廊里，沒這幾個風(fēng)云人物,倒也清靜。

錦瑞透過玻璃，望著投影儀上各科成績的榜單，澤陽的名字高高懸掛在最上面，讓錦瑞見了,竟然比看到自己的名字還要激動。

事實(shí)上，老師對於澤陽的評價少得可憐。

只講到他，成績一直處于班級，乃至學(xué)校的頂尖地位，為班級帶來良好的學(xué)習(xí)氛圍，是他們班的驕傲。

她讓澤陽媽站起來，接受了大家的鼓掌，這事也就結(jié)束了。

其后那就是老師對現(xiàn)在一模考后，家長應(yīng)該怎么對待學(xué)生，做出重要指示的時間。錦瑞覺得無聊，也就不再聽了，這時，往她這里跑來了一個學(xué)生，正是晶晶。

她氣喘吁吁，臉色緊張地說：“室長，不好了，有人給你媽寫了紙條，就藏在你抽屜里，我剛巧給你媽倒茶，看到你媽翻開紙，那紙上寫著，你和秦澤陽正在談戀愛，你媽那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啊！”

錦瑞心里“嘎登”一下，同校的學(xué)生們對於“談戀愛”這事，一般都心照不宣地為他人的家長保密，這次，卻有人把這事告訴她媽！

“是誰？”錦瑞皺著眉頭問。

“不知道啊，我看到的時候，你媽剛好翻開你抽屜看，我也想知道誰這么可惡！”晶晶一臉的憤憤不平。

錦瑞揉揉額角，這事兒，也不是計較是誰告密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怎么把她媽的火熄滅了。

錦瑞媽最不容的，就是女孩子不守男女大防，小小年紀(jì)就搞七拈三，敗壞女兒家的名聲，以后嫁人的時候，想找個好對象都要為少年時候的丑事而變得不容易了。

所以錦瑞媽不管錦瑞成績多好，老師在臺上如何表揚(yáng)她，她心里都覺得錦瑞怎么這么不懂事，怎么能做出這么丟人的事兒來，越想越覺得，周圍的學(xué)生們都在看她笑話，她的老臉都要被錦瑞丟光了。

錦瑞媽發(fā)脾氣是可怕的。

這天直到回到家，錦瑞媽都一直陰沉著臉，原本就有一股攝人的威壓，在今天更是滲得錦瑞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路上，錦瑞媽還要一個臉面，盡管氣得錦瑞的臉都不想看，但是尚沒有發(fā)作，這一到屋里，錦瑞媽把門一關(guān)，就啥都不管，筆直沖到錦瑞房里，開始發(fā)作了。

她稀里嘩啦把錦瑞的屋里翻得一塌糊涂，看到可疑的紙張，本子都要看上一遍。

錦瑞和澤陽在一起也有一年半了，房間里當(dāng)然少不了倆人相戀的紀(jì)念品，看著那次從神采飛揚(yáng)里得來的娃娃被隨地亂扔，看著去年結(jié)婚紀(jì)念日，澤陽花了一個禮拜，才用木頭組裝好的貓頭鷹，散落在地上，成了一堆垃圾，她的臉色也慢慢陰沉下來。

錦瑞媽翻了許久，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她坐在椅子上，開口：“把手機(jī)給我！”

錦瑞未動，手機(jī)里面，有她和澤陽的聊天記錄，還有一些照片也忘了刪除，她現(xiàn)在拿出來，不就是火上添油嗎？

錦瑞媽冷笑，直接起身，翻錦瑞的口袋。

錦瑞有心拒絕，她的大力氣就讓她媽奈何不了她。

可是兩人拉拉扯扯，褲子卻承受不了倆人的蠻力，直接裂開一道口子，手機(jī)飛了出去，響亮地跌在地上，因為余勢，還滾了幾圈。

錦瑞媽推開錦瑞，一把撿起手機(jī)。

手機(jī)很耐摔，沒什么事，但是手機(jī)上的陶瓷掛件，卻已經(jīng)殘破了，黑小子的手和腳不見了蹤影，錦瑞的臉僵硬了。

錦瑞媽翻看著短信，每看一條，臉就黑上幾分。

“你還真在和人談戀愛！你一個大姑娘，怎么能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錦瑞媽看著錦瑞和澤陽的甜言蜜語，早已經(jīng)沒了理智。

錦瑞媽越想越氣，她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要臉的女兒，她吼：“你做什么這么等不及，啊？這是沒人要了，還是存心讓人看我們家笑話！女孩子這么不要臉的，咱們這整個村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錦瑞任由錦瑞媽說，她和澤陽重生回來，在一個學(xué)校，自然而然再次走在一起，成為情侶，這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是對於她媽，什么都不知道，想到女兒在學(xué)校里談戀愛，肯定是又傷心又失望的，她理解她媽的心情，但是看著她媽這番潑辣作為，感到從心底涌上來的無力感和沉重感，她沉默了。

錦瑞媽看著錦瑞這副表情，心里面的火，不減反而更旺。

她隨手掄起放在一邊的長柄鐵簸箕，就打在錦瑞的腿上。

重重的打一下，還要嚎一下：“你個不要臉的，這真是作死啊！我生你養(yǎng)你這么辛苦，你就想著倒貼給別人家去啊！”

錦瑞媽一下一下地打，打累了，嚎累了，隨性坐在地上，把簸箕一扔，血紅的眼睛瞪著錦瑞：“馬上和他分手！”

分手，這個詞她曾經(jīng)和澤陽說過很多次。

大學(xué)的時候，她接受他，但是相處之后，便覺得他并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一個月后，她提出分手，理由是，他們倆不合適。

接受他的時候，她在想，這個男人，是她曾經(jīng)的同學(xué)，雖然長得難看點(diǎn)，但是知根知底的，或許也是個不錯的人。但是事實(shí)上，錦瑞有很多看不慣他的地方，他的吃相太粗魯，他的舉止太輕浮，他的滿臉痘疤，看著實(shí)在有些惡心。

在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這個人的一切都是不喜歡的理由。

第一次提分手，澤陽極力挽留，錦瑞寢室的姑娘們雖然心里覺得錦瑞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但是澤陽的外交手段不是蓋的，幾餐飯請下來，也幫著澤陽說起了話。

姑娘們說，交往只有一個月，還看不出來什么，不如等這個學(xué)期結(jié)束了，再下定論吧。

第二次提分手，是大二結(jié)束的那年寒假。

倆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交往了半年，錦瑞對澤陽依然不溫不火，這讓澤陽很著急。

于是在那個深秋的夜晚，澤陽要了她。

錦瑞身處農(nóng)村，思想不如城里的孩子開放，她的身子給了澤陽，那么他的樣子在她的心底就漸漸清晰起來。倆人相處倒也親密起來，澤陽的臉上也多了笑容。

而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因為錦瑞心累了。

錦瑞媽對錦瑞的要求很高，在嚴(yán)格要求她的同時，對她找男朋友的要求也很高，過年親戚間的各種攀比，很羨慕地說道某某姑娘坐著某某小伙的寶馬車在某某家門口，又有說，某某姑娘找的小伙子那長相怎么可以那么難看，全部的婦女爺們都把這事當(dāng)成個笑話聽。這讓錦瑞媽有了計較，告訴錦瑞以后不找一個大富大貴的，也不能找個比他們家差的，至少得是個小康家庭，而且相貌怎么說也要過得去。

嫁女兒那肯定是往更好的人家嫁，哪有把女兒嫁到連自己家都不如的人家。

錦瑞向來把錦瑞媽的話當(dāng)作圣旨，錦瑞媽的話在她心里無限次的循環(huán)，偏偏她的月經(jīng)又遲遲不來，沒有性行為之前，她最多就擔(dān)憂一下月經(jīng)不規(guī)律，有了性行為之后，就怕懷孕，深深的憂慮讓她陷入了心情低谷，她為了擺脫這種如噩夢一般的情緒，她向澤陽提出了“分手”。

錦瑞的話很堅定，澤陽當(dāng)時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jī)往地上死命一摔。

和他在一起的哥們，嚇了一跳，忙問怎么了？

澤陽控制不住心里的煩躁，說：“砸了算了！”

把手機(jī)砸了，聽不到那兩個字，看不到那兩個字，那么他可以當(dāng)作倆人依然好好的，啥事都沒有發(fā)生。

整個寒假，澤陽都在請求錦瑞再給他一次機(jī)會，他告訴她，他在校級建筑模型制作賽中獲了獎，他很努力在變得優(yōu)秀，所以請她不要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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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瑞這次的決心尤為堅定，無論澤陽怎么說，她都不為所動。她覺得她的人生在這個寒假實(shí)在太混亂了，她要擺脫這種混亂，她要做回曾經(jīng)只要聽她媽話的乖孩子。

澤陽感受到了錦瑞的這份心思，他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一直得不到，他的心也不會淪陷地這么深，因為已經(jīng)得到過，感受過這份美好，等到失去時，那種沉痛就是他無法忍受的。

那個寒假他過得極為痛苦，整天都昏昏沉沉，吃什么都不無例外地反胃嘔吐，短短幾天就發(fā)起了高燒，他爸媽把他送到醫(yī)院，才制止了他身體病情的加重。可是因為他心有傷痛，病情也就一直反反復(fù)復(fù)，短短一個月，就消瘦了10斤。

失戀的痛，是最折磨人的痛，澤陽對錦瑞的愛太執(zhí)著，即使?jié)M身滿心的痛，即使放下男人的自尊，他都不放棄她。

再次開學(xué)的時候，他滿臉滄桑，神容憔悴地出現(xiàn)在錦瑞面前。

他狠狠把錦瑞抱在懷里，力道大地簡直要把錦瑞揉碎。

他又發(fā)著高燒，呼出的氣息滾燙，灼燒著錦瑞的神經(jīng)，他說：“蘇錦瑞，我終于明白了，我秦澤陽沒了誰都能活得好好的，唯獨(dú)沒了你，我就是一個月，一周，一天也挨不過去，所以，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求你。

我求求你。

這兩句話直接擊潰了錦瑞在看到澤陽那般憔悴而變得薄弱的堅持。

在他炙熱的懷抱里，她被他熱烈的情感包圍，她第一次察覺到他對她如此的深情，第一次從一個人上看到了她的重要性，她的心軟了，她的堅持融化了。

她覺得那時憔悴、邋遢的澤陽，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她真正意義地接受他了。

“秦澤陽，對不起，我收回那兩個字，我們重新開始吧。”

澤陽放松了，他的身體一松懈，就癱軟在錦瑞懷里，錦瑞連忙問，怎么了？

他虛弱無力地說：“好像因為高燒，有些腿軟。”他用力重新站立起來，臉色蒼白，“陪我去趟醫(yī)院吧。”

在醫(yī)院，錦瑞從醫(yī)生那了解到，澤陽這樣虛弱，是長期病痛后的癥狀，錦瑞望著在病房里因為看不到她而顯得不安慌張的澤陽，心里面有多少內(nèi)疚就有多少感動。

她終于明白，電視里男人追女人，為什么那么愛用苦肉計了。

這種盈滿心間的憐惜，又怎么不讓她心軟？

澤陽看到錦瑞回來，抓住她的手說：“答應(yīng)我，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你有多難，多生我的氣，都不要再說分手！”

錦瑞那時候，看著這個世界上能因為沒有她而不能活的男人，說：“好，我答應(yī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