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萊萊她說了——
“我答應你”
她肯定會答應他,墨雲從來不認爲溫萊萊會有其他的答案。
他知道她很愛在這個世上爲數並不多的親人,也知道她是蘇家和墨家唯一的後代。雖然蘇秦沒有像溫爺爺那樣早早對外界公佈讓她成爲蘇家的繼承人的事情,但以她蘇家的血緣關係而言,溫萊萊將來繼承蘇氏只是早晚的事情。
“墨太太,頭已經包紮好了!你千萬記得我說的話,暫時不要吹風!我先回科室了,有什麼問題讓護士來找我!”主治醫生仔細叮囑了溫萊萊一番後,收拾好醫藥箱後,疾步走出了溫萊萊的病房。
溫萊萊和墨雲兩個人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到,不然他也不會在離開的時候再次提醒溫萊萊。作爲醫生,他提醒了溫萊萊那麼多次,如果她不聽也怪不得他了。走出病房的主治醫生立馬站住了腳,望著病房裡的兩人,搖了搖頭,無奈地離開了。
“你做什麼?”
墨雲見溫萊萊一把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翻身準備下牀,他連忙制止她的動作。
她要做什麼?
溫萊萊爲他的問話而在心裡發笑。墨雲這麼快就忘記了答應她的話?不知道爲什麼,溫萊萊只覺得心裡一涼,寒冷很快蔓延到了她的指尖。
一把揮開墨雲的手,溫萊萊冷聲道:“我要去市中心醫院!”
她的意思表達地再清楚不過了,如果墨雲還意圖阻攔她,出爾反爾,那她就不必對墨雲客氣了。
“要去也不是現在去!”
墨雲走到牀邊,一把拉開了白色的簾子。儘管病房內燈亮如晝,但是室外卻漆黑一片。嵌在雪白牆壁上的通往外界的透明玻璃窗此時也被黑沉沉的夜幕填滿。
溫萊萊並不在乎天色晚不晚,只在乎墨雲說的話是否是真的。
“你是不想與我一同去吧?”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溫萊萊問出這句話也說明了她已經當真了。
許久等不到墨雲的迴應,溫萊萊也不惱,只是無意識地扯了扯嘴角,淡漠地道:“沒關係,我自己去!”
溫萊萊不想笑就別笑,扯出來的笑容比哭的難看。
墨雲承認在聽到溫萊萊懷疑他說的話時,心中閃過氣惱。他氣溫萊萊會說出這樣的話,惱溫萊萊會這樣想他!他堂堂墨家大少就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嗎?然而這些都不足以引起墨雲的怒火,最能引起他怒火的當屬她淡然冷漠的態度與語氣。
“溫萊萊,你知道嗎?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個淡然冷漠,波瀾不驚的性子!”
墨雲不只一次說討厭她的性子,但他可知就連她自己都很討厭自己這個性子。也許在外界,她這個冷然的性子可以給她帶來很多的好處,省去許多麻煩,但在婚姻裡頭,她這個性子卻讓她吃了許多虧,然而她的性子從來都是這樣,不易改變!
溫萊萊曾經也爲自己的性子迷茫過,她深知自己的性子會成爲她的黃金戰袍,抵禦對手的同時,也抵禦了自己的丈夫。
在對墨雲這一塊,她試著做了很多改變,可並沒有看到多大的成效。在改與不改之間,溫萊萊沒覺得哪個輕鬆。她覺得自己改不改性子,和墨雲都會有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摩擦,後來她也索性也不讓自己那麼累,也不準備改了,繼續保持自己的本性。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這與又與我去市中心醫院有多大的關係呢?”溫萊萊說話之時,自己已經穿戴完畢。
墨雲神色陰狠地盯著溫萊萊,眸內飛快閃過一絲暗痛,速度快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醫生說了,現在的你還不能出去吹風!”
墨雲一個邁步,高大挺拔的身軀便擋在了溫萊萊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所厭惡的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隨著她一起一伏的呼吸,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氣息。
不多時,屬於墨雲的熟悉的氣息全然了充斥溫萊萊的鼻腔。
墨雲你攔得了我一時,卻攔不了我一世!
“既然醫生都這麼說了,那你當初爲什麼就提了這樣的條件?”溫萊萊不會傻到拿自己的話堵他,只有拿墨雲自己做過的事情和說過的話堵他才能起作用。
果然,墨雲聽了自己的話,沉默了半晌。
溫萊萊這是在怪他?她是在怪他不讓她出去,還是在怪他給了她希望後又毀了她的希望?
白熾的燈光籠罩著他們兩個人,在他們身上蒙了一層白色發光的外殼,把他們各自保護在裡頭,一如他們兩個人難以貼合的靈魂。
墨雲低垂著眉宇,似是在想著如何回答溫萊萊的問題。眼睫之處投落下來的淡淡陰影鋪蓋到他的下眼瞼,看起來竟然像是濃濃的黑眼圈。
他沒休息好?
溫萊萊很快透過他冷硬的臉龐看到了讓人不易察覺疲憊,可他明明在發怒的時候,很是生龍活虎,完全就沒有疲憊之態。
一時間,溫萊萊想離開醫院的念頭消散了許多,至少沒有之前的濃烈了。只是她現在在等,她很好奇墨雲最終會給她一個什麼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溫萊萊等來的不是墨雲的回答,而是突然響起來的敲門聲。
這次進來的人,又會是誰?
“進來!”
隨著墨雲的話音落下,病房的門迅速被人打開,力道和速度大得令人咂舌。
怎麼是韓姨?溫萊萊還以爲來人又是古天湛呢!
墨雲並不驚訝於韓姨的出現,只是他不明白韓姨爲什麼會這麼慌里慌張地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小蕪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
“韓姨,是小蕪出了什麼問題嗎?”墨雲的臉上浮現了焦灼,那是溫萊萊不曾見過的焦灼。
溫萊萊扶了扶韓姨,對墨雲道:“你先聽韓姨說!”
墨雲沒有溫萊萊那麼淡定,只用眼神恨恨地盯著她,便不再言語。
“少爺,少夫人,柳小姐她醒了!可是她鬧著要來找你們!依她現在的樣子,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韓姨在焦急慌忙的時候,也不會忘記她該有的禮儀。
這是因爲墨家人對傭人管教有方。他們在墨家做事,不僅不能失了禮節,更不能失了墨家的門面。
柳蕪纔剛醒?
溫萊萊完全就沒有料到柳蕪現在才醒過來。
“你怎麼把她一個人留在病房?”溫萊萊很快想到孤身留在病房的柳蕪,她想柳蕪此時的情緒肯定不穩定,語氣掩不住擔憂地開口。
“夫人已經在病房裡陪著柳小姐了!”韓姨回答完溫萊萊的問題後,轉身向著墨雲,“少爺,您要不要上去看看柳小姐?”
溫萊萊因韓姨地問話而把視線轉至墨雲身上,她的目光觸及墨雲的臉龐,看他的面上盡是冷凝,像是覆上了一層冰霜,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很顯然,墨雲也沒想到柳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們!
墨雲,你想好怎麼回答柳蕪了嗎?溫萊萊不禁在心裡暗暗問墨雲,同時,她也暗問自己:她要不要對柳蕪說以前的事情。
墨雲與溫萊萊似有心靈感應一樣,他擡眸看了眼盯著他的溫萊萊。
四目相對之間,墨雲看清了溫萊萊眼內的緊張。
“韓姨,你跟小蕪說我和溫萊萊已經離開醫院了!等明天我們再去看望她!”
柳蕪醒來地突然,墨雲根本就沒有想好怎麼應付她!他知道柳蕪這麼急著找他和溫萊萊,肯定聽到了他和溫萊萊的談話,想通過他們知道以前的事情,但墨雲並不想提五年前的事情,他想對五年前的事情絕口不提。
少爺也太奇怪了!柳小姐沒醒的時候,時常守在病房裡,恨不得她立馬醒過來,而現在,柳小姐醒了,他卻避開了她。而少夫人也是,自她醒來,韓姨都沒見她去看過柳蕪。
雖然韓姨心存疑慮,但還是依言退出了病房。
病房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只是這次,病房裡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我們走吧!”墨雲突然開口。
走?走去哪?
溫萊萊沒有明白墨雲的意思,他就不想想怎麼瞞過柳蕪?
“去市中心醫院!”
墨雲不由分說地牽起溫萊萊的手,往病房門外走。
原來這就是你想要表達的意思,溫萊萊忍不住在心裡拿自己和柳蕪做對比。墨雲事先許諾過她的事情在到期的時候,任憑她怎麼暗示,他權當不知道,而柳蕪的一句話就讓墨雲把她想做的事情完成了,而且還絕無二話。
明明她溫萊萊纔是墨雲的妻子啊!
“我不想去了!”
狠狠地甩開墨雲的手,溫萊萊準備轉身回到病牀上躺著。她寧願今天當一個不孝順的人,明天再去看外公。
墨雲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溫萊萊,猛然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強行扳正她的身體,迫使她看著他。
“你說什麼?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墨雲粗暴的動作惹惱了溫萊萊,她揚起頭,倔強地盯著墨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我——不——去!”
溫萊萊一頭酒紅色的頭髮被層層的紗布圈著,額頭也被紗布遮住,寬大的紗布把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顯得格外精緻小巧。只是溫萊萊臉龐上,眼底裡的倔強破壞了這柔美。
“你就想就在這裡刺激小蕪吧?”
聽了墨雲的話,溫萊萊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出聲。她在他心裡就是這麼的卑劣,她還能爲自己辯解些什麼?
“沒錯!”
腦子都不用動了,溫萊萊直接回答了墨雲。
他的瞳孔有了略微的收縮,只是溫萊萊不知道。氣不過的墨雲痛斥道:“溫萊萊,你真卑劣!”
她卑劣?
他說的,真的——
一點也沒錯!
她溫萊萊就是這麼——
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