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嚴貴妃分別,雪衣陪徐天心回宮的路上,幾次想問她要不要去一趟蒼穹殿。
徐天心一直端著冷冰冰的架子,不和她說話。其實心里明白她怎么想的。直到進殿,她才說:“我不去蒼穹殿請罪的。如果皇上來問責,我也未必會承認。”
雪衣心里不安,勸道:“皇上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妃病了這么多年,哪里有本事逼退太后。偏是你和嚴貴妃去了就鬧出這么大的事。”
因為不安,她又補充了一句。“皇上肯定會信嚴貴妃的。”
“我又不是為了恩寵才入宮的!”徐天心冷漠的說:“他不喜歡,不要來就是。我還懶得應酬他呢!”
“貴嬪——”雪衣拖長了尾音。“不管為什么來,只要在這宮里活一天,就沒有不看皇帝臉色的道理。”
徐天心長長出了口氣:“行了,要不然這樣吧。皇上如果真的來興師問罪,我一準兒承認。”
雪衣直到拗不過她,只得作罷。想了想不是滋味,又道:“您何必下那么重的手,嚇走太后也就是了。那么多蛇出洞,勢必要引人注意了。萬一查到了什么不該查的……”
“告訴你吧,我只是讓太后脫了鳳袍逃命,給她留了里衫已經是很客氣了。”徐天心揚眉,冷眸含笑:“大抵她只掛著肚兜也沒有人愛看吧?”
真是拿她沒有辦法,雪衣連連嘆息:“奴婢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徐天心認真的說:“晚些時候我會把靈蛇都引去密室。左右也入秋了,身邊有一兩條傍身就足夠。沒有人能查到痕跡。”
不知道為什么,雪衣心里就是莫名的不安。“那奴婢先去準備一下。”
嚴一凌回到伊湄宮的時候,馮靖宇已經茶過三巡了。
“貴妃娘娘回來的可真慢,微臣茶都喝淡了。”
“本宮好奇,這一次馮太醫又有什么性命攸關的借口,不向本宮行禮?”嚴一凌看著坐著不動的人,臉上莫名掛上笑意。
馮靖宇沒奈,只好起身,懶洋洋的行禮:“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其實你進太妃宮的時候,就發覺四周有弓箭手潛伏了對不對?”不想和他兜圈子,嚴一凌直接問。
“微臣身為太醫,本分就是行醫治病。娘娘似乎……不該問除此之外的事。”
“我總得知道,究竟我面前站著的是位仁心仁德的杏林高手,亦或者是深藏不露的奸險小人吧?”
四目相對,兩道明暗不同的光。
馮靖宇先笑了起來:“你不信我,何以用我?”
“凡是突如其來,就一定有古怪。”嚴一凌并沒有認定他是敵人,但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想知道的更多。
“你師父閑散道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醫。醫術自成一派,為人桀驁不馴。從不會和朝廷打交道,更別說入宮了。”話鋒一轉:“所以你是干什么來了?”
入宮之初,他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就是以“毒醫徒弟”的名號被選進太醫院。所以誰都能查明他的身份。
“為了功名利祿。”
馮靖宇很坦然。“貴妃您想啊,我師父再怎么有名氣也沒銀子啊。遇到好的病家多給些銀子是不錯,但游歷行醫花銷也大。錢財左來右去,自然是兩袖清風。”
惋惜的嘆了口氣,他揚眉:“微臣卻不同。功名利祿是小事,銀子可是大事。太醫院還有天下最珍貴的藥材毒材可堪使用,入宮是最好的打算。”
花了這么多口舌,只為說一些假話。
嚴一凌可以確定他是另有目的。“好吧,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來說說太妃的病吧。”
www ?ttκā n ?CΟ
“這個么!”馮靖宇倒三緘其口了。“微臣不清楚。”
“不清楚?”嚴一凌納悶。
“是,的確不清楚。”
“你不是請了脈么?怎么會不清楚?”嚴一凌狐疑。
“我的確不清楚。”馮靖宇一臉的無辜。
兩個人對視片刻,嚴一凌定了定心:“或者我這樣問吧,你要怎么樣才能清楚?再去請一次脈?或者……想要什么好處?”
“貴妃是聰明人。”馮靖宇一臉的欣慰。“我好歹也幫了貴妃這么多次吧。替楊嬪解毒,給皇后的侍婢針灸,救治嚴妃,加上這次冒死去太妃宮請脈……”
他的小算盤打得極好,嚴一凌是真納悶了。“太醫院沒給你俸祿?這些難道不是你的職責?”
“太醫院給的俸祿,只夠請太醫院那幫庸醫。”馮靖宇顯然得意:“娘娘要是信得過他們,自然就不會來找微臣嘍。”
“行吧,你要什么。”和人討價還價一向不是她擅長的。何況嚴一凌覺得在宮里,金銀珠寶之類她還是給得起的。
“一千兩就夠了。”
“素惜,拿銀票。”嚴一凌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不收票子,要現銀。”
“你拿得動么?”嚴一凌憤懣的看他一眼。
“外加五十壇子陳年的好酒。”馮靖宇伸出一只巴掌豎在嚴一凌眼前。
“……”嚴一凌嘆了口氣:“素惜,給他。”
“那就多些嚴貴妃娘娘了。”馮靖宇感激的說。
于是殿里的氣氛恢復了正常。“據微臣查驗,太妃的確是得了失心瘋。且一度病的不輕,脈象極度紊亂,還總覺得有人要害她。”
這一點沒錯,嚴一凌見過,太妃總說奴才給她喝的是毒藥。“能治么?”
“當然能治。”馮靖宇大言不慚的說:“天底下沒有治不好的病,沒有解不了的毒。就算這一次做不到,下一次也一定能做到。”
“你幾個意思?”嚴一凌好像走進了一個怪圈。最近身邊的人都特別歡脫。
“好吧,簡而言之,太妃的病不好治。”馮靖宇沉穩的聲音,聽起來比較舒服。
敢情,騙了她銀子要了酒,一句不好治就把她打發了?
“貴妃別惱么!”馮靖宇看出她不高興了,忙道:“太后是不會讓咱們再去太妃宮了。總得容微臣想想法子吧。”
“但愿你還記得你是這宮里的太醫,是皇上的臣子。”嚴一凌陰沉著臉。
“自然,自然。”馮靖宇朝素惜禮貌一
笑,道:“勞煩姑姑多安排幾個奴才,幫我抬著銀子和酒,送我回太醫院。”
素惜看了一眼小姐,不情愿的點了點頭。這馮太醫想成名真是想瘋了。
這么幾句廢話,就哄得小姐替她揚了名。
一路上,馮靖宇走得威風凜凜。
身后跟著掛上紅綢的奴才,擔著銀箱子,擔著酒。
不知情的外人,皆以為他是真的為出風頭。苦衷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師傅,你到底在哪里?如果您在宮里,看見徒弟的銀子和酒,就趕緊現身吧!”
馮靖宇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徒弟找了你好久!是生是死,總要讓我得個明白!”
奉臨來到長寧宮的時候,太后已經蘇醒了。
皇后與櫻妃都伴在床邊,端茶遞藥的好不殷勤。
“母后恕罪,宮里出了事,皇兒過來晚了。”奉臨徑直走到床邊,從沈涼悅手里接過帕子,替太后拭了拭唇角。“母后可覺得好些了么?”
太后點一點頭,心里一陣陣寒意。“哀家老了,身子不頂用,給皇上添亂了。”
“母后何以這么說。”奉臨溫和的眸子看不出虛意,道:“皇兒理應侍奉母后,且母后抱恙已知會肅親王,想必他會盡快入宮。”
“哀家也有好久沒見他了。”太后皺起眉,聲音有些涼:“只是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哀家。”
“早朝,朕得了消息,平陽王沈子山在皇城遭暗殺,尸首就扔在了菜市口。”奉臨的語氣聽不出心思。
“子山他……”太后心里一酸,眼淚就奪眶而出。“哀家的子侄輩里,就數他最能征善戰。好好的,這人怎么就讓人殺了?”
奉臨垂首,面帶愧色:“都怪皇兒不好,不該因為一時思念請他入朝敘舊。若是不來皇城,許就不會遭這殺身之禍。”
皇上這話,深意再明顯不過了。
沈家的人,就該老老實實呆在封地,不要覬覦皇家的一切,別指望入主皇城。
太后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難受。“不怪皇上,子山此行入宮也是為了能和皇上相聚。臣子敬服天恩,理所當然。只是,他不能就這么白白走了,還請皇上一定要查明真相。”
“理當如此。”奉臨溫和的答應了。
沈音苒沉靜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里微微有些暖。
沈家不濟,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但沈家在太后的掌控之下,沈家只會越來越頹靡。
然而皇上心里,也是真的恨毒了太后吧!
“還有一事皇兒不明。”奉臨眸子里漸漸透出疑惑:“母后好端端的,怎么會暈厥。皇兒聽聞此事與太妃有關,不知……”
“太妃惡疾發作,瘋癲的逃出宮去。幸虧是嚴貴妃、徐貴嬪機靈。隨即將人送了回去。”太后虛著眼,溫吞的說:“哀家不放心,便過去瞧瞧。哪知……數十條毒蛇蜂擁而出,逼得哀家生生退了出來。”
說到這兒,太后忽然坐直了身子,故作關切的問:“哀家是退出來了,可嚴貴妃和徐貴嬪如何了?皇后,你可得了信么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