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試的。”賀長麟讓紅姨把設計師打發走,衣服留下就可以了。
他對許岷說道:“畫在哪兒?”
“現在在樓下客廳裡。”許岷道。
“拿上來我看看。”賀長麟倒是想看看,別人筆下的白子涵是什麼樣子的。
許岷下樓,和傭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畫全部搬到賀長麟的書房。把包裝拆除之後,這大小不一的六幅畫就展現了出來。
六幅畫中的五幅,白子涵都穿著不同的衣服,或婉約溫潤,或時尚活潑,或如山野間精靈;剩下一幅只有頭部,頭上戴著誇張的頭飾。每一幅畫上的人物都和背景圖案和諧成一個整體,看得出龔文楠這個大學美術老師並不是泛泛之徒,倒是有點真才實學。
賀長麟的視線落在白子涵穿旗袍的那幅畫像上,這幅畫像最大,是600*900的規格,畫上,白子涵穿著旗袍倚在窗邊,拿著把合攏的摺扇,回眸一笑,百媚頓生。
他的視線很久都沒有從這幅畫上移開。
許岷垂著眼簾,心道,他就知道,先生會喜歡這幅畫像的。
“全都包起來,送到白子涵那邊去。”賀長麟淡淡地說道。
這個指示倒是出乎許岷的意料了。“全部都送到小夫人那邊去?”他以爲自家老闆至少會留下一幅,沒想到竟然是全部送走。
“這是白子涵的朋友送給她和賀長欣的,掛在我這裡做什麼?”賀長麟不輕不重地說道。
許岷一愣,瞬間明白今天這事被自己辦糟了。可是,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
白子涵目瞪口呆地看著賀長麟指揮許岷和鄭衛方合力把畫像搬進她的書房,還拿出電鑽準備把畫掛牆上,她趕緊制止。
“這些不是你買的嗎?”她難以置信地問賀長麟,“爲什麼要放在我這邊?”
“這是你的畫。”賀長麟理所當然般地說道:“當然應該放在你這裡。你覺得,在別人看來,我那裡有你的畫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白子涵無語了,“那你可以不買的啊。”她是有多自戀啊,家裡掛這麼多自己的畫,晚上看著都嚇人。
“你是賀家的小夫人,你的畫像怎麼能當別人的教學素材,當然是要全部買回來。”賀長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這件事裡面有任何的私心。
白子涵皺了下眉頭,“可是我不喜歡這麼多畫掛書房裡,我天天都要用書房,裡面掛這麼多自己的畫像,也太奇怪了。”
“既然不喜歡這麼多畫掛在書房裡,那以後記得別找人畫了。”賀長麟微昂著頭,霸道地說道。
白子涵覺得她冤得要死,“我這是以前畫的,相當於打工。”
賀長麟道:“你以後不需要打工了。”
“現在我們不是說打工不打工的問題吧?”白子涵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難溝通呢?
“那就只掛一幅。”看到白子涵臉上不太耐煩的表情,賀長麟稍微妥協了一點,對許岷和鄭衛方說道:“把那幅穿旗袍的掛上。”他盯著白子涵的臉,緩緩地說道:“那就不說打工的問題。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最討厭穿旗袍。”
白子涵一愣,“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賀長麟道:“你去繡雲坊說給你媽做旗袍的那次。”
“啊,那次啊。”白子涵急中生智,抓了自己腦袋一下,說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居然還記得?”
她本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拖延時間好想借口而已,只不過看見她臉上似乎有話又不想說出來的表情,賀長麟心裡微微一動,心道:好像不該輕易提到繡雲坊,可是白子涵的確是在去繡雲坊的路上說的,不說那裡又該怎麼說?
“我記性一向都很好。”他淡淡地說道。
白子涵對這句話沒有異議,她已經想好了怎麼解釋,“現在的年輕女孩兒很少喜歡穿旗袍,我也是,大家都喜歡穿得休閒一點。再說,上次就爲了這幅畫,我穿著這條旗袍足足坐了八個小時,中間就只短時間的休息了兩次,所以,我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以後估計都不會再穿了。”
賀長麟心想,那還真是遺憾。
“對了,你買這些畫一共花了多少錢?”白子涵想轉移話題,又不好轉移得太明顯,想到自己還沒有問過畫的價格,瞬間覺得這個話題不錯。
“六千八。”賀長麟說道。
“多少?”白子涵以爲賀長麟說錯了。
“六千八。”賀長麟再次說道,這次說得更加清晰。
白子涵張著嘴巴,一臉的難以置信,好一會兒才問道:“這個價是誰提出來的?”她不敢相信這個價格會是賀家人出面買畫的價格。
在書房裡聽到外面兩人在談價格便豎著耳朵聽他們對話的許岷一聽到白子涵驚呼的聲音心就提了起來,他在心裡暗歎了一口氣——今天這個事真是辦得太糟糕,真是太丟臉了。
賀長麟慢慢地說道:“這是你當初給他當模特兒收的錢,六幅畫一共六千八百塊。”
白子涵雙眼瞪得溜圓,這個價格一定是龔文楠提出來的,這都不能叫做賣畫。龔文楠那個笨蛋,自己不是讓他出個好價錢嗎?這就是好價錢?真是虧大了,自己還因爲這件事在龔文楠面前暴露了和賀家的關係。
她看了書房一眼,裡面,出面買畫的許岷正和鄭衛方一起掛畫,“他說什麼了沒有?”她問道:“我是說龔文楠。”
“他不是知道你是賀家人嗎?他說這畫就當是他送給你的新婚禮物。”賀長麟換了一種說法,沒有告訴白子涵龔文楠的本意是要把這畫送給賀長欣。
白子涵心裡一震,頓時懊惱不已,“啊,早知道我就該跟他說沒錯、許岷就是追求我的人,那樣他就會開個好價格了。”
正在和鄭衛方一起把畫擡起來正要掛牆上的許岷聽到白子涵這句話,手中的畫都差點兒滑落在地。
鄭衛方忍笑忍得很辛苦,終於不再是他被坑了,真是太好了。他擠眉弄眼地看著一臉泄氣的許岷,等著聽他老闆怎麼回這句話。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問道:“你剛纔說的話什麼意思?”
白子涵仰頭呼了一口氣,轉身坐在沙發上,感覺很沒勁地說道:“他一開始跟我說,有人要買我的畫像,還偷拍了許岷的照片給我看,問我是不是追求我的人,我說不是,我還跟他說機會難得,要他開個好價錢,結果。”
她捂著自己的額頭,覺得這件事真是沒有處理好。
賀長麟一臉無語地看著白子涵,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要讓他宰我一筆。”
白子涵身體一僵,衝賀長麟嘿地乾笑了一下,“那個……反正你那麼有錢,再說,我這朋友以後肯定會成名畫家,到時候他的畫就值錢了,現在就算多花一點錢來屯畫也不虧,哈哈。”
她的笑聲在賀長麟面無表情的瞪視中漸漸消失。她垂下腦袋,看著地板,在心裡在懊惱得不行——今天晚上是有毛病,怎麼說點兒話老是把自己給套進去啊?真是要命!
賀長麟見許岷和鄭衛方把畫掛好了,就讓他們先行離開,兩人如蒙大赦一般溜了。
出了門進了電梯,兩人才敢八卦。
“我覺得,先生已經喜歡上小夫人了。”許岷看著電梯鏡面裡的自己若有所思地說道。
鄭衛方得意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你偏不信。”
許岷不滿道:“你一開始就說先生喜歡上了,誰信?”
“那到現在爲止,這麼多證據了,你該相信了吧?”鄭衛方很有把握地說道。
“好吧,這次是你贏了。”許岷懊惱地說道:“啊,我今天買畫的時候一定是被你附身了,怎麼就那麼蠢呢?”
鄭衛方鄙視道:“誰不會偶爾犯下蠢啊?你別想讓我給你的一時失誤背鍋。”好不容易逮到許岷犯傻,他纔不會幫他背鍋,沒嘲笑他就已經很好了。
“我就是被小夫人朋友的大方給震住了。我這麼土豪的走過去說把小夫人的畫像都買了,價格我都讓他開了,結果他居然說送!我當時一震驚,腦子就抽了。”他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之後又說道:“誒,你覺得先生知道他自己已經喜歡上小夫人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鄭衛方道:“這一點,我還沒看出來。”
“我也沒看出來。”許岷道。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先生和小夫人的八卦好看,就是每次別被火燎到就更好了。
賀長麟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早已淪爲親信的談資,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他瞇著眼睛看著自從許岷和鄭衛方離開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發呆的白子涵,問道:“你在想什麼?”
“啊?”白子涵條件反射地說道:“我在想等到龔文楠和李馨柔結婚的時候,我該送什麼禮物。這下可得好好想一想了。”收了人家那麼重的禮,回禮不花點心思可不行。
“他們什麼時候結婚?”賀長麟問。
“不知道,我還沒有收到請帖呢,應該還早吧。”白子涵呢喃道。
“到時候我會準備。”賀長麟慢吞吞地說道。
“準備什麼?”白子涵下意識地問道。
“給龔文楠和李馨柔的結婚賀禮。”賀長麟道。
白子涵一愣,“你給要送賀禮給他們?”隨即恍然,“哦,對,你跟花小姐是朋友,李馨柔又是花小姐的小姑子,的確是該送禮。”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他並不是這個意思,卻又無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