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劫 (八阿哥還魂) 太后 焦糖布丁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弘時退出不久,胤禩剛剛躺下,便又有人到訪。
身上心里都憋屈得厲害,胤禩不欲見客,聽見帳外腳步聲正要喚高明把人擋回去,可惜來人已經大搖大擺登堂入室。
“皇上吉祥。”高明在外間壓低嗓子行禮,暗示主子已經歇下的事實。
可惜皇帝不理會這一套,何況他是帶著任務前來。就算老八真歇下了,他也可以定定看人看上半個時辰。
胤禩只能無奈再次起身。
胤禛已經趁著這個空當將侍候的人都趕到帳外,再將人按了躺回去,溫言道:“還不快歇著。我聽劉聲芳說你傷著了,可要緊?”
劉聲芳說……?
胤禩頓時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這種事情也能正大光明的說出來?老四你的臉皮厚度果然無人能出其右。
胤禛終于察覺自己或許表達有誤,忙解釋道:“聽說弘時晚間向劉聲芳討要過活血去瘀的藥膏,倒是我大意了。”
胤禩方覺面皮好些,但想到丟臉幾乎丟到了兒子那里,又有些面子掛不住。而罪魁禍首就在眼前,自然沒有好臉色。
胤禛自覺理虧,端起黃鼠狼給雞拜年的笑容親手為胤禩雙手上藥,一邊道:“方才你不在外面,倒是錯過了。朕賞了十四恩典,封為郡王。”
胤禩聞言也笑道:“十四替皇上侍奉太后盡孝,自然當得起。”
胤禛緩緩將他手上的藥膏揉開抹勻,動作輕柔得像碰著一塊碎瓷:“可惜十四倒是不怎么領情,謝恩時不情不愿的。”言語間不見皇帝憤懣,倒是心情舒暢的模樣。
胤禩不接口,胤禎的憋屈他自然比誰都清楚。堂堂大將軍王不能馳騁疆場大刀闊斧砍殺陣前敵軍,每日要么被圈在太后身邊、要么是禮部發呆、再來便是自己府中斗雞走狗。
男兒建功立業不因戰功,卻只為在獵場多宰了幾只鹿,如何意能平?
事實上胤禎心中出了郁郁不得志的憤懣,還有隱隱無法釋懷的一線隱憂。
皇帝帽子扣得太大,‘在太后身前替朕盡孝’?難道皇額娘暗中做的事被察覺了?自己這個親哥哥的能耐他至今只能猜測。他在拿捏皇帝心思上始終不及八哥,不過他倒是相信八哥手中不是沒有底牌,不然為何四哥做了皇帝也不敢對八哥輕易下刀?這實在不符合老四睚眥必報的性子。
營帳里,胤禩身心俱疲昏昏欲睡。
胤禛解下披風側躺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
胤禩掙了一下,勉力維持清醒,勸誡道:“皇上歇在我這里,于禮不合。”
胤禛手緊了緊:“你安心歇著,我只小憩片刻,等你睡了再回去。必不會落人口實。”
胤禩最后撐不住,閉目漸漸睡去。
皇帝最終沒有告訴胤禩,再過幾日等京城消息傳來,只怕連這樣的恬靜片刻也難得了。
……
圍獵到了第四日,京城傳來急件:太后病勢垂危。
恂郡王聞訊當眾闖入皇帳哀哭不止,懇請皇帝準他即刻回京在太后跟前盡孝。
皇帝當即下令拔營啟程,廉親王與恂郡王隨駕日夜兼程先行回京,怡親王壓后,與諸皇子與王公大臣緩行一步。
即便如此,等皇帝回到京城,皇太后仍是昏睡不起,每日清醒不過一兩個時辰。
在太后榻前,胤禎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慌,他在日夜的猜測中累積起來的憤怒爆發出來。他當著前來探視的皇帝,將太醫踢倒在地,拔劍出壽康宮墻上的金刀架在太醫肩上:“你們這般狗奴才到底是在看誰的眼色,太后好端端得為何病倒?”
壽康宮的侍衛正要上前,被跟隨而來的廉親王一個眼神止住。
皇帝忍住胸中怒火,沉聲道:“老十四,朕體諒你因為太后病情失了規矩。皇額娘還病者,忌諱什么你不知道?還不快快收了兵刃!”
胤禎胸中一口惡氣翻騰著,目光怒視皇帝,絲毫不肯想讓。他忍耐至今到底是為了什么?先帝已然去了,難道連額娘也要跟著離他而去?
胤禩見狀忙上前按住胤禎肩膀,道:“老十四,你也糊涂了么?太后脈案日日都由皇上過目,秋狝前太后便時好時壞。太后身子本來就單弱,又有痰湧之疾。這次太醫也說了,是先帝忌日時太后執意在園中跪祭驚了風,才口目閉塞的。”
胤禎扔硬著脖子不肯低頭,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胤禩接著言道:“太后思念先帝,日日都有抄寫金剛經,宮中人人皆知。如今太后剛剛病倒,正是需要十四弟膝下侍候時,你怎么倒犯起混來?若是太后聽見,惹她心氣郁結傷了脾氣反倒成了壞事。”
胤禎聞言一怔,眼睛濕潤起來,被胤禩一把奪過金刀扔在地上。
胤禎轉身,膝行至太后榻前,撲倒在太后腳邊。七尺男兒淚如雨下:“皇額娘,您別狠心扔下孩兒……”
……
皇帝出了壽康宮,等了一炷香時間才等到胤禩將諸事安排完畢。
“今日的事情?”胤禛雖不懼怕朝廷風波,但那些虛虛實實的流言向來是他痛處。他火爆碳頭一般的性子最是痛恨這種軟刀子割肉般的行徑。
“皇上安心,今日殿里殿外侍候的人都不會胡亂說話,即便是有的,現下也都處理干凈。”總理大臣拿捏幾個奴才還不在話下。
胤禛稍稍心安,他才想起壽康宮的奴才早都換了自己人。倒是他心急則亂了,于是他道:“這事還要交付與你了。老十四那個性子你也清楚,倒如今都在怨恨朕在先帝發喪時讓宜太妃跪在太后前頭,只怕是朕說什么也聽不進去的。”
胤禩自然點頭應了:“四哥只管放心,臣弟自會規勸著十四弟。”
……
恂郡王御前行兇的惡行被壓下了,他本人也得了皇帝恩旨,日日在太后病榻前侍候湯藥、晝夜不懈。自然一同侍疾的還有皇帝的嫡長子弘暉,已經弘歷、弘晝等。
只是太后的病情仍是惡化下去,每日清醒時漸漸口不能言,半面僵硬。唯一能做的,便是對著幼子流淚,漸漸連眼睛都渾濁了起來。
朝堂上,皇帝再次破格加封恂郡王為親王。是人都能看出來,這是皇帝在給太后最后的恩典,畢竟沖喜加恩的意圖是如此明顯。
或許這位包衣出身的太后是受不住這天大的福分。不過經歷了先前對于皇帝的總總留言,如今大家都學會了閉目塞聽。
只怕胤禎這親王,做得是大清朝最憋屈的親王之一。
他不是沒想過和皇帝鬧一場,撕破臉皮魚死網破也罷。但宮里宮外對皇帝顧念親緣、對恂親王侍母至孝的行為的交口稱贊,讓胤禎明白,如今朝中風向已被牢牢掌握在皇帝手里,他若是豁出性命去,只怕不但無法得到好處,反倒會送了太后性命。
何況太后從病倒到如今不起,每一環都做的天衣無縫。太后剛剛病倒時,他曾疑心是皇帝察覺了他們私下所為,但那時皇帝發作并且流放了三哥,才使得他心存僥幸。
如今時過境遷,他們母子二人已經錯過反擊的最好時機。此時舊事重提,只能讓人覺得他是瘋狗亂咬人罷了。
說到底,他手中既無證據,又無人手。被日日半軟禁在這壽康宮中,又能如何
如今他才知道,那個皇位太過遙遠,或許從來就不是自己的。是他被豬油蒙了心智,或許只是因為被先帝偏寵過心有不甘罷了。只是如今卻進退兩難。
沒了皇位,他還有額娘,可是如今若是連額娘也沒了,他一個人難道還指望皇帝能記掛兄弟之情重用與他?
……
壽康宮的情形日日都呈到皇帝與王爺面前。就在恂親王一日憔悴過一日地侍奉太后近兩個月后,在冬至那一日的清晨,昏迷多日水米不進的太后卻終于睜開了眼睛。
恂親王第一想到的是回光返照,心神大亂地一番咆哮將太醫趕至太后榻前。
接著皇帝自然也出現在壽康宮,跟著的是太后養子怡親王。
恂親王已經顧不得君臣之禮,死死守著太后跟前一步不離。胤禛心中雖有不快,但做戲已經這么久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半次。
太醫在一番沉吟之后,卻跪倒在皇帝面前道:“皇上、王爺,太后身子已然大安。只是……只是太后身子虛弱,本是脈絡空虛之時,又有風邪入中經絡,以至臟腑失調、已現陰陽偏勝之象。”
皇帝還未說話,那邊恂親王已經搶先一步領著太醫的衣領子道:“我問你,太后可真是大安了?”
那太醫聲音顫抖回道:“王爺,太后數日未進水米,身子虛弱,但已無大礙。只是這薄厥之癥難去,只怕日后……”
“日后如何?”
太醫咬牙直言道:“只怕日后言行皆有不便”。
胤禎愣住了,這是說太后活著,但卻起身不便口齒不清?
沉默的內殿無人說話,這時怡親王忽然悶咳幾聲。皇帝終于開口了:“許顧三,劉聲芳,你二人皆是太醫院院魁,太后薄厥之癥可有方可引?”
許劉二人對視一眼,磕頭道:“臣等當盡力而為。只是卒中痰厥之癥素為醫家疑癥難癥,針石藥灸收效難以斷言,許要經年累月方能得見好轉。”
胤禎聽罷心頭緊緊纏繞的弦終于松開幾許,只要還有指望,他便能等、也愿意等。如今的他,別的或許沒有,但大把的時間卻是取之不盡的。
皇帝沒有錯過胤禎面色神色轉換,見狀有緊幾步將太醫敲打一番,限了時日,必須讓太后好轉。
劉聲芳心中毫無壓力地應了。其實太后好壞,全憑皇帝一句話罷了。也行十四爺心中也明白些,用太后一條命換他安安分分做個閑散王爺,孰勝孰負?
……
皇帝自然在太后跟前侍奉一番,一直到軍情處有了急件才出了壽康宮。
只是養心殿里并沒有張廷玉或是軍情處的急件,而皇帝更是徑直入了西暖閣里。
胤禩窩在榻上看折子,并沒有下榻相迎,看見皇帝面色不虞不由疑惑道:“可是太醫院出了岔子?”
胤禛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了,揉揉鼻梁骨又一頭歪在迎枕上,才道:“母子情分到了這個地步,也不知是誰欠了誰的。”
胤禛對太后到底有多少母子親情尚難定論。太后生了他卻沒養過他一日,還曾當面拒絕撫養年幼失了養母的胤禛。這一次更是躲在后宮散步他其位不正的流言,可謂是絲毫不將他視作親子。
他在最初激怒之時曾想過太后就此因思念先帝過度病逝,但胤禩卻認為不妥。
決定皇太后‘大安’之后,皇帝心頭一塊壓抑多年的巨石終于落地,這也許是皇帝心底對生母存下的最后一線情。
生不如死,愛恨難論。
太后也許寧愿今日死去,可誰又會知道呢?畢竟她口舌中風僵硬,只怕終其此生也再說不出一句能讓人聽懂的憎怨之言。
今日局面,又是誰種下的因果?
胤禩見皇帝面色疲憊憔悴,知道他心頭難受又不肯吐口,也默默不作聲。
胤禛閉著眼睛哼了一聲:“當皇帝的不近人情,我早已看到了的,只是沒想到卻是這樣天倫難再。”
胤禩不接腔,只遞過隨手的暖爐放進胤禛手里:“剛從外面回來,仔細凍著。”
胤禛默默一刻,忽然一笑:“當年在你府上賞月,還做過詩來著——‘漆園非所慕,適志即逍遙’,如今你看著這一攤子,我這一生一世,再也休想適志逍遙的了。”
這樣的話胤禩前一世也聽過,那時先帝國喪過后,雍正第一次在養心殿同眾兄弟們‘談心’——皇帝一人端坐御臺,余者跪聽的‘談心’。那時他與胤禟幾個都覺得老四這是虛情假意到了極致,更是明著炫耀暗中威脅。
如今再聽著同樣的話,卻是心有戚戚焉。
幸好弟弟們各個好好兒的。
老九在廣州活得越發恣意了。原先不過只當半個流放,誰知到了那里才知是如魚得水。幾個兄弟們恰恰是老九洋文最通,先前老愛往西安門內蠶池口的教堂跑。如今廣州多得是舶來洋文書著,內容包羅萬象。老九得空還譯了幾本風土人情的冊子,委托商隊稍給自己,甚至還搞了兩把火槍。
老十如今悶在府里快要發霉,他似乎比自己更放得下懂得安于現狀,只是想念同老九一同斗雞走狗的日子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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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老九來,胤禩便忍不住又提起了組建廣州水師的折子,并一道上來的還有兩廣福建呈上來的洋務海事折子、廣州十三行遞上來的通商折子。
胤禛翻翻看看,他對兩廣增收出的稅銀之巨有些詫異,但對于組建水師的建議卻覺得有些杞人憂天。何況國庫有限,如今幾乎月月都有災情報上來,本就是一文錢掰做兩半兒花的年景,哪里又有余銀在偏遠海角組個海軍。不說旁的,光養這樣一批人難道不要糧食不要銀子?
他與胤禩在這個問題上多有爭論,但除了軍費之外,還有一個問題橫在當前。
滿人素以騎射見長,水戰卻如旱鴨子一般。光是想想千里奔波將八旗子弟遷往兩廣海上戍邊便是困難重重,水土不慣不利軍心。訓練水師又該漢人為帥,只是八旗又哪里忍得了對漢人俯首帖耳?
胤禩倒是提過直接征召當地人為水師,閑時捕魚操練,戰時為軍。只是長江以南漢人反清者眾,白蓮教大乘教更是屢禁不止,他又怎么敢在遠離京師的地方訓練出這樣一支強大的漢軍水師來?萬一他們被利用或是策反?
是以這個話題今日仍是無疾而終。
胤禛不想因為這個議案而破壞氣氛,照例自動轉了話題:“今日還有什么折子懸而未決的,趁著你在咱們一并合議了。”
胤禩笑有深意,揀出一本來遞給皇帝:“這是禮部侍郎查嗣庭奏請皇上開春大選的折子,四哥您看?”
要自薦枕席表真心了咩?
ps,虐德妃會不會太狠了?
作者承認對十四這娃狠了點有點不公平,但總有人做炮灰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