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顧默不喜歡醫院,即使是私人醫院他也是不喜歡的??墒俏也⒉恢浪膽B度能夠這樣的強硬,無論我怎么勸說或者干脆說是直接忽視他的要求,他也還是堅持要在今天出院。
最后的結果是我的妥協,因為我不得不妥協。當我買完早餐回來,我就看他換好衣服,自己一個人去辦了出院手續。
我提著早餐看著他手上的繳費單,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還要去哪里嗎?”我看著他,生怕他下一句的回答是肯定句。
他看著我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上前牽過他的手,抬頭笑臉熠熠地看著他:“沒事,我們走吧?!?
他點了點頭,第一次將他的手指沒入我的指縫,和我十指相扣。
他牽著我,一步一步地引著我出了醫院,冷風吹來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手心上是他灼熱的溫度,被他握著的手溫暖無比。
我有些想哭,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兩個人牽著手走在陌生的街頭,行人匆匆,可是他依舊在側。
顧默很高,我一米六五的身高,踩著五厘米跟的長靴,可是站在他身側,也只是到他的肩膀。
他站在我的身側,風全往他那邊吹,可是他只是穿著一件短袖,我心疼得要緊,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好冷,給你好不好。”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視線觸及那紅色的圍巾之后,很明顯地一僵,對著我搖了搖頭:“我不冷。”
我不勉強他,畢竟,讓一個這么陽剛的男人圍一條紅色的圍巾,確實是有些為難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幸好有一天我出去買午餐的時候順便逛了一趟商場,買了不少男式服裝,為的也就是這一天罷了。
他看著我拿給他的衣服,眼眸微微動了動,接過衣服說道:“謝謝?!?
我笑了笑,并沒有回答他。
從我每一次見他的衣著來看,我知道西裝革履不適合他,休閑運動也不適合他,顏色就只要黑色系的。估計他剛剛看到衣服的時候一定是在訝異我怎么能將他平日子習慣穿的衣服準備好。
自從顧默進了醫院,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進過廚房了。盡管天天我變著法子從不同的酒店里面帶各家的招牌菜給他吃,可是終究是別家做的,始終不如自家好。
我趁著他進去洗澡,敲了敲浴室的門:“顧默,我出去買菜?!?
門后傳來他低沉的嗓音,“恩?!?
我滿足的笑了笑,拿起鑰匙往附近的菜市場去。
回來的時候顧默剛剛從浴室出來,手里拿著浴巾在擦頭發。
可能是長久沒有修理,他的頭發有些長,我對他笑了笑,將手上的東西拿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擦拭著頭發。
=水滴沿著他的脖子一路往下,最后沒入了那黑色襯衫的衣領。
我朝他伸開了手,抬頭看著他,笑道:“我來吧?!?
顧默手上的動作一停,抿著唇,似乎在思量著,但是最后還是將手上的毛巾遞給了我
。
我燦然一笑,接過他手上的毛巾,挪著身子坐到他身旁,說道:“顧默?!?
他太高了,我坐在沙發上伸手也只能夠到他前面的頭發,后面的頭發我干涉不了,只能曲起腿,跪在沙發上。
他低低地應了我一聲:“恩?”
我的手指穿插在他的發絲間,冰涼的觸感一點點傳來,而我此時卻溫暖如春。
“我幫你剪頭發好不好?”
我大學的時候因為舍友討厭外面的發型師總是不能領會她的意圖,最后她就決定將我培養成一個理發師,死纏爛打地纏了我好幾天,讓我幫她剪頭發。
第一次的時候我看到成品,內心十分愧疚,但是她也只是拍了怕我的肩膀,安慰我說沒事。
舍友的頭發長得很快,兩個月后又不死心地為自己設計了一個發型,讓我幫她剪,如此反反復復,重重疊疊,我漸漸地摸到了門道,越剪越好。
所以,如果我真的沒有公司請的話,我完全可以去當理發師的。
我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在懷疑我剪頭發的技術。
我不禁笑道:“別擔心,我大學是我舍友的御用發型師?!?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說道:“好?!?
恩,我喜歡這樣順從男人,也喜歡從不懷疑我的男人,即使我真的剪發技術不一樣,他也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我的感受和我的興致。
洗完頭發之后最適合剪頭發,我也經常自己在家自己幫自己剪頭發,其實我也就是剪個劉海罷了??墒呛玫墓ぞ邥苯佑绊懙匠善返淖詈蠼Y果,剪頭發什么都不重要,一把專業而且鋒利的剪刀是最為重要的。
沒有一把好的剪刀,就算讓最好的理發師來也未必能夠剪出理想發型。
我向來都是行動派,看著他的頭發差不多干了,把手上的毛巾往他懷里一塞,對他笑了笑:“等我,我去拿把剪刀?!?
他點了點頭,將懷里的毛巾抖了出來放在一旁。
最后一下落下的時候,我走遠了幾步,對自己所剪的頭發很是滿意。
其實我并沒有幫他做什么發型設計,因為我知道顧默不需要,我只是把他長的頭發剪短了而已。
我從浴室拿了鏡子出來,遞給他,笑著說道:“看看?!?
他接過我手上的鏡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視死如歸。
端起鏡子后,清晰地看到他眼眸微微地放大,臉上表情一松,抬頭看了看我,說道:“謝謝?!?
我笑了笑,將他手上的鏡子和一旁的毛巾抱進了懷里,說:“你看看電視或者上上網,我去煲湯。”
他抬起頭對我點了點頭。
剪完頭發后的顧默很是清爽,襯上陽光的小麥色皮膚,就好像青春正茂的男生一樣。
顧默剛剛出院,而且動完手術不足十天,只能吃一下比較稀淡的食物,我上網查了一下,選擇了參芪紅棗生魚湯。因為這湯有助于手術愈合,況且比較清淡。
我放好材料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顧默正倚在沙發上假寐,背后窗外的陽光打在他
身后,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
我在他身旁坐下,整個人偎進他懷里,左耳聽著他胸膛一下一下平穩而有序的心跳,輕聲喊道:“顧默。”
他微微動了動,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帶著幾分沉重的鼻音,“恩?”
我笑了笑,繼續喊道:“顧默?!?
“恩?”
“顧默。”
他微微動了動,想扳著我的身子,無奈我抱他很緊,他只能問道:“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想要叫一叫你?!?
他沒有說話,屋子就這樣陷入了一場平靜。
顧默。
我只是想要叫一叫你,叫一叫你,確認一下你真的在我身旁而已。我總是害怕,那么沒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許久,我才聽到他沉穩的聲音傳來:“鐘嫚。”
我將頭從他懷里抖了出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彎了彎嘴角:“怎么了?”
他抿著唇,似乎有些難以企口,我對他笑了笑:“問吧?!?
“你什么時候愛上我的?!彼脑捰行┹p,應該是這個問題讓他有些難為情。
可是這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我抬手摸了摸他眼角處的傷疤,笑道:“去年七夕,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他眼眸微微睜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笑了笑,用手指描摹著他的眉眼:“那一天,是我剛回國的第二天,我只看到了你的側臉,還有......”我的手,沿著他的眼角往下,細細地撫摸著那一道淺痕:“這道傷疤?!?
他突然捉住我的手,視線直直地放進我眼底:“鐘嫚,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點了點頭:“不用想?!蔽翌D了頓,把他的手按在我心口:“這兒告訴我了。”
我的心,容不得我去想。
我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是什么樣子的,反正我的愛情,沒有什么能夠阻擋。
這或許就是我鐘嫚。
但凡我決定了事情,我都不會給自己半分的退路,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當初聽到顧默對我坦白他的身份的時候,或許在那么一剎那我猶豫過,也害怕過,我不會否認自己有過的退縮。
可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沒有什么,難受得過深夜醒來的思念滿布。
我可以放棄一切,放棄前程,放棄生命,可是我唯一不能放棄的就是愛顧默。
他沒有說話,許久,我才聽到空氣中傳來微不可聞的嘆息,廚房的鍋蓋也在突突地作響。
我抬頭看了顧默一眼,起身走進廚房,湯已經煲好了。
我盛了湯,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廳的顧默,就好像我一路走來一樣的虔誠無比。
其實我只是怕我的愛太滿了,溢出來會把顧默淹沒。就好像手中的熱湯一樣,盛得太滿了,溢出來,就會把人燙傷。
我只是,不想把顧默燙傷罷了。
我一步一地走著,平穩無比,我想,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終有一天,我能將我滿腔的心緒釋放,而不用擔心會不會將顧默淹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