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晴無聲的蹲下身去,以撿杯子的碎片來遮掩自己心底的那份不甘,有些情緒她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纖細(xì)的手指一片片的撿著那些碎片,房間里突然間靜了下來,靜的讓她撿杯子碎片的聲音被放大到了最大。
“撲”,一片碎片的尖端刺入了她的手指,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殷紅了她的手指。
“千晴,你沒事吧?”文娟驚慌的蹲到她的身旁,“來,我撿吧,少辰,你快過來看看千晴的手傷的重不重,不行趕緊叫醫(yī)生吧。”
那雙帶著蒼老紋路的手緊握著千晴的手,也讓她的視線落在了那雙手上,那雙手的顫抖輕輕敲打著她的心,她有些沒有想到,文娟竟會這樣的關(guān)心她,咬了咬唇,“我沒事,小傷而已。”隨即,她的手一掙,便從文娟的手中抽了回來,不喜歡與文娟這樣的親密接觸,對于一個間接殺害爸爸的女人,她并無好感。-米-花-書-庫-?ht
“我……”文娟動了動唇,只好站了起來,“千晴,少辰說過幾次了,說你要去我家,我天天都在等,可你一直沒有來,所以,今天就急著趕來看你了。”
“哦。”她淡淡的,碎片已撿好扔進(jìn)了垃圾袋,尹少辰一直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由頭至尾也沒有出聲。
重新又倒了水,放在文娟的面前,千晴也坐了下去,有點局促,突然間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偏文娟和尹少辰也是如她般的誰也不說話。
喝了口水,她這才找了個話題道:“少辰說你現(xiàn)在在理佛,是嗎?”
“嗯,天天念著,吃著全齋,其實這些都是表面的罷了,重要的是在心里,千晴,你爸爸的事當(dāng)初我沒有幫上忙,真對不住。”
原來,她說的‘恨’是指這個呀,“沒什么,已經(jīng)過去了。”那時,就連姑夫也不幫忙,別人就更不用說了,除了沙逸軒,人人遇見她都恨不能繞著走。
想起沙逸軒,她的心突的一暖,從回來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應(yīng)該還是在演習(xí)吧。
“千晴,其實我這么晚來實在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明天下午我要出趟遠(yuǎn)門,臨走前想跟找你談?wù)劇!?
千晴了然的攤攤手,“阿姨請說吧。”
“那,我就說了呀。”
千晴點點頭,這樣的見面,她也不好因著爸爸的事而說起什么了。
“少辰說你與那個沙首長已經(jīng)離婚了,是不是?”
“是。”五年前就離了,想起那天,她的心依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灼痛著。
“少辰說你們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著我這次離開的時間可能要長一點,能不能在我離開之前你和少辰先訂個婚,也讓我這個老太婆放下一顆心,你瞧他,都要三十了,也該成家立業(yè)了。”
千晴想起了沙逸軒,他都三十五了,還不是四處拈花惹草,說是為了引出可能還活在世上的薔薇,可她常常覺得這有些牽強(qiáng)了。
“阿姨,婚姻不是兒戲,我已經(jīng)失敗了一場婚姻,我想,這件事要慎重對待,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考慮一下。”想了一想,千晴瞟了一眼尹少辰,他就不會說句話嗎?居然什么都由著**來。
“千晴,只是訂婚而已,若是將來你覺得不合適,可以取消這訂婚呀。”文娟試著勸她,說實話,文娟雖然老了,可是看起來依然風(fēng)韻猶存,想當(dāng)初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美人胚子,她比起媽媽來更是猶勝一分,可是媽媽就是媽媽,在她心里,文娟永遠(yuǎn)也比不上媽媽。
“若是取消,那么訂婚就沒有意義了,我想,真的不必要舉行這樣的儀式。”她不愿意,對與尹少辰的交往她一直處于一種矛盾之中,有時想要繼續(xù),有時想要結(jié)束,如果沒有真心在,就不會有結(jié)果的。
“千晴,其實小時候你爸爸說過的,等你長大了就讓你嫁給少辰的。”
“阿姨,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了,別說是指腹為婚,就是結(jié)了婚還可以離婚呢。”她淡淡的,有些不想再繼續(xù)談下去了,原本還想著與文娟交往一段時間,現(xiàn)在看來真的沒必要了,她不想這么快的與尹少辰談婚論嫁。
文娟的表情有些訕訕然,想了又想,才道:“千晴,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強(qiáng)你,今天,就當(dāng)我沒來,你和少辰繼續(xù)好好往來,千萬不要因為我的話而影響了你們的交往,好不好?”
她這話倒是坦誠,千晴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嗯,謝謝阿姨。”
文娟識趣的站了起來,始終沒說話的尹少辰還是沒有說話,他走在前面出了她房間的門,那背影看起來尤其的落寞,也許,她這樣的拒絕就是傷害吧,可是,假若她同意了,才是更大的傷害呢,看著他的背影,千晴輕聲道:“阿姨,什么時候離開?我送你。”
才要踏出門的女人倏的轉(zhuǎn)身,“千晴,你愿意?”
那么開心的表情,顯然很意外她會有這個決定,千晴點了點頭,“嗯。”
“少辰,那明天你來接千晴,我們一起去機(jī)場。”
“好。”尹少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淡淡的,讓千晴聽不出什么情緒在,可她知道,他現(xiàn)在一定不開心。
突然間的就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他對自己,真的挺好的,“少辰,我有話想對你說。”
尹少辰回轉(zhuǎn)了回來,將門推的大開,整個人帶著點痞痞的意味靠在門楣上,“怎么,你想跟我訂婚了?”
“我……”瞧著他受傷的眼神,她心一黯,怪不得他一直不說話,果然是受傷了。
“既是沒有,那什么也不必說了。”說完,他已轉(zhuǎn)身,追著文娟而去了。
千晴關(guān)上了門,其實,她也沒什么想要對尹少辰說的,就是突然間的看著他的背影傷感了,他們,一樣都是這個世界里最孤單的人。
文娟走了,尹少辰也走了。
千晴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披衣而起,突然間的心血來潮,她想去風(fēng)間走一走,真的好久也沒有去了,幾年沒去了,不知道那里有沒有什么變化。
打了的士,坐在車?yán)锖龅南肫鹆死淠戒讶思业能嚱o報廢了,她一直覺得報歉,想了一想,千晴便打給了冷慕洵,“慕洵,有沒有時間一起喝一杯,我請客。”
“請喝酒就免了,你還我的車型號不對。”
“我還你車了?”為什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難道,不是你?我看送貨單上寫著你的名字呀?”
不用說了,也不用猜了,是沙逸軒,抿了抿唇,她輕聲道:“是他吧。”
“也許是吧,這家伙,聽說今天回來了,這時候也不知道在哪花天酒地呢。”
“哦。”她淡淡的,那天,他還是把她送了回來,之后,兩個人便再也沒有聯(lián)系了。
“千晴,你們兩個人怎么搞的,你不是去找他了嗎?難道,他臭小子不理你?”
“冷慕洵,我和他的事你別在摻和了,我們,不適合。”她和沙逸軒的事是理不清的,亂得很,因著一一,她的心焦頭爛額,沙逸軒的也亦是。
“好吧,我再不提你們兩個人的事了,不過,你還真欠我一頓酒,那車,可把我心疼壞了,我花了大價錢找人修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回之前的樣子。”
“冷慕洵,你神經(jīng)病呀,那車都快成廢鐵了,你修什么修呀,再說了,你不是說他送給你一輛新的了嗎?”
“我喜歡原來的那輛。”
“呃,原來是念舊,是不是跟晚秋姐姐有關(guān)呀。”
“嘿嘿,我不說,就不讓你知道,對了,要在哪兒喝酒?”
“風(fēng)間吧。”她想去那里了,許久不去,才會此刻產(chǎn)生那么強(qiáng)烈的愿望。
“行,我馬上就到,很快。”
“OK,拜。”
放下了手機(jī),看著車窗外,她應(yīng)該也很快就到了,有些沒想到沙逸軒居然會還冷慕洵一部車。
搖搖頭,他總是悄悄的在她的背后替她做著這些那些,然后,會在她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帶給她無邊的驚喜。
心頭,泛起了一抹溫暖,她越來越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也許,心早已經(jīng)丟了。
“小姐,這邊請。”風(fēng)間還是老樣子,服務(wù)生迎著她進(jìn)了大廳,千晴尋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了下去,叫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啜飲著,也是在等冷慕洵的到來。
這家伙說很快就要到的,可是,她坐了足有五分鐘了,他還沒有到。
輕輕晃動著手中的咖啡杯,看著那咖啡色的液體泛起了漣漪,就象是她的心,從來也沒有風(fēng)平浪靜過。
多久沒來了,看著哪里都親切著。
“逸軒,我想跳舞,快來,就跳倫巴,好不好?”
女聲,就這么猝不及防的送到千晴的耳朵里,讓她下意識的抬首,舞池的邊緣,一個漂亮甜美的女生緊偎在沙逸軒的胸前,剛剛的話正是由著她的口中發(fā)出來的。
“好。”沙逸軒伸手,優(yōu)雅的牽起了那女生的手。
千晴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或者早就進(jìn)來了吧,也有可能他們是從VIP包廂過來的。
倒是她一直在角落里,在人群的縱深處,所以,沙逸軒顯然的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這樣,也好。
千晴想要離開,可又怕冷慕洵來了找不到她,打過去電話,偏偏冷慕洵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這讓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坐在原地默默的看著舞池里的一男一女。
女孩很美,尤其是笑著的時候,甜美可人,就連她都是百看不厭,灼灼的目光緊盯在于女孩和沙逸軒的身上,她想移開的,卻,怎么也移不開。
冷慕洵還沒有來,倒是門前走進(jìn)了一個看似很拉風(fēng)的男人,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擦的锃亮的皮鞋,就好象是突然發(fā)了跡的有錢人,其實,這樣的人在風(fēng)間比比皆是,可這人卻能在瞬間就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不止是他的長相絕對可以用帥氣來形容,更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所散發(fā)著的那股子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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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進(jìn)來,居然就在與千晴隔了兩個位置的一個單人沙發(fā)上坐定。
其實,這也沒什么,真正吸引千晴的是他的目光,他的目光竟然與她的一樣,也是定定的落在了舞池中的那一男一女的身上。
情形有些微妙,微妙的讓千晴迷糊了。
男人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侍者迎了過去,男子點了威士忌,一個人坐在那里邊看著舞池的方向邊自斟自飲,看起來很烈性的酒,他卻如喝水一樣的很快就喝光了一瓶,轉(zhuǎn)眼,又一瓶。
千晴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桌子上從無到有,再到整整的一排,不過十幾分鐘左右,數(shù)了一數(shù),足有六個空酒瓶,就是喝水也沒這樣喝的,時間這么短,他喝得太快了。
隱在昏暗中,沙逸軒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舞池里的女孩好象特別的喜歡跳舞,一直都是擁著他在跳著。
兩個人貼得很近,那樣的面對面絕對可以用情侶兩個字來形容。
男人站起來了。
似乎帶著些薄醉,讓千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都能聞到他全身的酒氣似的。
他在大步的走向沙逸軒和那個女孩。
心跳開始加速了。
明顯的,那個男人是為了那個女孩去的。
他已經(jīng)走進(jìn)了舞池,正在向沙逸軒和女孩走去,可沙逸軒和女孩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繼續(xù)的跳著舞,他們已經(jīng)跳過了好幾個舞曲了。
男人站在了女孩的面前,手落在女孩的肩膀上,就勢的就要扯過她,“你給我過來”。
“放手,她已經(jīng)是我的女朋友了。”沙逸軒的手落在了男人的手上,兩個人的手似乎是在那女孩的肩膀上較上了勁,舞池里一下子亂了起來,四周的人以為打架了呢,紛紛的讓開一塊空地,誰也不敢去招惹站在舞池中央的兩男一女。
女朋友三個字清晰的送入千晴的耳中,她靜靜的坐在那里,唇角溢著笑,心卻突然間的疼了起來。
很疼很疼。
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他身邊的女人從來也沒有斷過。
可她依然還是感覺到了疼。
“千晴,報歉呀,塞車,我來晚了。”身邊突的響起了冷慕洵的聲音,她聽到了,卻恍若未聞。
順著她的視線,冷慕洵終于看到了舞池里的情形,咧嘴一笑,“你看什么看呀,你們不是沒可能了嗎?”
千晴的目光還是落在舞池中。
“刷”,那個男人的手中突的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此刻就在霓虹燈的照射下散發(fā)著無盡的寒光,刺人的眼目。
沙逸軒還是按著男人落在女孩肩膀上的手,可是目光卻落在了那把匕首上,“怎么,想動刀子?那你來呀,就沖著老子的胸口來。”說著,他居然扯開了上衣,露出了一大片古銅色的胸膛。
“不要,你走開,我不要你傷害他。”女孩一側(cè)身,直接就擋在了沙逸軒的面前。
還真的是感情深厚,這樣的時候才能看出來一個人對一個人的真心,靜靜的看著,她的心口越發(fā)的疼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冷冷的笑,男人渾身散發(fā)出一份詭異的感覺,讓千晴不寒而粟。
沙逸軒是瘋了嗎?
他有那么多女人了,又何必要招惹別的男人的女人呢,明顯可以看出那男子對那女子的心,就憑他一個人十幾分鐘喝了那么多酒就可以感覺到了。
沙逸軒的手似乎是在用力,然后,他突的一移,迅疾的握住男人拿著匕首的那只手臂一推,再拉著女孩向后一退,爽朗的聲音笑道:“別以為老子沒見過這東西,別說是這東西了,比這更厲害的東西都見過”,他說著,干脆扯下上衣,露出了他精壯的肩膀,“你瞧,這是什么傷?老子什么也不怕,還不是好端端的活到現(xiàn)在?”
他肩膀上的傷千晴知道,那是槍傷,多少還跟唯一有點關(guān)系,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和鐵龍幫的關(guān)系怎么樣了,隔了那么久,仿佛一切都?xì)v歷在目,也讓她又是想起了唯一。
是的,真的是又想起了唯一,她突的驚覺,她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有去想唯一了。
時間這東西,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它會慢慢的消蝕一個人的渴望,慢慢的改變一個人,想到這時,她突的覺得沙逸軒對薔薇是不是也淡了呢?
“好,那就讓你來嘗嘗我這軍刺的味道。”
軍刺嗎?她以為那是匕首。
此時細(xì)看過去才看到那把看似‘匕首’的東西上果然有棱的,天,那是三棱的軍刺,那樣的軍刺刺到人的肉里,只會血流如注。
“不要。”她驚叫的站起來,完全的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剛想要沖進(jìn)舞池,手卻被一抓,冷慕洵道:“別去管他。”
不行,軍刺若真?zhèn)怂强刹皇峭娴模歉笆撞灰粯樱@個,她還是知道的,用力的一甩,“你讓我去。”
“千晴……”冷慕洵還試著勸她,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千晴已經(jīng)掙脫了他奔向了舞池。
“阿軒,你松開她,你不喜歡她的,不是嗎?”他喜歡的只有薔薇而已,為了一個不喜歡的女人而與人在這樣的場合大打出手,這,不值得吧。
再有,說不定出了事他連現(xiàn)在的身份都不保了,他不管他自己的將來,可她,卻不能就這樣的袖手旁觀,此時的她很冷靜,她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喲嗬,看來你的女人還真的挺多呢,居然還有人敢挺身而出,丫頭,你過來吧,你瞧,他根本不是喜歡你,他這樣花心,女人跟了他最后的下場也是被甩,到時候,你會死得很難看。”
“那我跟著你呢?你的女人就少嗎?你就會對我好對我從一而終嗎?說不定你比他甩我的速度還快,你走,請你不要跟著我。”女孩大概是氣了,一口氣的吐出了這一連串的字,她恨著呢。
“千晴,走開。”沙逸軒終于說話了,臉色鐵青的掃了她一眼。
千晴不走,他把他自己當(dāng)成是流氓地痞了嗎?居然這么的不要臉,什么樣的女人都想要。
“滾。”眼看著她不走,沙逸軒無情的低喝了一聲,那神情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仿佛,她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是她死皮賴臉的要賴著他一樣。
“不,我不走,你松開她。”手指著女孩,她覺得沙逸軒瘋了,那可是軍刺呀,而他的手上,什么也沒有,只有一雙肉掌,憑她的感覺,女孩對面的這男人絕非尋常人,由著他全身上下所涌出的氣勢她就知道了。
“呵呵,婁千晴,你把你自己當(dāng)什么?不過是我不要的女人罷了,居然現(xiàn)在敢跑到我的面前耍威風(fēng)了?你想死,是不是?”
不,他不是這樣的,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她想起那片竹林,想起那一朵朵的木棉花,她不信他是這樣的人,“不……不……”她的唇涌動著,聲音已經(jīng)不清晰了,她真的不相信他會這樣說她。
那一夜,從溫泉水中出來,她明明感覺到了他帶給她的溫暖,那暖意讓她一直暖著一顆心。
“啪”,眼前有什么一晃,隨即的,千晴先是感覺到了臉上的一片熱辣,緊跟著的就是唇角上的一股腥咸的味道,手指下意識的落下去,再拿起時,那血色驚得她的臉色倏變,一片蒼白,手指著沙逸軒,“你……你居然打我?”這絕對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的打了她。
“滾。”冷冷的一聲喝,沙逸軒指著風(fēng)間的大門口,“我讓你滾,前妻,我對你已經(jīng)一丁點的興趣都沒有了。”
“呵呵……哈哈……好……好……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唇角還在沁出殷紅的鮮血,千晴不住的后退再后退,她只是要過來勸他放開那女子,卻不想,他居然打了她。
眼睛里一潮,她卻強(qiáng)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不能哭,她絕對的不能哭,她不能在沙逸軒的面前丟了自己的自尊。
“好,我走,我走,我永遠(yuǎn)都不要再見到你。”她轉(zhuǎn)身,正好迎上已經(jīng)走過來的冷慕洵,“千晴,走,我?guī)愠鋈プ咦撸瑒e理他那個神經(jīng)病了。”冷慕洵現(xiàn)在也覺得沙逸軒是神經(jīng)病了,拉過千晴就往外走,理都不理沙逸軒。
她的腳步很沉重,即使是被冷慕洵擁著也沉重的每走一步都困難著,淚水就在眼圈里,臉上是火辣辣的痛,她覺得自己就象是一個傻瓜一樣的被沙逸軒給耍了。
她是傻瓜,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千晴真的走出了風(fēng)間。
迎著風(fēng)的這一刻,淚刷刷的流,她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明明是要幫他,要警醒他讓他理智些,他卻不領(lǐng)情,居然還……還打了她一巴掌。
“冷少,怎么要走了嗎?”千晴沉浸在委屈中,一旁的冷慕洵倒是挺忙的,不住的經(jīng)過的女人無不是沖著他拋著媚眼,看來,他在風(fēng)間挺受女人歡迎的。
冷慕洵倒是不理,扶著她走向他的車,“千晴,上我的車坐一下,瞧瞧我那部破車修了之后能不能入你的眼?”
千晴已經(jīng)不會思考了,眼前不住的閃過的仿佛永遠(yuǎn)都是沙逸軒揮過來的那一巴掌,那聲脆響帶給她的不止是臉上的痛,還有心里的痛。
冷慕洵的那部車居然還真的被他神奇般的修好了,就從一堆廢鐵開始吧,他還真是喜歡那部舊車,千晴坐了上去,冷慕洵道:“我開車帶你去兜兜風(fēng),讓你感受一下我這破車的性能有沒有比以前差了。”
她不吭聲,呆呆的望著前方,半明半暗間所有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是沙逸軒揮過來的那一巴掌,清晰的讓她頭痛欲裂。
車子駛出了風(fēng)間的停車場,千晴搖下了車窗,汩汩的風(fēng)吹進(jìn)來,吹得她的長發(fā)四散飄飛著,拂在唇角,還是疼。
“千晴,別想那么多,也許沙逸軒那小子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呢?”
執(zhí)行任務(wù)也沒有打她的必要吧?
千晴咬著唇,不吭聲。
“人和人呀,其實要多溝通,不然,很容易誤會的,真的,千晴,你相信我這個過來人說的話,也許他是沒辦法。”
她不想聽,她只呆呆的望著前方,就希望這一夜一下子過去,她也就不用這么痛苦了。
她真傻。
“千晴,我還是認(rèn)為沙逸軒是喜歡你的,他從來對一個女人都沒有那么好過,你是除了那個女人以外的第二個他好象認(rèn)真了的女人。”
呵呵,他對所有的女人都好,就象剛剛那個女孩,即使是面對軍刺,他也要護(hù)著那女孩。
不,她跟他再也沒有可能了。
她真的生氣了。
拿起手機(jī),想也不想的就撥通了尹少辰的號碼,尹少辰才一接通,她就道:“少辰,我們訂婚吧,就在你媽離開T市之前。”憑什么他可以跟別的女人那樣眉來眼去享受人生,她就不可以呢?
不,她也可以的。
“千晴,你真的愿意?”尹少辰喜出望外,就連聲音里都透著一股子說不盡的開心。
“嗯,我愿意。”她的聲音輕輕的,輕的仿佛不是她的聲音了一樣。
“千晴,你在哪里?我想見你。”
“不了,我困了,就要睡著了,突然間想既然那是我爸爸的意思,那我們,就訂婚吧。”反正只是訂婚而已。
“千晴,你這是在賭氣,不可以的。”一旁,正開著車的冷慕洵開始勸著千晴了,他雖然沒有聽到與千晴通話的那個人的話,卻完全聽到了千晴在說什么。
“千晴,誰在你身邊?是不是那個人?”尹少辰聽到了話筒中突然間現(xiàn)出來的一道男聲,因著是電話,他一時沒聽清楚那個男聲是誰人的聲音。
“你聽錯了,我的電視機(jī)沒關(guān),是電視里的聲音,少辰,我掛了,明天上午見,就在迪沃斯的餐廳舉行我們的訂婚儀式吧,到時候,你可以請媒體來做個見證,行了,就這樣了,晚安。”她說著,也不待尹少辰回答,立刻就掛斷了電話。
“千晴,這樣真的不行,你不能這樣做,你應(yīng)該問清楚沙逸軒為什么會那樣做再做決定。”
千晴抹了抹眼角的淚,不該再流淚了,她早就不是孩子了,“不必了,我和他早就完了,我們,早就離婚了,你沒聽見他喊我前妻嗎,呵呵,我就只是他的前妻。”
“千晴,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逸軒他應(yīng)該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我不想聽,我累了,送我去迪沃斯吧,我想睡了。”
“唉!”嘆息了一聲,冷慕洵也不知道要怎么勸了,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可是沙逸軒和婁千晴他一直都搞不懂,就象他自己一樣,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有時候覺得自己是愛著晚秋的,可有時候,另一個女人的音容笑貌又總會不自覺的浮上心頭,讓他常常陷入一種說不出的困擾中,往左,往右,仿佛都是錯的。
那便,順其自然吧。
“千晴,順其自然吧。”
“嗯。”她疲累的閉上了眼睛,突然間就后悔這一晚上的出行了,如果她不去風(fēng)間,也便不會遇見剛剛的那一幕了,現(xiàn)在,沙逸軒最好被人捅死了才好,她已經(jīng)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頭暈暈的,回到的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午夜了,看看時間,正是凌晨兩點鐘,她這一晚真是折騰的不清。
冷慕洵扶著她進(jìn)了房間,把她抬上了床便走了,臨走,只丟給她一句話:“千晴,你要跟別人訂婚的事我會告訴他的,我希望你明天早上醒來能忘記今晚上的一切,我希望你能清醒的面對你即將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因為,那關(guān)系到你的人生,而人生,根本不容許走錯……”
冷慕洵后面還說了什么,她一句也聽不清了,閉上眼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偶爾閃過沙逸軒打她那一巴掌時的畫面,她瘋了,真的瘋了。
一夜,幾乎就沒有真正的睡過,可當(dāng)天亮了,她卻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頭痛欲裂,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憔悴極了。
隨意的洗了把臉,想起昨晚上與尹少辰的約定,她覺得自己又小孩子氣了,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難道,她是真的愛上了沙逸軒?
不,不要,一定不要。
智商等于零就等于零吧,她現(xiàn)在就想與尹少辰訂婚,離了沙逸軒這地球一樣的轉(zhuǎn),她根本不屑回到他的身邊。
手機(jī)響了,走過去拿起,屏幕上居然是沙逸軒的號碼。
呵呵,他打來干什么?看她的笑話嗎?
她才不要理他,一輩子都不要理。
手指按下拒接,然后直接就把他的號碼鎖進(jìn)了黑名單,沙逸軒,他去死。
她才弄好,手機(jī)又響了起來,“千晴,起床了嗎?”
“起了。”
“我媽很高興,一大早就起來催著我來酒店,她說你若是準(zhǔn)備好了她就上來,她想再見見你。”
“哦。”真的很不愿意,她現(xiàn)在其實什么人也不想見。
“千晴,遵照你的吩咐,也請了媒體了,還是我媽親自請的呢,她說……”
尹少辰后來又說了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呆呆的看著房間里的某一點,她覺得自己瘋了
不,不能訂婚,她不能再瘋下去了。
她已經(jīng)二十四歲,再也不是孩子了。
昨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不作數(shù)的,她是受了沙逸軒的刺激才打給尹少辰說要訂婚的,“少辰,我想我們……”
“千晴,我媽過來了,我?guī)先ィ亓摹!?
千晴才要說什么,尹少辰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想著文娟也要來,千晴只好沖進(jìn)洗手間,快速的刷牙洗臉梳頭,不然,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根本不能見人。
門被敲響的時候,她剛剛好的做完那三件事,打開門,文娟果然就站在門外,明明昨晚她離開的時候也很晚了,可是現(xiàn)在看著她卻是很有精神的,“千晴,下午的飛機(jī),趕得急,所以,只好委屈你隨便舉行一場訂婚儀式了,不過,我會給你盡可能最好的,喏,這是一套新禮服,你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棗紅色的禮服,纖瘦的腰身,蓮蓬一樣的裙擺,配上小V型領(lǐng),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禮服,“阿姨,這……”
“早就買好了的,我猜你穿著一定合身,你試試。”
千晴只好接過穿在身上,果然尺寸剛剛好,重要的還不是這尺寸,而是這禮服襯著她格外的清雅漂亮,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一件衣服,她就完全的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行了,就這件吧,少辰,你進(jìn)來看行不?”文娟合不攏嘴的笑,招呼著一直不敢進(jìn)來的尹少辰進(jìn)來了。
尹少辰推門而入,眼前頓時一亮,“千晴,不錯,就這件了,我媽真偏心,給你買的訂婚的禮服都這么的漂亮,瞧瞧我的,還是以前舊的呢。”他指指自己身上暗紅格子的西裝,好象吃醋了一樣的說道。
“少辰,你那套西裝才穿兩次而已,媽才沒偏心呢,等你和千晴大婚的時候,媽媽再給你準(zhǔn)備一套,一定是新的,還是最好的。”
“好了,媽,我就一說而已,我這樣挺好的,千晴,你再畫畫妝,我們就下樓吧,媽還真叫了一些老朋友過來,也不多,幾十個而已,五桌酒席,就算是你和我的訂婚宴了,行不?”
她還有權(quán)利說不嗎?
人家巴巴的把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
她現(xiàn)在想后悔也不成了。
只是訂婚而已,所以,千晴只隨便畫了畫妝,她不喜歡太艷麗的妝色,三兩分鐘就完成了,隨著尹少辰和文娟乘著電梯到了迪沃斯的餐廳,這里很大,以前也應(yīng)該舉行過很多次的中式婚禮吧,踏過門前的紅地毯,上午的酒店餐廳一向人很少,可現(xiàn)在,卻真的被請來了幾十人,千晴掃了一眼,有些認(rèn)識有些不認(rèn)識,大多都是以前官場上的人,真沒想到她這個婁沂文的女兒訂婚,這些人也會給面子的來捧場,現(xiàn)在,她說什么也脫身不了了,她不能做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人。
訂婚儀式開始了,比起結(jié)婚,訂婚儀式本來就簡單,這里的司儀很專業(yè),喜慶的話說了許多,她卻一句也沒記住,只看到了周遭那些好奇且又帶著笑意的人的表情,不得不說文娟還挺厲害的,居然一下子就請了這么多人。
儀式終于好了,千晴被尹少辰拉在身邊敬酒,她如行尸走肉般的笑著,至于酒,大多都是尹少辰在喝,耳朵里都是那些充滿祝福的話,可她看著,這一切卻象是一場笑話,真的是一場笑話,訂個婚而已,至于這樣隆重嗎,都說了,結(jié)婚還可以離婚,更別說是訂婚了,她隨時都可以反悔,可文娟,卻笑得那么的開心,仿佛,撿了她這么個兒媳婦就是撿到了寶一樣,說實話,尹家還真是除了沙家以外在父親出事之后沒有看低她的人家了,可,這又怎么樣呢?
她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派尹家所賜,淡淡的看著文娟,千晴拿起了一旁侍者托盤里的一杯酒,什么也沒想的一仰而盡,想起爸爸和媽媽跳樓的慘死,她的心依然痛著。
她還在敬酒,用餐的人中突的響起了竊竊私語聲,而且,很多人的目光也從她和尹少辰的身上移開,媒體的相機(jī)也轉(zhuǎn)移了,千晴下意識的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那個月亮門的門上正斜倚著一個男人,他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的衣服很肥大,讓她甚至在想那件上衣的內(nèi)里是不是就有被那把軍刺刺到的傷?
也許現(xiàn)在,還汩汩的流著血。
呵呵,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手一摟身旁的尹少辰,“少辰,來,我們?nèi)ゾ窗⒁桃槐!?
“婁千晴,夠了,你站住。”沙逸軒的低喝磁性而有力,原本就被他吸引著的目光再度的落在他的身上不轉(zhuǎn)移。
“前夫,你憑什么來管我,你有管我的權(quán)力嗎?”她笑向他,看起來從容,可不知為什么,心卻一點也不淡定。
男人看著她,一字一頓,突然間的道:“我不是你前夫,我是你丈夫,我們,壓根就沒離婚。”
“嘭”,手中的杯子落地,他的話就象是一枚炸彈,炸得她此刻遍體鱗傷,除了痛,還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