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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

浮生劫 (八阿哥還魂)

胤禩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尋錯了理由,老四既然與太子一同長大,那么太子平日在宮里做的那些荒唐事他怎么會不知道,正要想改口說‘四哥也許是把兄弟情錯當了別的’卻又覺得不妥,這么一說不是當面駁了老四面子,若是他認真起來問自己‘你如何知道我怎么想’,麻煩的還是自己……于是連忙又補了一句:“弟弟一直……把四哥當做兄弟。”

胤禛不答話,看不見胤禩臉上的神色,但卻幾乎能猜到他此刻心中的空茫慌亂,否則以他的冷靜,怎么會先說出‘不是女子’這樣細枝末節的理由?

……小八,你的心,已然亂了。

胤禩等不到回答,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他早已過了沖動的年紀,懂得不需要為了讓對方給一個口頭上的‘說法’而執著。老四的性子如何,恐怕他最清楚。

雖然眼下的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預計,但若是自己不應,以老四的驕傲,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

再等些日子,十三開府成親了,有這個‘拼命十三郎’在老四身邊晃悠,自己也就可以脫身出來了。

想到這里,胤禩站起身來震了震衣袍,拾起地上的披風,對胤禛道:“四哥今日喝醉了,方才的事,弟弟就當沒發生過。夜涼風疾,四哥也早些回去休息罷,明日還要伴駕。”

胤禛也站起身來,臉上看不出情緒,似乎并不驚慌也不失望,只是有些無奈的看著胤禩手指哆嗦得系了幾次披風的帶子卻總也系不好,嘆了口氣,上前從胤禩手里接過帶子幫他幾下結好,才沉聲道:“四哥在做什么四哥自己清楚,你也別想太多了,回吧。”

胤禩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說出什么話來,看著胤禛也整理好了衣服披上披風,兩人心事重重地往山坡下走去。

守在遠處的兩個侍衛身在低地,兼之天色已暮,自然看不見山坡上的狀況,這時見兩位主子慢慢踱了過來,也顧不上看兩位此刻現在的臉色,連忙牽過馬來,恭恭敬敬地遞上馬鞭。

……

回到營地,篝火晚會似乎剛剛結束沒多久,年長些主子們幾乎都回自己的帳子歇下了,剩下些年紀小的蒙古王孫們意猶未盡,圍在篝火邊上燒著什么東西,一群人嘻嘻哈哈笑鬧個不停。

“八哥!”喝得一臉紅通通的的十四看見兩個哥哥似乎剛剛散步回來,便拉著十三湊過來,也不去看那兩人不同尋常的臉色,便嘰嘰喳喳地宣揚起今日他們倆與那些蒙古王孫們摔跤的英武身姿。

胤禩低頭看著兩人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努力勾起一絲笑容來,抬手摸摸十四的頭,轉身走了。

十四這才后知后覺得發覺哥哥的情緒不大對,與十三對視了一眼,一同轉頭看著胤禩離去的背影。

胤禩一個人走在前面也不回頭,路中間兒正好有個矮墩子,似乎是蒙古少女們擠奶時常用的,不知被誰扔在路中央也沒人去挪開。胤禩就像沒看見一般走過去,十四正要張口說‘八哥小心’,就看見胤禩一抬腳……踹飛,震震袍子,繼續走。

胤禎莫名得覺得腳趾有些疼,那聲‘小心’卡在喉嚨里面沒出來,嘴也忘了閉上,與十三一同回頭看著胤禛,道:“四哥,你怎么欺負八哥了?”

胤禛收回目光,看著兩個一臉求知欲的弟弟,也學著胤禩的樣子,抬手摸摸兩人的頭頂,毫不臉紅地給胤禩抹黑道:“你八哥同四哥練習庫布,輸了,心情不大好。”

說罷不等兩人再發問,道:“今日四哥就不計較你們喝了這么多酒,快些回去休息罷,明日還要伴駕。”說完扔下兩人,大步地往帳子方向走去。

進了帳子,便見胤禩已經凈了面,換了干凈的內袍,正由著高明幫他篦去夾在發間的草梗。胤禛掀了簾子進來,胤禩連頭都沒抬一抬,面上也沒有表情。

胤禛不知怎的就覺得眼前的小八就是在鬧別扭,其實今日這事他做得的確有些孟浪了,能得到這般反應已經是意料之外。胤禛自然不會以為這人也對自己存了同樣的心思,眼下他如此隱忍,只怕是小時候看人臉色慣了罷,無論如何受了委屈,也要自己咬牙忍著。

想到這里,四爺面色有黯了黯。

……罷了,還是慢慢來吧,別逼他逼得太緊了。

……

夜里胤禩夢魘纏身。

先是夢見小時候在御書房被幾個大一點的阿哥擠兌,后來有夢見年紀尚輕的皇阿瑪過來檢查功課,一堆皇子全部恭恭敬敬得聽著太子哥哥疏講,他年紀小,吃得也不多,站久了便有些腿軟,但也只能咬牙撐著,太子哥哥口若懸河一講便是大半個時辰,他到了后來一字也聽不進去。

晃眼間,他有置身于鐘粹宮里,心中滿是嫉妒地看著惠額娘與大阿哥隨口打趣,面上還要裝出笑臉來,尋著機會,盡量不惹人討厭地間或插上幾句嘴,說說吉祥話。只有惠妃笑著點頭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也是有額娘的。

再晃眼,他已經成年,在朝中借著從小學會的察言觀色左右逢源,大臣們見多了高高在上的阿哥,一比之下,對這個謙遜有禮的八貝勒贊不絕口。

他身為皇子,卻戰戰兢兢得太久太久。出身低不是他的錯。他即使一開始不想在意這些,也終究被逼上了這條路。他不似小九小十,縱使資質平庸,但因著母妃高貴的出身,也能無憂無慮得做他們的自在皇子。也不是五哥,可以超然物外,但憑著他自幼在蘇麻大姑姑的經歷,諸皇子中他便是獨一份兒,沒人會去找他麻煩。

他身為皇八子,卻因為生母的出身一直小心翼翼備受冷眼。正因為此,他早早地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籌謀。他知道不能從皇阿瑪那里入手,因為那位眼中只有太子哥哥,縱使偶爾視線旁落,也被大阿哥占去了,輪不到他去逢迎討好。

于是,他開始在朝中建立自己的人脈,看人下菜的手段,他早已用得純熟。很快,朝堂里便傳遍了八阿哥心地忠厚,寬以待人,辦事精明的口碑。也不知是他的時運還是劫數,奉旨侍讀于府中的何焯往江南奔喪的時候,居然將自己的名聲傳了過去,連當地人都紛紛夸贊八貝勒‘堪為賢王’。

這樣還不夠,他努力結交皇子,將小九小十與十四收入自己帳下,一派兄友弟恭的和睦狀。到后來,他的努力,終于引起了愛新覺羅氏宗親的注意,以至于裕親王數次在圣祖面前為自己美言,說自己‘不務矜夸,聰明能干,品行端正,宜為儲君’。更有甚者,在后來自己潦倒被老爺子厭棄的時候,李光地還能頂著觸怒老爺子的風險,直言‘觀眼下皇子,唯八阿哥最賢’。

他錯了嗎?

不知道……

只是這一切‘賢名’卻成了他的催命符,成了斬斷他與老爺子父子親情的最后一把刀。

從什么時候開始,便‘父非父,子非子’了呢?

是從他娶了郭絡羅氏的福晉,被老爺子說受制于婦人開始嗎?

還是從大阿哥對老爺子進言,‘張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貴’,在老爺子心理埋下第一顆懷疑的種子,對自己開始防范開始?

亦或者,從他賢名滿朝堂,在老爺子暗示眾臣給廢太子一個臺階的時候,卻發現朝中重臣居然聯名保奏八阿哥為儲君,老爺子驚覺自己已經成了勢,擋了太子起復的路開始?

胤禩知道自己陷入了前世的噩夢中,掙扎著想要醒來,但情境一陣搖晃,卻發現自己正面色灰敗得跪著,聽著那一字一句誅心的話:

“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

“行止卑污,凡應行走處俱懶惰不赴。”

胤禩再也忍不住留下淚來,他隱忍了這么久,努力了這么久,到底是為了什么?

一開始只不過是想憑著自己的努力搏個賢名,不想再因為出身被人看不起,這也有錯?后來世易時移,步步行來至此,又是誰的錯?

為什么這些他一直努力遺忘的事情,又再一次回到眼前,甚至比前世更清晰。

自己,到底是從哪一步,走岔了路?

“小八!小八!”

胤禩終于從連綿不絕的夢魘中蘇醒過來,只是因為醒得突然,只有意識回了籠,手腳仍然虛軟不聽使喚。

看著近在咫尺面色焦急的人,那是年輕時的四哥,而不是日后那個威坐朝堂,一邊施恩封自己為和碩廉親王,一邊卻又處處掣肘打壓的雍正皇帝。

見胤禩似乎目光仍然呆滯著,就這么直直得看著自己,胤禛伸手摸摸他的額頭,見并不是燒熱,才緩和了口氣問道:“小八,可是又魘住了?”

胤禩漸漸自夢境中平復了過來,良久過后,才微微點點頭,道:“夢見被皇阿瑪責罰。”

胤禛松了口氣,他擔心小八是因為今晚被自己的舉動嚇著了,這才被魘住,如今看來,情況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好些,便笑道:“不過就是罰了你寫字,哪里算得上是責罰?若是你聽了皇阿瑪罰四哥的話,不是要夜夜做惡夢?”

胤禩不削爭辯,心道:若是同樣罵爺,最后再把位置傳給爺,爺也能往好處想……

胤禛見胤禩面色有些委屈卻不肯說話,也不再為難他,也鉆進了被子,摸了摸胤禩頭上的汗,道:“睡吧,快天亮了。”

胤禩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想起先前的事情,心下覺得有些不妥,便低聲道:“四哥,我不習慣與人同榻,四哥還是……”

胤禛輕笑了一聲,道:“昨兒你半夜凍得厲害,四哥幫你暖著你不謝謝四哥也就算了,怎么,如今睜了眼便翻臉不認人?”

胤禩再受打擊:昨兒……?

胤禛不等他回神,更道:“再說前年在江南,也不是沒有同榻而眠過。今兒倒是矯情起來了?”

胤禩張了張嘴,駁道:“那是……”

胤禛看他呆滯的模樣覺得可愛,想要再說幾句什么,但礙著今日功德已滿,不可得寸進尺,否則真真惹惱了這人可不好辦,便率先閉了眼,道了聲:“快睡,明日四哥還要伴駕。”

胤禩回過神來,才發覺大局已定,要再回駁似乎也有些晚了。這樣的夜晚,有個暖和的爐子在一邊卻是舒服些,半晌之后,胤禩才認命的閉上了眼,心中暗自提醒道:今日就算了,回京之后還是遠著些罷……唔,可千萬別半夜說些不該說的夢話呀……

…………

接下來的巡幸,仍舊進行的有條不紊。帶出來的諸皇子輪流跟在老爺子身邊學習政務,幾個年幼的小哥,除了每日功課仍要按時呈上去之外,別的時間倒是都用了玩耍與見世面了。

那日胤祥與胤禎見胤禩心情低落,自第二日開始,也不再自己野了,每日都乖乖地跑來胤禛的帳子蹲著,似乎是想要讓四哥與八哥快些和解。

胤禛面上沒什么表情,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胤禩倒是松了口氣,有這兩個傻小子杵在面前,也不用自己老想著如何‘神態自若’得面對老四。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祭拜完先祖。在回京了路上,胤禩借口要檢查十三的功課,大半時間都同十三坐一輛馬車,把十四直接踢到自己的車里去培養兄弟感情。

這邊車里,十三絞盡腦汁地打聽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胤禩被問得煩了,便當真考較起他的功課來。十三不敢再問,急的抓耳撓腮。

看著十三如此為老四著想,八爺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前一世老四同十三便是這樣的關系?

八爺被自己的靈光閃現嚇得不清,臉色無比灰敗地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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