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御丫頭,洗手吃飯啦!”何伯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邊擦著手邊叫喚著客廳裡的兩人。
溫萊萊和御柔的談話到此爲止,兩人十分默契地閉口,一同去洗手吃飯。
何伯和何姨臉上的喜悅藏都藏不住,站在她們一旁的兩人似乎怎麼都看不夠一樣,視線從未離開過她們,眼神溫柔而面容慈祥。
自溫萊萊出嫁之後,溫家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即便此時的客廳裡只有四個人,何伯還是很高興溫萊萊和御柔的回來。
如果此時老主人在,那就更加圓滿了。
何伯突然想起那個沒有打通的電話,轉身走出了飯廳。
溫萊萊眼尖地看到何伯出走,關心問了一句。
“何姨,何伯準備去哪?”
“他去打電話給你爺爺了,你說你懷孕這麼大的事情,他能不跟老主人說一聲嗎?”
聞言,溫萊萊突然沒了吃飯的胃口,腦海被其他的事情填滿。
如果爺爺回來,肯定會知曉她和墨雲的事情,加上他們的事情如今風浪正興,難保他會去找墨家的人,可溫萊萊心裡又不太願意回去。
說到底,她的心裡有一個梗,噎得她難受。
言煜也真是奇怪,柳蕪都被墨雲帶到了海邊別墅,他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今早她還在海邊別墅的時候,一切風平浪靜,這不太像言煜的作風,難道他真的放棄了柳蕪,選擇了不久前跟他結婚的初戀?
不應該啊!柳蕪剛剛沒了孩子,言煜此時不應該千方百計地讓她繼續待在自己身邊嗎?
溫萊萊想得沒錯,昨天夜裡,言煜連夜回到了意大利,來到了白素素的牀前。如果不是因爲他的離去,墨雲不會動怒到把醫療器械安置到海邊別墅,把柳蕪安置在海邊別墅養身子,不讓言煜把她帶走。
美味在溫萊萊嘴裡味同嚼蠟,心思早已經飄遠,看出她心不在焉的御柔很快結束了用餐,陪溫萊萊回到房間。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這樣對胎兒不好!”御柔試圖說服溫萊萊,然而溫萊萊回到房間卻徑直打開電視,在臥室內的沙發坐下。
御柔上午還在和她說蘇氏轉權的事情,現在的報道已經出來了,溫萊萊相信這個消息一定會在外界引起譁然。聞哲與蘇家非親非故,外公卻選擇將重量級的股份移交給聞哲,他怎麼堵住別人的嘴巴,用什麼理由來服衆?
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出現,新聞的報道只將實情托出,但溫萊萊清楚外界對她不會溫柔,商場上的血雨腥風明槍暗箭並不比現實社會少,她既無心,也無意,但她卻阻止不了有人想對溫氏和蘇氏做什麼。
“御柔,現在送我去艾尚!”
溫萊萊從深陷的沙發上坐起,沒有半刻猶豫。
“小姐,把你想做的事情吩咐給我和哥,讓我們去做,你安心養胎。”
御柔比誰都清楚,溫萊萊除了肚子裡有個孩子,腳上有傷,身體還有許多與別人打鬥留下來的淤青。溫萊萊蒼白的面容映得她眼底的烏青更加明顯,她比誰都需要休息。
“小柔!”溫萊萊的話染上嚴肅不悅。她此時若不出門,抵擋外界的流言蜚語,對溫氏,墨氏,蘇氏而言,這都是一場不見血腥的風雨,每一方都牽扯到了溫萊萊,她不能不爲其中的每一方著想。
溫萊萊出現在艾尚讓裡面的員工精神振奮,雖然他們不能時常見到溫萊萊,但她的存在無疑是員工心中的一顆定心丸。
溫萊萊特意召集艾尚的員工,開了一次集體會議,她告訴所有的人不管外界怎麼誇大我和墨雲的事情,怎麼牽扯到墨、溫、蘇三家的事情,他們都不必擔心,只需工作如常,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溫萊萊回艾尚的事情很快傳到墨雲耳裡,正吃著飯的他立馬將手中碗筷放下,拿起外套就出了門。
被墨雲拖著來海邊別墅給溫萊萊換藥的醫生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驚奇地看著突然離桌的墨雲,一臉茫然。
墨少又走了?
他是該回醫院看病人,還是該留在這裡等墨少?
他來這裡,連墨太太的人影都沒見著,墨少他是不是誠心耍他?醫生欲哭無淚卻無處訴說,別墅裡的人各自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醫生。
衆人集會接近尾聲,黑色的瑪莎拉蒂就停在了艾尚的門前。熟悉這輛車子的前臺立馬得知來人是誰,快步走出了大廳,前去給墨雲開門。
墨雲對他們頷了頷首,繃著一張臉,大步邁進艾尚。許是他身上的威壓太重,艾尚的所有員工都沒有上前主動引路。
偌大寂靜的會議室內,溫萊萊信任地掃了在場的所有骨幹員工的臉,聲音沉冷有力地宣佈。
“散會!”
溫萊萊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踩著半高的商務皮鞋,小心翼翼地走在光滑的瓷磚地板上,墨雲在不遠處見到腳步落地的溫萊萊,眸色一沉。
“噠噠”的聲音與無聲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移動著,漸行漸遠卻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溫萊萊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腳步上,沒有發現自己身後跟著的墨雲。
好不容易,溫萊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纔將腳下的高跟商務女鞋脫下,揉著自己有些發酸的小腿。
“溫萊萊,我差點被你給騙了!你的腳根本沒事,對不對?”
墨雲進入溫萊萊的辦公室,直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極盡輕蔑。
溫萊萊的腳受不受傷,沒人可以給她作證,知情的柳蕪此刻也不在場,墨雲根本不信她,就連醫生的診斷他都不相信了。她也不爲自己辯解什麼,墨雲認定的事情,她解釋再多他也不相信。
“讓我來猜猜你假裝腳有事是爲了什麼?”墨雲倚著她的辦公桌,挺拔的身軀極盡瀟灑不羈,合身裁剪的西裝凸顯了他身形的優勢,緊繃的英俊臉龐帶走禁慾式的誘惑,迷人而危險。
“溫萊萊,你是爲了得到我的憐惜?我會照料你,全是因爲爺爺的壓力,不是因爲你!真沒想到你會爲了這個而無所不用其極啊!”
溫萊萊對墨雲的冷嘲熱諷不發一聲,不做迴應。
墨雲五年來對她的挖苦嘲諷還少嗎?
她的無動於衷激怒了脾氣本就遊走在憤怒邊緣的墨雲,他一下就揪住溫萊萊的痛處,狠狠一擊。
“一個懷孕的人竟還穿著一雙有跟的鞋?”墨雲突然蹲下,蹲在溫萊萊的面前,修長手指的指尖挑起地上的女皮鞋,眉宇一片森冷。
“看來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不如我帶你痛快處理掉他!”
溫萊萊渾身的汗毛因墨雲的話語而立起。
他還不死心。
還想拿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墨雲,你瘋了!”溫萊萊的聲音壓抑卻難掩尖銳,似難以打磨的銳利棱角,戳得墨雲的心有片刻的疼痛感。
溫萊萊快要崩潰了吧?
溫萊萊的神情莫名激起了墨雲心中的柔軟,她緊緊抓著辦公椅扶手的手像抓在他心間的手,緊緊攥著,他有些故意不過來,難受地窒息。
溫萊萊已經預知到未來的路不好走,可她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僵直的身子緩緩放鬆,擡眼便對上墨雲那雙複雜幽暗的黑眸,眼角狠狠一抽。腳迅速往地下一劃,帶有輪子的辦公椅一下子往與墨雲相反的方向滑,拉開了溫萊萊與墨雲兩人的距離。
離墨雲太近,溫萊萊沒有安全感,她想不管是她,就連她的孩子也會這麼認爲。
溫萊萊一直在關注墨雲,沒有意識到身下的辦公椅卻像脫離軌跡的火車,直直往身後的文件架撞去。
“小姐!危險!”剛踏進辦公室的御柔見到如此驚險的場景,失聲驚呼。
危險?
她眼前最大的危險不就是墨雲嗎?
溫萊萊疑惑轉頭,看到御柔把手中的物品扔至地上,拼了命一般奔向她。
突然,她的身體一懸空,接著是一聲巨響,再接著是一記悶響。
辦公椅將鐵質的文件架裝出了凹陷,發出巨大的聲響,然而那張椅子卻依舊完好無損。溫萊萊腦子處於混沌狀態,對突發的狀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御柔最關注的是溫萊萊腹中的孩子,可看她茫然的臉,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於是她把視線移到了溫萊萊的身下。
御柔從沒見過如此狼狽的墨雲,還被溫萊萊壓在了身下,齜牙咧嘴。
墨雲意識到御柔在看他,立馬將臉上的表情收起,繃著一張臉,冷然道:“溫萊萊,你壓夠了沒有?”
“……”
溫萊萊沒反應。
墨雲瞪了一眼御柔,冷冷道:“御柔,把溫萊萊拉起來!”
御柔本就看墨雲欺負溫萊萊不順眼,現在更是難得地見他被怎麼壓著,實在不願意讓墨雲這麼快翻身,於是她道:“墨大少,我不敢拉,還是你自己來吧。”
御柔起身去收拾散落於地上的文件,同時將她剛剛帶回來的物品拆開。
該死!
墨雲在心裡暗罵。
御柔會這樣,還不是溫萊萊慣出來的?墨雲將這筆賬記到了溫萊萊的頭上,同時把目光落到了溫萊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