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六,古氏街失守!
反刑天門聯(lián)盟規(guī)劃的所有作戰(zhàn)佈署,全部作廢!
自洪琪失常後,刑天門聯(lián)盟在六天之內(nèi),便奪回了最重要的一個街道。
更爲重要的是,他們贏得了士氣,贏得了聲望,贏得了期望……
這一天,無雙城、兮岢城、楚周城三個城,共有十一個二流幫派、三十四個三流幫派,向刑天門聯(lián)盟或明或暗遞交了同盟申請,這是大會戰(zhàn)開始以來,外城幫派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向刑天門聯(lián)盟投誠。
道消魔長、魔消道長,是必然的規(guī)律,敵人沒問題了,自己就會出事。
所有事情的改變,歸根到底都是因爲七幫主,只是因爲“七幫主”不在了……
“格老子的,你們引劍門什麼時候出兵啊?”
十一月十六,戌時過半。
基於戰(zhàn)局的越來越不利,反刑天門聯(lián)盟的高層會議,不得不持續(xù)下去。
還是在江家老宅燭火通明的茶室裡,不過這次到會的,可不像以前那麼簡單。
基本上,四個重要幫派:鷹盟、江字世家、引劍門、拾柴幫能當家作主的人,全來了。
而因爲會議中找不到什麼對戰(zhàn)況有利的建議,鷹盟七堂猛虎堂堂主孟大烽終於忍無可忍,拍桌而起,把矛頭對準了坐在對面的引劍門,而一旁的鷹盟志將堂堂主,也是鷹盟二把手的陳數(shù),卻沒有加以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
“格老子的,你們鷹盟什麼時候管到兮岢城,管到我們引劍門這裡了?”
“小爺想什麼出兵,就什麼時候出兵!”
隨孔彰親臨的大少爺孔泛,本來就憋著氣,馬上蹦起來罵道。
“我們的人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們引劍門身爲聯(lián)盟的一員,根本沒有道理在後面看熱鬧。”
“既然當初你們已經(jīng)選擇走了這一步,根本就沒必要顧忌你們兮岢城那些幫派說什麼!”
一直都代表鷹盟出席會議的洪三,這次當然也不會缺席。
他也忍不住出言幫助自己的夥伴,語氣雖然平淡,卻鋒頭十足。
“你懂什麼,我們是在看熱鬧麼?”孔泛對著洪三大聲道。
“不是看熱鬧麼?除了前期稍微出了點力,幫助拾柴幫他們攻打邊緣八條街外,到現(xiàn)在,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出了多少力?每次會議,你們老是說兮岢城那些盟友,反對你們出兵攪混水爲理由,推三阻四。”洪少脹紅了臉反駁道。
“究竟你們還打不打,不打就退出去!”
“格老子的,現(xiàn)在多你們一個不多,跟沒有一樣!”
心直嘴快的孟大烽,馬上質(zhì)問孔泛,但眼神卻看向了沉默了的孔彰。
“格老子的,拆就……”
孔泛被怒火衝昏了頭,下意識就要說拆夥,卻被孔彰一把拉住阻止了。
孔彰示意孔泛坐下後,環(huán)視了一下會議桌周圍,再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夥兒應(yīng)該曉得,當初,是因爲有七幫主,我們引劍門才踏入這次大戰(zhàn),加入聯(lián)盟的。本以爲,可以有一番作爲。但現(xiàn)在,對我們來說,那個繼續(xù)存在的理由已經(jīng)不在了,我們最理智的做法,應(yīng)該是什麼呢?那就是及早脫離,聽兮岢城盟友的話,安心地隔山觀虎鬥!”
“孔大當家的意思,是真的要走?”
雖說關(guān)二爺面前不分大小,但在這種場合,講的就是身份。
孔彰一開口,談話層次馬上遞增,孟大烽和洪三都閉了嘴,換成陳數(shù)了。
孔彰輕輕一笑,道:“是啊,我走得了,你們卻只有打下去,說我們漁翁,呵呵,也只有看著我們得利,不死不休地爭鬥下去,直到分出勝負。”
孔彰的話無疑戳中了要害,陳數(shù)臉色一變,隱有怒氣道:
“這場戰(zhàn)無疑打到什麼份上兒,都沒有一個幫派可以置身事外。”
“若是你們引劍門在這個時候退,可以說是兩面不討好!”
“呵呵,陳家三哥,你這是威脅?”
孔彰瀟灑地笑道,“是的,我們在大戰(zhàn)之初得罪了刑天門,又在現(xiàn)在得罪了你們,無論你們哪個贏了,我們引劍門都是你們跟著打擊的對象……”
聽到這裡,會議室內(nèi)鷹盟的人都冷哼一聲,意思就是你知道就好。
可是孔彰話鋒跟著一轉(zhuǎn),略帶豪氣道:“但是,算一算,這場戰(zhàn)到最後分出了個勝負,剩下那方的實力,還會不會在我們引劍門的聯(lián)盟之上呢?”
“你……”陳數(shù)眉毛一揚。
“不錯,逐鹿之心人人都有,說了是隔山觀虎,就是做好了打虎的準備。”
“那個時候,我們不打別個就是好的了。”
孔彰強硬起來。
“世事無絕對,要不走著瞧!”陳數(shù)怒道。
若非戰(zhàn)況確實不利,身爲江湖第一大幫的第二當家人,開始絕不會有那些廢話。
刑天門聯(lián)盟在狂攻東南這塊戰(zhàn)地時,對西北那邊的防禦也不見鬆懈,讓本來想圍魏救趙的鷹盟,抓不住一絲破綻來幫助這面的大戰(zhàn)。
可見刑天門他們爲了今日一戰(zhàn),做了多大的準備。
“哈哈哈,江湖上幫派與幫派之間,誰不是在走著瞧?”
“人人都有傷人之意,到時看誰的拳頭夠硬就是了。”
孔彰盡顯他由白轉(zhuǎn)黑,那份黑白互補的獨有風采,站了起來,作勢就要走,而其他引劍門的弟子也站了起來。
“別……”
段少平見兩大幫派氣氛越來越不對,可一直插不上嘴。
現(xiàn)在急得臉都紅了,趁著這當兒,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
“兩位,都不把我這個主人家放在眼裡,轉(zhuǎn)眼就鬧成了這樣?”
江半仙並不急,這個時候笑嘻嘻地說道。
“江老,我們沒那個意思。”
陳數(shù)連忙說道,以他的心智,當然知道失去了引劍門,更要拉攏江字世家了。
在刑天門這種表現(xiàn)之下,陳數(shù)當然明白,當今江湖第一大幫,應(yīng)該首推刑天門纔是。
若這反刑天門聯(lián)盟不在了,鷹盟與刑天門,爲四方城主選舉的一戰(zhàn),勝率由原來的6:4,馬上就會倒過來,變成4:6了。
“江老,我們引劍門更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鷹盟……”
孔彰看了對面的鷹盟衆(zhòng)人一眼,話不想說完,免得又要開吵。
話不說出來,並不代表別人不懂,孟大烽這下顧不了什麼身份差距,就想破口大罵,不過被陳數(shù)狠狠瞪了一眼,打住了。
“好了,孔門主,坐下來吧,你根本就沒有走的意思。”江半仙什麼都瞭然於胸。
“呵呵……”
孔彰真的邊笑就邊坐了回去,“我們做的一切,當然瞞不過您這位半仙了。”
感覺到鷹盟所有人的疑惑,江半仙轉(zhuǎn)頭說道:“陳三公啊,你們鷹盟把拾柴幫想得太過分了吧?”
說的是引劍門,怎麼會又提到拾柴幫?
鷹盟的人更不懂了,陳數(shù)問道:“江老什麼意思?”
“你們表面上看到的拾柴幫確實挺厲害,憑一己之力,鎮(zhèn)守著我們打下的阡梓城地盤兒,而且所有行動,基本上都是拾柴幫在唱主角。”
“但是陳三公,你應(yīng)該不會沒有想過,剛剛纔竄上位,除了憑著聲望得來的人源外,沒有什麼基礎(chǔ)的拾柴幫,憑什麼達到這種生猛的高度?”
“想過。”
陳數(shù)點頭答道,“雖疑惑過七幫主哪來那麼大能量,但畢竟我們身在楚周城,對無雙城的情況不怎麼了解,也不想去追查什麼,因爲這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陳數(shù)瞄了瞄孔彰,繼續(xù)說道:“聽江老的意思,拾柴幫大部分戰(zhàn)爭的花費,全是引劍門支援的?”
依陳數(shù)的智慧,轉(zhuǎn)眼就明白了。
“呵呵,是啊,由開始到現(xiàn)在,拾柴幫在資金方面,全是靠著孔門主!”
說白了就好,誤會由此而解,江半仙開心地笑道,“不然,憑那呆小子一年不到的根基,哪有本事打這種大戰(zhàn)?就算有本事打,也不是這樣事事衝在前頭!”
陳數(shù)默然,所有人都明白了,引劍門確實不用這麼快出兵,拾柴幫有的是人,缺的卻是銀子。
引劍門只要提供雪花般的銀子就好了,跟出兵沒什麼兩樣。
“對不起。”
陳數(shù)這種身份,當然不可能承認,道歉的是孟大烽,他代表了鷹盟,向剛纔與他起爭執(zhí)的孔泛說道。
當然也代表是向引劍門道了歉。
孔泛方纔的發(fā)怒,也是因爲引劍門出了那麼銀子,戰(zhàn)鬥卻打成那樣而累積的怨氣爆發(fā),倒也不是針對孟大烽,連忙說:“沒關(guān)係。”
內(nèi)訌危機解除了,可羅攀提出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大家不用爭有爭無的,現(xiàn)在就算孔大叔有錢,拾柴幫也沒人了!”
這下是全場寂靜!
是啊,這纔是最主要的問題。
以往除了拾柴幫,各個幫派沒多少弟子願意去阡梓城防守。
可是現(xiàn)在七幫主那種樣子,讓所有弟子都知道了,還怎麼指望他們自覺爲七幫主拼命?
古氏街那麼快地失守,就是因爲如此,軍心渙散。
“只有讓各個幫派提高出勤費,輪流派人去駐守了。”常耕傑提議道。
沒有了向心力,只有靠銀子這玩意兒了。
“可是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很多幫派會因爲錢如流水般的支出,而萌生退意,只會讓我們的力量,越來越單薄。”
“可是,若讓咱們這幾個幫派一力承擔,又不現(xiàn)實。”
“團結(jié)”和“銀子”,不管對玄門的商會,還是江湖的幫派,都是發(fā)展和強大的根本所在。
當初孔彰肯趟這趟混水,也是因爲看中洪琪有非比尋常的向心力,有“團結(jié)”的力量,而自己也有錢。
有能力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格局。
“現(xiàn)在古氏街失守,咱們更要保住其它在阡梓城的地盤兒。”
“雖說提高門下弟子的出勤費,治標不治本,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只有靠重賞這一條路了。”
“每個幫派守一天,由咱們幾個開始,能撐到什麼時候再說吧,撐不住的時候,只能讓其他幫派也履行這個義務(wù)了。”
江半仙的笑容不見了。
“現(xiàn)在刑天門聯(lián)盟的重點,好像是放在東南戰(zhàn)場……這樣吧,我們出兵不方便,到我們守那一天,我們就出銀子,出雙份兒。”
陳數(shù)表態(tài)。
雖說西北戰(zhàn)場一樣不輕鬆,但是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作爲主戰(zhàn)團,萬萬不能因爲什麼理由推辭。
“我們的難處和鷹盟差不多,不過輪到我們引劍門,我們一樣出雙份兒。”
孔彰有力地說道。
若是現(xiàn)在連聯(lián)盟高層都不團結(jié),那麼這場戰(zhàn)不用打了。
“若只是輪流守一天,我們拾柴幫問題也不大。”
“雖說丐幫外圍弟子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了,但拾柴幫還在,丐幫還在。”
看見衆(zhòng)人關(guān)切的眼光,羅攀急忙申明。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該怎麼解決呢?”江半仙嘆了一口氣,焦慮地說道。
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孔彰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道:“出大價錢,治標不治本,只有讓七幫主重新出山,纔是治本的關(guān)鍵。不是爲了防守,而是爲了進攻,只有亮出鋒利的爪子,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可是,到現(xiàn)在,大夥兒都還沒有拯救七幫主的法子,難道,一切註定了麼?”
陳數(shù)皺著眉頭,憂心地說道。
基於內(nèi)心對“英雄冢”酒館的恐懼,洪琪已經(jīng)改變了醉酒的地點。
他選中了一個類似地下室的酒莊,沒有名字,沒有廂房,只有空曠的屋子,一旦人多起來,就會十分嘈雜。
因爲歡聚在一起的客人,不僅可以喝酒,大聲交談,還可以跳舞以及唱曲兒。
每到晚上,最是熱鬧。
而洪琪,恰巧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環(huán)境。
鬧得他心煩,鬧得他心慌,鬧得忘記一切,一切的一切。
十一月十七,是他到這裡的第三天。
從十一月十五,在英雄冢與魏狐貍相見後,當天晚上,他又從當鋪跑了出來,闖進了這個地方,爛醉如泥後,是一直不放心他,跟著他的阿鬼,把他拖回了家。
十一月十五,他昏睡到了下午,又趁著小蠻和阿鬼一時不注意,離開了當鋪,竄進了這裡。
坐在一旁的角落,在雙耳的不清靜中,貪婪地喝著酒。
直到半夜三更,醉得迷糊糊的時候,阿鬼又一次出現(xiàn),把他帶了回去。
既然他又喜歡這裡,阿鬼又能找到他(內(nèi)心已經(jīng)十分脆弱的洪琪,當然希望第二天醒來是在自己的家中,畢竟那裡有親人,有依靠),所以今兒個,他依然還是去了。
只不過,這一次,與以往有了根本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