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地一聲,小屋的窗戶被狂風的掃開,一道黑影從窗外侵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遮擋了莫志楓的視線,一把將朱莉胳膊上還沒有注射的針頭拔出,狠狠地插在了莫志楓的頭上,快速地頂進了藥液。
莫志楓眉頭狠狠糾結,起身與黑影搏擊起來。
朱莉覺得全身無力,滾到床邊,從小床上抱出女兒,靠在墻角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可怕的兩個。他們似乎不像人,像鬼,像靈魂。
只是打了短短幾分鐘,兩個‘鬼’都有些體力不支。朱莉看著窗外的士兵,十分費解為何他們都沒有反應?!
“莫志楓,那藥都進你的大腦了,你還有工夫跟我在這耗,你不惜命了?!”黑影沙啞地說,搖搖欲墜地無法再堅持。
莫志楓的眼睛一瞪,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黑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從懷里取出一針,現出已經是皮包骨頭的胳膊,給自己打了一針,才漸漸地恢復了力氣似的。
朱莉直直地看著斗篷下的人,眼底頓時紅了起來,嘴唇開始哆嗦,她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激動。她抱著孩子,站直了身子,想要挪動腳步靠近她。
“別過來!!”黑影冷道,制止了朱莉前進的步伐,休息妥當,立即起身,也打算從窗戶跳出去。可是剛才她用力太大,已經做不了這么簡單的動作。所以,她只能妥協繞過朱莉,去開房門。
朱莉的淚水也不知怎地就從眼眶流了下來,她看著她消瘦得幾乎是死去的身子,張了張嘴,終于在那黑影打開房門時,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嚴雨初!!”
嚴雨初渾身一震動,她如今已是面目皆非,即使是莫凡也不可能再認得她,為什么朱莉會那么肯定?!
她不想做停留,她不想承認,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嚴雨初了。嚴雨初,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嚴雨初!!”朱莉又叫了一聲,頓時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有些耳鳴。心里疼得無法呼吸,看著嚴雨初的單薄背景,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渺小。她似乎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站在葡萄架下的小冰塊!
“你是雨初……你是那個在E國特種秘密基地,開槍阻止我們進入的黑影女人,你是昨夜傻傻地在窗外看到我與莫凡相愛的雨初,你是剛才救了我的雨初!
你是嚴雨初,你活著,你沒有死。你是傻子,你怎么不讓莫凡知道?!”
嚴雨初的眉頭痛苦地糾結,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女人會哭著沖她喊出這樣的話,她應該罵她為什么還活著!!
“秘密基地是我的,當然不能讓你們進;看到你跟莫凡在一起,我只想讓你死;剛才……不是救你,我是在救孩子!”
嚴雨初說,將房門拉開。她冷冷地看著屋外那一排排士兵,一個個都被莫志楓用了麻醉劑。
朱莉搖著頭,頓時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也不知自己怎么會那么地難過,痛苦。她覺得她要昏厥過去,卻必須支撐著說完想要說的話。
“你是怕莫凡
進秘密基地有危險,所以開槍;你想我死,可你更怕莫凡傷心;剛才,你救孩子,其實就是救我!雨初,你知道莫凡始終愛的是你,因為我們的眼睛……”
頓時,朱莉的眼前一黑,瘋狂地眩暈向她襲擊而來,此后便沒有半點意識。昏厥前,她只能本能地將孩子護在懷里。
朱莉再將醒來時,仍是一陣眩暈,迫切地睜開眼睛,她看不到剛剛熟悉的部隊小屋,看到的是一個狹小的機艙。
一驚,坐起,她看到了正在駕駛飛機的嚴雨初,身邊的小莫憂還在睡著。
“莫志楓給孩子用了點迷藥,所以一直沒有醒,不會有事!”嚴雨初啞道,聲音平淡如水,或者是冷得像冰。
“去哪?!”朱莉問,天已大亮,現在陳逸與陸紫晴婚禮已經舉行了。她知道那婚禮或者只是一個幌子,可莫凡見不到她與小莫憂,會怎么樣?!
“他現在還沒有注意到你!”嚴雨初淡道,“可你現在要回T市,因為你的外婆病重!”
“什么?!”朱莉一驚,大腦嗡地一下子炸開。
嚴雨初只是專心的駕駛,不停地以收音機收聽外界情況。朱莉看著她,覺得她似乎是第二個安妮。或者,安妮是第二個嚴雨初。
所以,莫凡沒辦法對更像嚴雨初的安妮放任不管,那么莫凡到底有什么理由愛自己呢?!她真的沒有什么值得他來愛的。只因……小莫憂嗎?!
“尹諾!!”嚴雨初沖對講機里喊了一聲,眉頭冷冷地蹙起,咬了咬牙,又道:“讓安妮準備!”
瘋狂地一下,直升飛機來了一個急轉彎,朱莉差點被彈起。
朱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知道,那個所謂的軍事演習開始了!
朱莉趴到窗口,向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她心急如焚,莫凡不會出事的,不會出事的!
她想一問究竟,又不敢打擾嚴雨初的注意力。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飛機已經駛向了西海,可她的心還留在部隊。
朱莉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四分五裂了,有一部分在E國母親那處,有一部分在部隊莫凡那,有一部分在外婆這,有一部分在昏迷不醒的女兒身上。屬于她的,已經所剩無幾。
飛機直接降落在郊區的敬老院里,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敬老院里的人已經被清空,一片冷清。她看到了站在院中的Hebe總裁和嚴雨夕,也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舅舅一家,朱小武出來了?!
眉頭痛苦地抽動一下,朱莉沒有看到外婆的身影。
“外婆……”朱莉喊了一聲,撥開人群沖進了后院,沖進了外婆的房間。
“外婆--”她又喊了一聲,歇斯底里。好安靜好安靜,她聽不到外婆唱京劇,聽不到外婆將她叫成笑月,看不到外婆慈祥的笑臉。
他們都沒有留下外婆的尸體,只有一個骨灰盒安靜地放在炕上。炕上還有幾件小棉襖,是外婆為小莫憂做的。
炕尾上坐著一個男人,頭發花白,抬起頭看著朱莉的不可置信。
“笑笑……”
“你別說話--”朱莉歇斯底里地吶喊,阻止嚴正繼續他的話!她從來不敢也不想往那處想,因為她跟嚴家的兩個女兒一樣,有著跟嚴正如出一轍的眼睛!!
她是笑月與嚴正的私生女?!
“你殺了我的外婆!?”朱莉眉頭一挑,眼睛里蹦出冰冷,跪在外婆的骨灰前,沒有淚水,已經干涸。
嚴正搖頭,說不出一個字來。
“二十二年前,竹鄉的那場大火,殺死笑月還有鄉親們的大火,是你放的!”朱莉斬釘截鐵地說,看著嚴正那幅頹唐的模樣,胃中又是翻滾起來。
她覺得惡心,想嘔吐,想歇斯底里地吐一場!
眼前頻頻地黑暗,她從嚴正嘴里聽不到任何東西,盡管他試著說,也吱出了聲音。可朱莉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也聽不到。
“我看到我媽媽了!”朱莉聽不到嚴正的聲音,可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嚴正也聽得到。“我真的看到她了!”
嚴正一怔,站起身來,他知道朱莉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從醫院里偷來她與小莫憂做親子鑒定的血,為他們做了一個鑒定。她是他的女兒,他跟笑月的女兒。
他不知道笑月懷了他的孩子,他真是愚蠢得可以。她送他走的時候,可能已經是懷有身孕了,可他為什么沒有看出來。
那年,嚴正受不了妻子太過于苛刻的寸步不離,在妻子懷了兩個月身孕后,申請鄉下指導。他來到了竹鄉,以一個路人的身份留下來考察。
他路過一片竹子旁,那里有個女孩看管竹子。女孩叫笑月,喜歡笑,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兒一樣。
他向她問路,笑月十分耐心地為他指路。可她沒有走出過竹鄉,只能告訴她鄉內的路線,并甜甜地向他提示:
“叔叔,我可以幫你引薦村長爺爺,他的見識多!”
嚴正一窘,他不過三十幾歲,雖然已是一個女兒的父親,可也不至于老成那樣吧?!嚴正長得很高大,魁魅,只是行了幾天路,面露疲憊,所以顯得蒼老了些。
他沒有糾正笑月,笑著說:“那能不能讓叔叔在你這塊,休息一會兒?!”
笑月爽快的答應了,幫著嚴正將大大的背囊搬到了簡陋的竹屋子里。她驚訝地看著嚴正從背囊里拿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其實也就是城里人用的小東西而已。
笑月看著嚴正拿出一把小刀子,那刀子在嚴正的臉上來來回回游走了幾遍,就將一位叔叔變成了哥哥。
笑月的臉紅了,像一花兒那樣美麗而樸實。“對不起叔叔……呃,大哥!”
嚴正笑了起來,也不知怎地就賴在這里,不想再走!!
鄉下的孩子見識少,尤其是女孩子從來沒有讀過書。嚴正是知識人,他的眼界自是這里人羨慕而向往的。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喜歡他,很多孩子都過來向他請教。
笑月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總是纏著他教她寫毛筆字。久了,笑月依賴他,嚴正似乎也依賴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