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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一凌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馮靖宇一個人。按照她對馮靖宇的了解,一般關起門來扎針,說明患者病的不輕。
“你不是說不會再給別人治病么?”
馮靖宇的針落下,發現她醒了,臉色微微不悅。“我下針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多嘴。”
“你扎的是我,我都不在意,你怕什么。”
“你可以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但是我不想砸了我的招牌。”馮靖宇說這話,這一針下的特別深。
嚴一凌幾乎感覺到針刺進了骨縫,疼的她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你……這算是報復?”
“我沒那個閑工夫。”馮靖宇皺著眉,又是一針。
這回嚴一凌完全被他折磨的痛死過去,整個人趴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
別說說話了,就是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的病是心病。”馮靖宇如實的說:“急火攻心,氣迷心竅,還有心力憔悴。甚至可以說是你自己不愿意讓你自己醒過來,有這種意識的影響,你才會昏睡了這么多天,還高燒不退的。”
馮靖宇說的沒錯,嚴一凌一點也不想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她就在想,要是穿回自己原本的那個時代就好了。她可以重新開始生活。
然而馮靖宇那張霜臉,把她的美夢都粉碎了。
“不就是失寵么?什么大不了的。”
“哼!”嚴一凌哼了一聲,笑著問:“那你呢,一身酒氣來替我下針,難道不是因為感情上的事?”
“你竟然知道?”馮靖宇狐疑的看著她。
“猜的。”嚴一凌皺著眉頭說:“毒醫都走了,你還會留在宮里么?你不愿意留在宮里,可惜想帶走的人卻不愿意跟著你走。對么!”
馮靖宇側耳聽了聽,確定門外沒有人,才壓低嗓音道:“她和你說了?”
“沒有人和我說。”嚴一凌覺得這會兒沒那么疼了,身上有些些力氣。“你們男人不都是這樣自以為是么。以為隨便給點小恩小惠,女人就得對你們唯命是從。憑什么你要走,她就一定要跟著你走。為什么不是你留在她身邊,問問她想要什么?”
馮靖宇逐一將銀針拔出來,扯了一把被子就蓋在皇貴妃背上。“說的那么頭頭是道,你自己還不是失寵了。”
嚴一凌懶得跟他爭辯,是失寵,還是不屑這份寵愛,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這會兒嚴鈺正好回來了。
聽見動靜,嚴卿再一次從偏廂走出來。“哥,東西找齊了么!”
嚴鈺點頭:“都在這里了。我只是說碧兒身子有些懶,太醫開了些溫補的方子,需要這些藥材。”
“那爹娘沒懷疑吧?”嚴卿問。
“不好說。”嚴鈺正想說,宮里的事情瞬息萬變,就算他故意隱瞞,兩老也并非猜不到內情。何況皇上冷落皇貴妃,這樣的消息恨不能插著翅膀飛出宮去,又怎么能瞞得住。
哪知道千言萬語還沒來得及匯成一句話,他就看見一旁站著,鐵青色臉的皇帝。“微臣給皇上請安。”
奉臨心道,總算是還有人能看見他。“免禮。”
嚴卿沒接茬,走到門外輕聲道:“馮太醫,藥都準
備妥當了。”
“拿進來。”馮靖宇低聲說
于是素惜趕緊也從另外一間廂房里出來,連同二小姐一塊敞開門,將藥材送了進去。
逐一檢查,是想看看有沒有弄錯,藥材有沒有問題。
發覺都是極好的東西,馮靖宇便道:“這上面寫著需要多少,如何煎熬。最好是以藥入膳,給皇貴妃好好補補。哦,對了,她幾天沒吃過東西,這些從明天開始服用。今天就喝白粥米湯之類。”
“藥膳?”嚴卿莫名其妙:“你不是說這些都是很重要的藥材么?那藥方難道就是藥膳?”
奉臨正在這時候走進來。
馮靖宇點頭:“是啊,這些藥不重要么?皇貴妃的病根是在心里,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些不過是用來強身壯體的。”
要不是因為皇帝在,嚴卿都想罵人了。
好不好的話你非不說清楚,把人嚇得半死。鬧了半天,就是要些極為珍貴的藥材來補身。
不過這樣也好,要不是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皇帝也不會自己乖乖過來。
嚴卿忙叫素惜去小廚房,讓章嬤嬤準備些粥。“還有,去告訴楊貴嬪一聲,叫她不必太擔心,姐姐已經醒了。只讓她好好照顧楚月就是了。”
“奴婢明白。”素惜經過皇帝身邊的時候,同樣是面無表情的行了個禮。
“姐姐,你好點了沒有?”嚴卿扶著她坐起來,替她系好了衣扣。“這幾天,知不知道都急死我了。”
嚴一凌看她臉色蒼白,就知道她一定沒睡好。“我沒事了,現在精神很足,倒是你。累壞了吧,不如早點回去歇著。”
“不急。”嚴卿沒打算走。“我先打盆溫水給你凈面。”
“溫水這有。”素惜去而復返,笑著端了水盆進來。
緊跟著,章嬤嬤就端了白粥和小菜。
楊絮也從楚月的房里趕了過來。
看見皇帝站在這兒,心里隱隱的不爽。“呦,這不是皇上么!您怎么來了?”
嚴一凌也是這時候才往這邊多看了一眼。
果然,皇帝一動不動的立在門邊,臉色很是不好。
奉臨沒有吭氣。
楊絮抿唇一笑:“哦,臣妾明白了。您是怕皇貴妃出什么大事,您跟嚴家沒法交代吧?其實您不必擔心,皇貴妃的命硬著呢。臣妾等這么多人在她身邊盡心的照顧,管飽她不會有事。”
這話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要是就這么出去,豈不是太沒面子。
“你是在責備朕沒早些過來?”奉臨看著她,語氣有些生冷。
楊絮也不在意,緩緩的走到里面,接過嚴卿絞過的帕子,來到床邊為皇貴妃擦手。“皇上這么說,臣妾如何能擔待的起。您身負江山社稷的重任,不管是皇貴妃病倒,還是皇后娘娘抱恙,您都不能因私廢公。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皇貴妃最大度,絕不會計較的。”
嚴一凌沒出聲,只是由著她替自己擦手。
水溫有點熱,絞過的帕子暖暖的很舒服。驅散了手心的冰涼,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漸舒展。“怎么沒看見奉舉。這幾天沒嚇著他吧?”
“大皇子很懂事呢。”嚴卿溫然笑道:“每天下
了課就來您床邊陪著。有時候在那張桌子上練會兒字。我們只說您是太累了,想多睡幾天。”
“那就好。”嚴一凌笑著接過章嬤嬤送來的熱粥。“你們別說,我還真是覺得有點餓了。”
“娘娘嘗嘗看,這醬瓜是奴婢自己腌的,還挺脆。”章嬤嬤溫和的笑容讓人覺得很慈祥。
嚴一凌十分滿足的咬了一口,由衷的想,活著就是好。
“聞著是挺香的。”楊絮也不免贊嘆:“身邊有個嬤嬤伺候就是好。皇貴妃可真是有福氣。”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根本就沒把皇帝當回事。
奉臨很是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明明就是嚴碧不給她臉面,竟然讓毒醫帶走了先帝的太妃。
怎么反而現在倒成了他的錯。已經親自過來看他了,還要受這么多人的臉色。
“皇上。”嚴鈺一拱手。
奉臨以為這是要給他找臺階,連忙道:“什么事。”
嚴鈺皺眉道:“微臣還要會蒼穹殿當值,就不配您在這里站著了。您還有別的吩咐么?”
一瞬間,奉臨的臉就黑了。什么叫陪他在這里站著?
還不陪了?
“沒有。”奉臨強忍著怒火,饒是不怎么在意的說:“你去吧。”
楊絮回頭看了皇帝一眼,詫異的問:“皇上您還有什么事情么?要是沒事,我們要得伺候皇貴妃沐浴更衣了。”
“這么多天沒蘇醒,身子都是冰涼冰涼的。再不泡個熱水澡,還不成冰人了?”嚴卿附和道。
奉臨看了一眼床上盡情吃著粥的嚴一凌,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她竟然根本就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
這簡直太可惡了,怎么能容忍。
奉臨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
還沒走遠,就聽見房里的女子們猖狂大笑,笑得那么刺耳。
“簡直豈有此理,這是把朕當什么了。”奉臨嘟囔個沒完。“朕來瞧你你不搭理。等著吧,你去見朕朕也沒有這個功夫。”
“皇上?”楚月搖搖晃晃的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看見皇帝風風火火的走過來,嚇得貼著墻站的筆直。“您這是要干什么去?”
奉臨看她一臉驚慌的樣子,微微定了定神:“回蒼穹殿。”
“哦!”楚月認真的點了點頭,縮了縮身子:“皇上,我聽說您最近都不大來伊湄宮,是這里花園里擺的花您不喜歡么?”
“什么?”奉臨詫異的看著她。
楚月腦子還是懵的,看皇帝一臉的認真,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皇上,御花園那么多花,怕是您早就看花眼了吧?狗尾巴草能比芙蓉更美,我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大白天就喝這么多酒,像什么樣子。”奉臨皺著眉瞪她。
楚月忽然很認真的說:“要不是我喝了酒,我才不會跟你說話呢!你沒聽過酒壯慫人膽?”
說完,楚月咯咯的跑開了。
“豈有此理。”奉臨咬牙喚她:“朕有那么可怕么?你壯哪門子的膽?”
猛的回過頭,楚月朝他比劃一個噤聲的手勢:“皇上快跑,再不然驚動了人,小廚房要扔臭雞蛋打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