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感覺到你面無異色地進(jìn)入江家時,我便已經(jīng)意識到了,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有資格不會哀求任何人了!”
“不管我這個老頭子的態(tài)度如何,都不能影響到你分毫。”
“首先,你已經(jīng)很有把握曉得,你站著進(jìn)來,不管事件如何發(fā)展,也是可以站著出去的,哪怕我要留下李劣云,你在曉得帶不走他后,肯定不會強(qiáng)求,因為你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為他報仇的準(zhǔn)備。”
“你不會忽略,我就算是曉得了,你走之后針對江字世家的手段會有多毒辣,也只能放你走。”
“不管我有多么精明,多么厲害,畢竟現(xiàn)在還坐在刑天門和崔家堡推動的浪尖上,和金字塔同盟的塔尖上。”
“若是我全然不顧江湖道義,在這里把是金字塔地基的拾柴幫的七幫主截殺了,那……結(jié)果顯而易見,江字世家會失去人心,一旦崔、刑兩家趁此機(jī)會,強(qiáng)勢壓來,我也沒有多少好日子可過了。”
“這一點是常理,不能說是你布置的后路。”
“真正的后路,還是楚周城里的無顏幫。”
“當(dāng)日你不顧一切,越過邊界,去襄助無顏幫,不管是不是有心,還是無意,你不僅得到了可媲美我江家軍機(jī)閣的情報能力,還布了一顆能脫離江字世家,甚至翻臉的重要棋子。”
“不錯,我若是不肯原諒你,幾乎用不了多少力氣,就可以把拾柴幫的勢力,在無雙城里連根拔起。”
“但是,我也相信,這傷不了你大好的元氣。”
“我最多就是干掉一個李劣云,只要你、羅攀、蘇巴、常耕杰、段少平還在,拾柴幫就還在!特別是你……”
“我想過,可是還是想不到,事件真發(fā)展成那樣。”
“當(dāng)有人傷害了你的朋友,你會用出什么樣的手段?當(dāng)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阿尊當(dāng)日向我敘述,你在‘百子巷’里指使常耕杰用那種法子,火燒崔家堡的人時,我就再也想不下去了。”
“我只是希望,把你逼到最后一步的那個人,不是我……”
“呵呵,不過,我這個老頭子還是心安,那就是,你只會奪走我身邊的一切,而不會對我怎么樣。”
江半仙說到這里,臉上掛起了苦笑,他繼續(xù)說道:
“我姓江的十三歲出來闖蕩江湖,十六歲加入江湖幫派,到如今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了,只有我恨的人,沒有我怕的人,哪怕是當(dāng)今武林中最可怕的人物,魏岳、陳數(shù)、孔彰等有限幾人,我也只是欣賞,而無怕懼。”
“在今天,我終于遇到了,我一手扶起來的人,原來就是我追求了一生的人。”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還比一浪高。”
“什么人最可怕?就是你這種,明明可以毀了你,卻不能就此毀你了,狠下心毀了你,到頭來,自己也走向毀滅。”
總算換洪琪說話了,在這沒生爐火的書房里,他的背心都被汗水濕了個透。
洪琪也苦笑道:“老爺子啊,你也把我想得太厲害了吧?其實你想的這些,我真的一點都沒想過。我完全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理來的。只是直覺告訴我,您已經(jīng)把我當(dāng)成了你的親生兒子、孫子,絕對不會傷害我的,而且還有可能,在小虎子不出事的情況下,放過我的朋友。至于無顏幫,我當(dāng)時只是想著如何針對金烏幫,絕對沒牽扯到江家。什么毀了我就像毀了自己,呵呵,老爺子,您忒夸張了。”
“哦,若你真的沒考慮到這些,那你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每一步,都走到了該走的關(guān)鍵位置上。”
“但我還是沒有夸張,不管旁人怎么想,我是絕對不敢動你的。”
“因為旁人不曉得你的實力,我曉得的。”
“一個羅攀,可以讓我如坐針氈,加上一個常耕杰,我寢食難安,還加上一個已經(jīng)被你激起希望和兇氣的小煞星蘇巴,我無法安然。”
“但是你還不止他們,你還有在中原武林算起來,都是一等一人物的杜云。”
“縱然他的功夫跟羅攀不相上下,但是他的殺人經(jīng)驗和性子,便注定了在外人眼中,他比羅攀要可怕的多。”
“干掉你,惹到他們,我最多不出門便好,可是我還是怕,因為還有一個段少平。”
“就以我們江字世家內(nèi)部來說,每個人都認(rèn)為,羅攀是拾柴幫那個七幫主的守護(hù)神,要干掉七幫主,必須要從羅攀的尸體上跨過去。”
“但我只是一笑了之,因為我清楚,要殺你,第一個要殺的是段少平。”
“沒有人可以承受他失去你之后的瘋狂。”
“我可以不出門,但我手底下的人呢?我的兒子、孫子呢?他不像一個江湖中人,但他卻又比任何一個江湖中人,還像是江湖中人。”
“這句話看似矛盾,但我相信你清楚這里面的意思。”
“被激發(fā)了魔性的段少平,他絕對不會顧及什么江湖規(guī)矩、道義,只要他能干掉干掉你的人,哪怕是要他事后粉身碎骨,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比方說,若是我殺了你,他殺不了我,一定也會把和我有關(guān)系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掉,為你報仇,最后在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口氣殺到這里,讓我這個老頭子一輩子都要記住,那一天的血腥。”
聽完江半仙的話,洪琪還真是有點不明白,他究竟是怕他,還是怕段少平?
不過聽他這么坦白,不顧老臉兒地說出這么多東西,洪琪真的很感動呢,這代表著江半仙真正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
回想過去種種,他突然有了種想哭的感覺,他激動地說道:“老爺子,你真的要我的命,我會讓段少平這么做么?”
說出這句話,他有點怪怪的感覺,一時竟聯(lián)想到了宋江和李逵。
以前看水滸,最鄙視宋江在曉得自己喝下了朝廷的毒酒時,還騙李逵喝下。
在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他現(xiàn)在對江半仙的感情,就像宋江對朝廷,哪怕是被他殺害,他也無怨無悔,甚至還怕他事后遭到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