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庸看了于鐵城半晌,最終還是有些無奈,心里想著先這樣吧!等以后再想辦法讓他慢慢恢復(fù)。
村子里的小超市雖然客流量不多,但來來往往總有些買煙買菜的人關(guān)照著生意。小超市的門口堆放著水果蔬菜,大多蘋果橘子蘿卜白菜一些好賣能長時間儲存的,至于鐵城菜譜上的菜,在這里并不能配齊,所以劉庸需要到鎮(zhèn)上一趟。
說起劉村所屬的鎮(zhèn)府倒是有一個不錯的名字,九龍鎮(zhèn),而鎮(zhèn)上唯一的熱鬧街道也叫九龍大道,九龍的名字來源已經(jīng)不可考究。
街道上熙熙攘攘,每到逢年過節(jié)都是水泄不通,只是這兩年因為新冠的原因才略顯冷清。
劉庸帶上口罩,穿梭在九龍大道上,這里露天擺攤的老頭老太太售賣的蔬菜是最經(jīng)濟實惠的,對于城里人來說幾塊錢一斤的青菜,也許在這里幾塊錢能讓你吃上半個月的。
這些老年人大多有自己的菜園子,平時種的菜吃不完就悠閑地來鎮(zhèn)上擺個地攤,用魚皮袋子往地上隨便一放,坐在小馬扎上和同來的老人聊天。
劉庸駕輕就熟的在這些攤位之間穿梭了一來回,就把需要的菜買好了。然后,進到超市買些肉類,就急忙往回趕。
回到家后,見玲瓏已經(jīng)回來,劉庸見她時,她坐在于鐵城的床邊說著什么。
“啊呀呀!”見到劉庸,于鐵城僵硬的臉上才露出了難得一絲笑意,嘴里像是訴苦又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玲瓏看著于鐵城有些驚訝,剛才她和他說了半天于鐵城硬是不冷不熱的,吭也沒吭一聲,怎么見到劉庸就有了反應(yīng),難道是怪自己沒有照顧他?
劉庸無奈一笑,說:“你別說了!我可聽不懂,玲瓏!你先看著咱爸,我去做飯。這老頭可沒少點菜,我得忙活一陣了!”
玲瓏趕忙拉住劉庸,問道:“別急!我爸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沒有,放心吧!我觀察了!他是因為太長時間的昏睡,記憶有些不連貫,說話都忘了怎么發(fā)音,我看過幾天就好了!實在不行,咱們再去趟醫(yī)院。”劉庸拍了拍玲瓏,安慰著說道。
見劉庸說完就要走,玲瓏趕忙又跟了上去,邊走邊問:“劉庸,你呢?雖說爸需要照顧,但你準備怎么打算?”
劉庸猛一下被玲瓏一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段時間攻讀醫(yī)書,玲瓏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這樣問,也是帶著像劉庸一樣,對未來很多的不確定來問的。一是沒有資歷和專業(yè)文憑,再者畢竟年過三十了,所有的一切都讓行醫(yī)這條路走不通暢。
來到廚房,把買來的菠菜拿出來,劉庸摘著菜上黃葉,才開口說道:“玲瓏,你記得蘇東坡嗎?”
玲瓏一怔,她一個名牌大學(xué)的文科生,對蘇軾肯定是多少知道的。但她感覺劉庸不應(yīng)該拿這些古人說事,她自認為太了解自己丈夫了!
“知道啊!”
劉庸看了看眼前的玲瓏,忽然感覺到局促,本來他還想問“你知道他一次被貶之后故事嗎”,但他沒有這么問了!對于玲瓏來說,她可能在學(xué)校時代就了解這些。劉庸沉默片刻,自顧自地摘掉一顆菠菜的枯葉,緩緩說:“蘇東坡這人其實有很多我們現(xiàn)代人學(xué)習(xí)的地方,他故我,灑脫,心里永遠能放下那些煩心事。
杭州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他在哪里八九年間享受生活,我行我素。”
水光瀲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濃妝艷抹總相宜。
“這首詩,世人是皆知的,到還有一首是他在密州寫的。
百年三萬日,老病常居半。
其間互憂樂,歌笑雜悲嘆。
顛倒不自知,直為神所玩…”
說到這里,玲瓏打斷道:“劉庸,你不覺得這些話太消極了嗎?現(xiàn)在社會生活節(jié)奏快,和古代不一樣的。”
劉庸起身又拿起肉在案板上切,說:“你把菜洗了!”
一邊切肉,他對玲瓏說道:“不同的年代環(huán)境,限定的時間空間里,做事情的結(jié)果和行為方式都會導(dǎo)致不一樣的結(jié)果。
蘇東坡的境界就很高,有時候迷茫的時候,覺得很多事物都沒有意思的時候,可以借鑒一下他的精神思想。”
玲瓏扭頭問:“迷茫?沒有意思?劉庸!你不會有什么厭世的情緒吧?”
劉庸一笑,說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厭世,我只是想表達,有時候讓一些事情順其自然或者…”他頓了頓,有些抱怨道:“你看,我想給你表達的先進思想和辯證思路都被你打斷了!我現(xiàn)在也說不清楚了!”
玲瓏撇了撇嘴,說:“好好!你接著說!蘇東坡!”
劉庸接著說:“其實,思想這個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被流放到嶺南也就是惠州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六十了。這個年紀,還能無喜無悲的活在故我的境界中,這可能就是我要學(xué)習(xí)的。”
玲瓏說:“鬧了半天,你表達的是學(xué)習(xí)他的心態(tài),蘇軾這個人性情應(yīng)該很是灑脫,女孩子會喜歡吧!對了!你不是在看醫(yī)書嗎?學(xué)的怎么樣?”
劉庸搖了搖頭,說:“行路難,難于上青天!這古人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呢?你說簡單吧也簡單,醫(yī)書上都有方子,幾兩幾錢都有備注,照方抓藥太簡單了!
可難的是,要對癥下藥,前兩天看的方劑,我自己還配了一副“高枕無憂散”和“清肺湯”。這兩天看的都是理論,又糊涂了!五臟六腑都有屬性,陰陽五行都在其中,感覺看病和看相一樣。
不過,你可別說,老于那里可能真起效果了!”
說著,劉庸把讓于鐵城按照日出日落養(yǎng)病的過程說了一遍,玲瓏聽后也是有些半信半疑地說:“醫(yī)生是說過蘇醒的可能很渺茫,也許你做這些真的有用也不一定。”
開飯時候, 于鐵城坐在輪椅上咿咿呀呀,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一會看看劉奶奶一會看看劉升和玲瓏,嘴里就是說不清楚話語。但看見他醒過來,一家人都露出了笑容。劉奶奶坐在他旁邊說個不停,只聽她道:“你這病呀!就是走動太少,以后可得注意!”
劉升也說:“對!自從你辦了那個烽火書會,就沒見你活動過。”
“烽……呀!啊…”
于鐵城聽到烽火書會幾個字后,忽然就激動起來,一個烽字竟然脫口而出,之后還是無法言語出來。但看那樣子,對于他的烽火書會很是在意。
于鐵城叫喊著,忽然拿眼鏡看向劉庸,嘴中說:“烽…烽!”
劉庸最是了解烽火書會的現(xiàn)狀,也知道于鐵城要問什么,趕忙回屋子里拿紙和筆,寫道:“書會所有人都等著你呢!”
于鐵城眼睛里似乎有點點淚花與光芒,他這次艱難的開口說了一個:“開…”
劉庸會意,寫道:“是要開始書會的正常活動嗎?”
其實,劉庸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烽火書會的問題,他想辦一個公眾號,因為網(wǎng)絡(luò)上很多粉絲這樣要求。但前段時間于鐵城重病昏迷不醒,他實在也無心過問。烽火書會雖然是老于一手帶起來的,有著他的一些愿望和追求在其中,但畢竟是做公益的組織,組織者不在也就失去了動力。
如今,劉庸可以著手解決烽火書會的問題了!為了老于,也得往前沖一沖,了卻了他的心愿,建立一個讓浮洲青少年,有文化,有品位,有追求的讀書學(xué)習(xí)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