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推薦:《再生-文采風流》,作者長劍相思。聽名字就知道是些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事情,不喜種馬者慎入!勿謂言之不預,嘿嘿……
此后數日,高強等人便在這大名府四處游蕩,今天被李成請去聽瓦舍的行首唱曲,明天到關勝家里看教坊的優伶演戲,再不然就幾個人上街去吃小吃,聽評話,金鵲茶館的王麻子,說三國故事最是有名,高強聽來嗓子極似單廷芳,每次都是三五貫銅錢的打賞,反正有留守府的都管跟著,一切用度都是梁中書埋單。
說來梁中書也是后怕,第一天放高強自己上街,只道他手下有許貫忠這樣的本地人,老馬識途不會有事,誰知竟然遇到翠云樓走水,差點把這位小衙內給燒死,回來聽了手下的稟告著實出了一身冷汗,此后便吩咐兩個都管輪班一天十二個時辰跟著高強,再不容有半點閃失。
這日高強正捧著茶壺聽評話,說到長坂坡趙子龍單騎救主,懷抱幼主劉禪,一桿槍殺透曹營,砍倒大旗兩面,奪槊三條,殺死曹營有名上將五十四員,無名小卒不計其數,青虹劍所到之處“衣甲平過,人頭翻滾”。大反派曹操在北山坡上望見了,叫曹洪下去問名號,趙云隨手抽了曹洪一槍桿,應聲答道:“常山趙子龍是也!”
說到這里那王麻子口沫橫飛,手舞足蹈,嘶啞的喉嚨好懸沒扯破了,茶館中也是一片叫好聲,幾個小孩在一旁上竄下跳,興奮的什么似的。
高強這段書早不知聽了多少遍,不過此刻聽古人說古人,倒也別有一番樂趣,暗想這三國故事的尊劉抑曹傾向只怕在這時便定下了,要不說書的都會說“曹賊”呢?正待要跟著叫好,只見一個軍士打扮的人匆匆進來,在那都管耳邊說了幾句,那個都管便湊上來笑道:“衙內,我家留守相公有請,還望衙內移步。”
一聽這話,高強與身旁的許貫忠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中暗喜,梁中書倘若無事找他,決不會這般專程叫人來請,必是有甚急事相商,多半便是那盧俊義大官人回來了,知道了家中巨變,請梁中書來向自己轉圜了。
當即便答應了起身,吩咐那都管加倍打賞,料想今日過后便要收拾回程,要聽三國只好回汴梁了,臨走落個大方吧。
一路回了留守司衙門,門子引著到了后堂,梁中書早站在門口相迎了,高強忙搶上幾步施禮,口稱“梁世叔但有所命,只管差遣小侄辦理便是,何用面囑?”
梁中書見狀自是滿面堆歡,上前雙手相扶,你請我讓地進了廳堂,分賓主尊卑落了座,高強便問:“世叔喚小侄前來,可是有甚差遣?”
梁中書瞇著眼睛道:“賢侄啊,當日愚叔曾命人快馬將楊志文牒送往東京,轉撥殿帥府聽候調遣,令尊大人處事明決,今日回文已到,楊志即日便可回任殿前司捧日軍虞候之職了。”
這開場白倒讓高強略感意外,不過此事早定下了,也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此刻楊志不在當面,卻是被大名府的軍官們請去吃酒了,高強便代為接了文書,敬謝梁世叔成全小侄的朋友之義。梁中書少不得談論一番忠義之道,高強唯唯應了。
敘了幾句閑話,梁中書干咳了幾聲,開始帶入正題了:“賢侄啊,日前在那翠云樓遇到走水,定是受驚非小,愚叔照顧不周,險些無顏去見令尊大人啊,慚愧慚愧。”
高強連聲稱謝,說道侄兒年幼鹵莽,有負長輩掛懷,其實嘴上隨便亂說,肚里單等他提到盧俊義這三個字。
果然梁中書東拉西扯了片刻,終于轉到了正主身上:“賢侄啊,當日在翠云樓失火,有人見你救了翠云樓的總管李固,不知可有此事?”
“啊,小侄當日確曾自火場中帶出一人,不過此人顯是受驚過度,至今語無倫次,不能識其出身本末,故此無法送其回歸本家,至于是否世叔所言的總管李固,小侄實屬不知。”這也是高強早就與許貫忠商量好的說法。
梁中書明知他在打馬虎眼,卻也不來窮究,反正他只是每年收了盧俊義十萬貫的賄賂,對其走私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至于收買其馬匹時虛抬物價事后分贓,此乃慣例,自不待言。現在既然盧俊義求到了自己頭上,只消能保住財源,其他事他梁中書才懶得理,沒得開罪了高俅這樣掌權的紅人。
“啊,原來如此,賢侄俠義為懷,可見令尊教導有方。”梁中書這等官場老手,說起這樣的官話來是游刃有余:“這李總管據說頗知生意之道,那翠云樓主人盧俊義片刻不能離了他,聽說賢侄救了此人,不知可否交還于他?”
高強連忙笑道:“此人若真是那盧家雇員,自當送還,只是其人如今還有些懵懂糊涂,口不能言,卻沒甚法子知曉他究竟是何人,這便如何是好?”
梁中書笑道:“這卻容易,那盧員外現正在此,賢侄可與他見上一見。”既然高強來個一推六二五,梁中書也懶得理論,直接叫盧俊義出來擺平罷了。
說著見梁中書把手拍了幾拍,屏風后轉出一個人來,高強閃目觀看時,只見他身高一米八以上,膀闊腰圓甚是雄壯,穿著青緞子的錦袍,頭戴四方巾,面白額正,頷下微有髭須,雙目開合間若有神光,望去確是奢遮人物。他腰間系了一條白腰帶,那是家中新喪的意思。
那人幾大步來到高強近前,倒身下拜道:“草民盧俊義,見過高衙內,多謝衙內仗義援手,火場中救出鄙下李固。”口音清亮,其質如金玉鏗鏘。
高強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這便是河北玉麒麟、三絕盧俊義了!有道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象玉麒麟這樣名振一方的人物,背著他怎么藐視都行,當真本尊照面了,便知盛名之下無虛士的道理,真是好氣派!
高強微一凝神,忙起座攙扶道:“盧員外何必多禮,小生久仰員外河北三絕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物,足慰平生思望了。”他這話卻是暗藏機鋒,平民老百姓關起門來說些大話怎么都不打緊,當著梁中書這樣的河北第一大員說什么河北三絕可就有點不懷好意了。
盧俊義也不是笨蛋,趕緊謙謝不已,說些草民無知,江湖上人言可畏之類的說話。
高強臉上堆著笑容道:“盧員外,小生當日去你那翠云樓,真是開了眼界,比之東京汴梁的樊樓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可惜祝融無情,毀了這么一座樓宇,不知員外可要重修這樓么?”說時口中嘖嘖連聲,顯得惋惜無比。
盧俊義順桿就往上爬:“草民仰賴此樓為生,半生心血都在這樓上,只好竭心盡力重建這翠云樓了。好在寒家薄有資財,倒也應付得來,只是乏人打理,幸得衙內救了鄙下李固,這人精通酒樓營生之道,實乃草民的一條臂膀,說來翠云樓如能重開,衙內居功厥偉。”
高強聽他話里暗暗扣死了李固在自己手上,微微一笑道:“員外休忙,小生當日火場中確曾救出一人,只是此人似是受驚過度,至今神智不清,故此無法辨其出身,卻不知究竟是不是員外的下人。”還是賴帳先。
盧俊義情知他是打馬虎眼,自家丟了那么多帳簿信箋,一個神智不清的李固哪里辦的來?只是如今小辮子捏在人家手里,梁中書的態度又是曖昧的很,這高衙內就住在留守府內,居然藏起一個人來,這梁中書問都不問,每年十萬貫的香火也不知是吃到哪張嘴里去了,罷了,還是先忍口氣罷。
“衙內,既是這人神智不清,可否叫出來容草民辨認?”
“盧員外客氣了,這認人小事,舉手可辦,只是這人被救之后口中常說些胡話,小生也聽不清楚,好似什么茶呀馬的,不知貴府總管可還有這等營生么?”高強悠悠地道。
盧俊義臉色不變:“草民家中食口浩繁謀生不易,倒也有些鹽茶馬羊的營生,日常都是這李固掌管帳目,似衙內這般說,更象了,還望容草民一觀。”反正梁中書是默許他的走私生意的,承認也無妨。
哪知高強卻笑道:“哦,盧員外倒是財源廣進哪,小生倒要討教些生財之道,唉,東京城雖然百業興旺,家父卻是為官清廉,對小生又是管束甚嚴,平日實在是手頭拮據,倘能學員外一般做些賺錢營生,這個,小生也過幾日寬松日子了。”這就是明著開價了,你盧俊義要人可以,我高衙內就是認錢的,看著辦罷。
盧俊義面色微變,偷眼看了梁中書一眼,卻見這狗官端著杯茶,用蓋碗一下一下地撥著浮面的茶葉沫,就象沒聽到他二人說話一樣,心中暗罵了一聲,臉上賠著苦笑道:“衙內過于抬舉了,草民只不過走南闖北謀些糊口的米糧,哪里比得上衙內金馬玉堂的富貴,況且近遭喪妻之痛,早無心弄什么營生了……”說著竟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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