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苦苦尋找,還是完全沒有馮靖宇的消息。也不光是找不到馮靖宇,出去的人再三打探,一樣沒有遙光和毒醫的消息。嚴一凌的疑心病又犯了,總覺得能把這三個人藏起來的,就只有皇上了。
可是總不能去問他吧。兩個孩子又被楊絮接走了。就只能再等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這幾日宮里風平浪靜的,安靜的叫人總覺得不踏實。
“反正也是閑來無事,不如咱們出去走走吧。”嚴一凌跟章嬤嬤學著繡了好一會兒的花,只覺得眼睛都花了。
素惜一聽,不由得雀躍:“太好了,奴婢也想走走呢。聽說后湖的荷花都已經冒出尖兒來了。咱們正好去瞧瞧。”
“那奴婢叫人去準備。”章嬤嬤溫和的說。
“不用。”嚴一凌笑著道:“既然是要出去走走,步行就好。又是玉輦又是奴才的,反而沒有雅興去好好賞景了。今兒就咱們三個去。”
章嬤嬤點頭:“也好,宮里沒什么事情,那奴婢為娘娘更衣吧。”
幾個人也是利落,換好了衣裳便沿著小路繞過御花園往后湖去了。
天朗氣清的,難得的舒服。尤其是心里無事的時候。走在這后湖邊上,感受愜意的風涼,別提有多么舒服了。
“小姐,您看,荷花真的冒尖了。再過些日子,全都綻放,那走在這湖邊,就能聞到香味兒了。”素惜高興的不得了,眼睛都好像看不過來了。
嚴一凌蹲在湖邊,俯身揚起一捧水。
水珠濺落在荷葉上,就像壁盤托著玉珠,晶瑩剔透的美。
“是啊,再過些日子,風送花香,清水映金,就更好看了。”
章嬤嬤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已經許久沒有瞧見皇貴妃笑得這樣高興了。雖然知道,她心里還是沉著很多事情。但有這么一會兒,就已經是難得了。
幾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邊走邊看,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沿著后湖走出了很遠很遠。
“小姐,您瞧那是什么?”素惜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才指給她看。“是荷花,真的是荷花。”
“是啊。”順著她指的方向,嚴一凌果然看見湖心深處,有綻放的荷花。淡雅的粉色清新撩人。“這么早就有綻放的荷花了,當真是不錯。素惜,咱們過去聞聞香不香可好?”
“好。”素惜高興極了。
章嬤嬤卻道:“娘娘。這后湖的水可是不淺。再往里走,怕就難行了。”
“不礙的。”素惜的玩心起了,便是怎么也攔不住。“嬤嬤你瞧,那兒不是搭在湖面有樁子么!只要踩在樁子上。小心的過去就好。”
說來也是巧,樁子就在盛開的荷花附近。走過去,稍微伸長些手,就能將那花朵攏到身前。
嚴一凌也來了興致,不由得點頭。“那咱們這就過去。”
未免穿著鞋不便,嚴一凌將鞋襪脫了下來。“嬤嬤就在這里等著,我和素惜過去瞧一瞧。”
“那娘娘和姑娘當心些。”
“好。”素惜歡樂的不行。先一步走上了樁子。每踩一腳,她便先試探穩不穩當,隨后才挪腳讓小姐走過來。
嚴一凌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只覺得微風拂過面龐,空氣清新舒暢。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兩個人說著笑著。慢慢的朝湖心走過去。
“小姐,就到了了。”素惜歡喜的不行,眼見著離那朵荷花越來越近,她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倒是嚴一凌提著裙子,有些跟不上了。“你慢點,被著急。當心腳下。”
“小姐您就放心吧。萬一落水了也不要緊。咱們通水性怕什么。”素惜俏皮一笑:“說不定這時候在這里沐浴,別有一番情調呢。”
嚴一凌拿她沒辦法,卻很享受她爽朗的笑聲。在宮里壓抑的太久了,也鮮少能看見這樣舒心的笑容。“這里的花苞不少,若是都開了一定很好看。回頭叫人在湖邊放一張桌子,沒事的時候就過來臨摹逐漸綻放的荷花,一定很有意思。”
“奴婢可不會畫,奴婢只會折花。”素惜笑彎了眉眼。
“我倒是會畫,可未必每天都有這么好的性質。”兩個人說著話,越走越近。
素惜先到,慢慢的停下了腳步。“小姐,您別動,就站在這里。我試試看能不能夠到。”
“好,你當心。”嚴一凌站在原地,看著素惜伸手去攏那片荷葉,心里很舒服。“當心。其實也只是差一點點而已。”
素惜的指尖,就查一點就要摸到那朵花,手臂卻不夠長了。“哎呀,好不容走過來,竟然還是差那么一點。
“這樣吧,我拉著你,你再試試看能不能伸遠一些?”嚴一凌說話就握住了她的手。
“好,我試試看。不過小姐您自己要當心,若是拉不住了便只管說話。你松了手,奴婢也不會有事。”素惜就是這么善良。什么時候都最關心她的安危。亞吐吐圾。
嚴一凌答應著:“你放心,我會量力而為。”
于是兩個人合作,努力的去夠那朵荷花。
這一回,還真是讓素惜握住了荷花的花徑。“小姐我摘到了,拉我回來。”
“好。”嚴一凌握著素惜的手,慢慢的往回來。待到她站穩了,才松開手。“折斷就是了。回頭插在花瓶里也能開好一陣子。”
“嗯。”素惜點頭,手腕一轉,便把荷花摘了下來。“唔,小姐你聞聞,真的好香呢。”
嚴一凌點了下頭,也就是這么一晃的功夫,手腕上的手釧嘭的一下掉在了荷葉上。“啊!”
“小姐,拿著。”素惜趕緊把荷花交給她,福身去撿被荷葉拖住了的金手釧。
哪知道腳下一滑,她沒站穩。竟然把手釧推掉在了荷葉叢里。
“別揀了。”嚴一凌很警惕,不想有什么意外。“不過是個手釧,宮里多得是。這荷花深處不知道有什么。既然花已經摘到了,咱們這就回宮去吧。”
素惜有些不甘心,撥弄了荷葉兩下:“小姐,您瞧,不就在那里么!要不然這樣吧,奴婢不下去,還像剛才那樣,您拉著奴婢,趴在這樁子上夠。”
嚴一凌拿她沒有辦法,唯有答應。“好是好,不過你還是要當心些。”
“嗯。”素惜趴在樁子上,盡量讓身體向前,嚴一凌蹲下,握著她的小腿。“小姐您瞧,這不是挺容易就夠著了。”
這一次還真是挺容易的,身子往下,伸手一摸,還真就摸著了。
“那你就快起來。”嚴一凌卻覺得這個頭朝下的姿勢挺危險的。一個不留神,一頭扎在污泥了,那可口有的受了。
素惜拿著手釧,慢慢的往后退,最終直起身子來。只在這一瞬間,她眼前一晃,看見了一抹紅色的東西藏在荷葉從中。“小姐,給。”
嚴一凌接過手釧一看,掛鉤的地方斷了,怪不得會脫落。“東西不結實才會掉的,倒是怪不找我粗心。”
正說著,發覺素惜還要往前走:“你去哪兒?”
“小姐就在這里等著奴婢,方才撿東西的時候,奴婢瞧見前面那個樁子下面有荷花藏在荷葉里。”素惜歡喜的說:“這就叫花開并蒂蓮。還是朵紅色的荷花呢!”
“紅色的荷花?”嚴一凌仔細想了想,好像紅色的荷花并不多見,多是以粉色,紫色藕荷色白色諸多。正想問她是不是看花眼了,就聽見一聲驚叫。
“素惜,怎么了?”嚴一凌趕緊走過去。
素惜嚇得臉色發白,一個激靈縮回了手,戰戰兢兢的坐在了樁子上連連搖頭。“是死人……是死人穿著紅衣服……”
“什么?”嚴一凌有些不敢相信:“這兒怎么會有死人?有死人不可能沒有臭味。”
“小姐,咱們快走。”素惜心慌的不行:“您不能看這個,會夢魘的。”
嚴一凌驚慌不已:“先別說了,咱們先回去。”
她扶著素惜,將手釧扔在了那樁子上。“做個標記等下叫人過來看。”
兩個人轉身返回來的時候,嚴一凌驚訝的發現章嬤嬤不見了。“素惜,章嬤嬤呢?”
素惜抬眼望了望湖邊,也是一臉的惶恐。“章嬤嬤……小姐,咱們趕緊回去。”
腳步有些急,素惜抬腳的時候竟然踩斷了一根木樁,整個人嘭的一下掉進了荷花池中。
嚴一凌差一點沒收住腳,險些跟著掉下去。“素惜……”
“唔”素惜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小姐……快去找人來救奴婢。”
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很平靜,素惜沒有多余的動作。
但正是她這種冷靜,叫嚴一凌不寒而栗:“你為什么不自己爬上來?為什么不要我拉你上來?”
“總之小姐你趕緊走,當心腳下的樁子。”素惜不愿意多說:“這里不安全。那尸體沒有味道……一定是剛死不久。奴婢沒看見臉,不知道是誰……”
“你別扯遠了。”嚴一凌的聲音都在發顫:“把手遞給我,我拉你上來。”
素惜搖頭:“小姐你快去找章嬤嬤,奴婢不打緊。”
“你到底是怎么了?”嚴一凌急壞了。“我下來托你上去。”
“不要。”素惜急的臉色都變了:“小姐,這里不是水是淤泥,奴婢在……下沉你千萬別下來。”
“淤泥?”嚴一凌心想該不會是沼澤那種玩意兒吧?“那我也能拉得動你,你快把手遞給我。”
心弦緊緊的繃著,嚴一凌好害怕一眨眼,素惜就會從她眼前消失。“素惜你先把手給我。”
素惜哪里肯,其實掉下去的一瞬間,她就開始掙扎了。然后雙腳像是被什么纏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小姐,奴婢求您了快走,快去找救兵。你若是非要堅持和奴婢同歸于盡,那奴婢現在就把自己沉下去……”
“不!不要!”嚴一凌知道素惜說得出做得到。“章嬤嬤……章嬤嬤……”
她不情愿的起身,邊走邊喊:“有人么?快來救人……章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