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總算是說到重點了。
楊絮這下子明白,皇后這么大費周章是要做什么了。
可越是這樣精心編織,她就越是不能相信。
“喬貴嬪這話說的,怎么這么有意思呢?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可從來沒聽說過一種病就只能有一個人得。”
楚喬知道楊絮最本事的就是長了一張利嘴。冷宮都住了那么久的人。還能怕什么?
“楊妃說的可真是好。要是頭疼腦熱,那大家都害這樣的病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這么離奇的病……”
目光落在馮靖宇臉上,楚喬饒是一笑:“馮太醫只怕比咱們心里都明白該怎么對癥下藥吧!”
沈音苒的臉色也不痛快:“別的先緩緩再說,馮靖宇,你趕緊想辦法治好奉翊的疹子。別叫孩子遭罪。”
馮靖宇也沒想到,世上會有這么奇妙的事情。他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微臣需要銀針,給小皇子施針。”
“侯奎,你去拿。”沈音苒沉眉:“茲事體大,不相干的人管好你的嘴。”
“是,奴才明白。”侯奎趕緊就退了下去。
“無雙。”沈音苒低沉的嗓音似是喉嚨里堵著什么。“你去請皇上過來一趟。這么大的事情,本宮無權做主。皇上自己過來總是能放心一些。”
沈涼悅趕緊就站了起來:“皇后娘娘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臣妾和馮太醫清清白白,莫非您是要質疑奉翊的血統么?”
“本宮還沒出聲。勸你也不要這么激動。”沈音苒不看櫻妃的臉色,只是看著懷里的奉翊。“孩子還在哭呢,你這個當年的就不準備哄一下么?”
樺蕊一直沒開口,實在是這么熱鬧的場面,已經不需要她再說什么了,等著看戲就好。
無雙悄然退下,也被這一幕震住了。
她萬萬想不到皇后讓準備芋頭粥竟然是這樣的意圖。
可是皇后怎么知道小皇子吃了芋頭會敏感?
就算當初接小皇子過來毓秀宮照顧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這個秘密。上向亞才。
并且,即便能知道小皇子敏感,又怎么知道馮靖宇會敏感?
她和遙光整日目光不錯的盯著皇后,竟然還是讓皇后有機可乘。難道……
心里一動。莫非是樺妃瞧瞧告訴皇后的?
皇后就只有單獨見過樺妃!
一路上,她的腦子都不停的想這些事,腳步迅速的趕到了伊湄宮。“汪公公,皇后娘娘讓奴婢來請皇上去毓秀宮。”
汪泉饒是一愣。心想這時候皇后又起什么幺蛾子。“皇上正在里頭陪著皇貴妃呢。我領姑娘去問問候公公吧。”
“有勞。”無雙心想,皇后沒準是故意的。
反正她已經請皇上過來了,皇上自己不愿意來,那就只好皇后自己做主了。
小侯子站在門外輕咳了一聲:“皇上。”
奉臨皺眉,懷里的人還沒蘇醒。“何事?”
“皇后娘娘身邊的無雙來了。說娘娘請您去一趟毓秀宮。”小侯子小心的說話,生怕皇上不高興。
但實際上,奉臨還是不高興了。“朕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攪皇貴妃休息。”
“是。”小侯子趕緊擺擺手,讓汪泉把無雙帶走。隨后自己快步跟上:“我說你們也是的,皇上擔心皇貴妃的不行,這時候怎么可能離開毓秀宮呢。沒的讓我討了不痛快。”
“唉!”無雙也是嘆氣:“皇后娘娘的吩咐。身為奴婢怎么敢不照辦,辛苦公公了。”
“沒事。”汪泉也是連連嘆息:“只要皇貴妃能好起來,那就什么都不要緊了。否則咱們這些伺候的都得提著腦袋賠小心。”
無雙又是謝過,匆匆的離開了伊湄宮返回毓秀宮。
在此期間,毓秀宮殿上安靜的猶如無人。誰都沒有輕易說些什么。
馮靖宇的針很妙。幾下而已,奉翊身上的紅疹就退了。
沈涼悅的心卻放不下,她不知道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困境。會不會連累馮靖宇,又會不會叫翊兒受罪。
“皇后娘娘。”無雙慢慢的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皇上這會兒正在伊湄宮,說是皇貴妃還沒有蘇醒,不許旁人打擾。奴婢沒能見到皇上的面兒。”
“也是啊。”沈音苒憂心不已:“皇貴妃受傷不輕,皇上自然是不肯過來的。”
楚喬心里不痛快,只好拿櫻妃來出氣。“皇上沒空過來又如何,總得把事情查清楚吧。現在關系到的是皇嗣血脈,又不是一根金簪子這么小的事。反正當事人都在這里,皇后娘娘不如先問清楚櫻妃再作打算。”
沈涼悅瞪了她一眼。心想她得勢的時候,這位喬貴嬪還只能待在府中深宮望月呢。現在竟然敢在她面前張狂起來。
“皇后娘娘要不要問,自有她的打算。喬貴嬪你再怎樣,也不過是個嬪位。本宮面前,豈容你亂吠。”
“你說什么?”楚喬站了起來,輕搖慢晃的走到櫻妃面前。“我是嬪位怎么了?我干干凈凈。從入宮之初到現在,我心里眼里就只有皇上一人。而你呢?你別告訴我這件事情是巧合,櫻妃,這宮里要是還能找出第三個吃芋頭會起疹子的人,我便信你是巧合。”
說完了還不算,楚喬還抿著唇冷笑了一聲:“就連你這個親娘吃了芋頭都沒事,這種怪病就只能從孩子爹身上繼承嘍。”
“你胡說。”沈涼悅揚手就要抽她的嘴。
可惜手在半空中就被楚喬握住了。好歹她也是將軍的女兒,即便沒有楚月那么好的身手,對付一個櫻妃還是綽綽有余的。“怎么,被我說中了臉上過不去,惱羞成怒了?”
“你放手!”沈涼悅甩不開她的手,疼的皺眉。
“事情還沒查清楚,喬貴嬪還是甚言為好。”馮靖宇有些看不下去,語調不免嚴肅了許多。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當這個太醫,他沒有必要來毓秀宮看皇后的臉色。
他之所以要來,是因為相見遙光。還有……就是不想給櫻妃添麻煩。
“怎么?這還護上了?”楚喬嘖嘖道:“我捏著櫻妃的手腕,你心疼了?”
“好了,喬貴嬪必要再胡言亂語了。”楊絮有些看不下去。“不就是吃了芋頭會起疹子么?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見得這宮里就沒有第三個這樣的人了。并且單憑這件事情就懷疑皇嗣的血統,是不是太草率了。她們若真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不可能沒有一絲風聲……”
楚喬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楊絮的話。“楊妃這幾天是沒聽見后宮在議論什么吧?自從大家伙都知道櫻妃宮抓住的刺客是馮太醫,宮里的種種傳聞可就不好聽了。”
“傳聞何足為信?”楊絮冷眼看著她。
“什么叫無風不起浪?”楚喬回敬他一眼,陰眸道:“只要查不就清楚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沈涼悅沉了口氣,一把甩開楚喬的手:“撒開!不是要查么,現在就查。本宮有的是時間和你們蘑菇。”
沈音苒睨了她一眼:“侯奎,逐一查問櫻妃宮的內侍與近婢。無雙,你去一趟太醫院,問問平日里侍奉馮太醫的內侍。你們倆都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本宮只是叫你們查問,至于為什么查問,查到的實情,一律不許外泄。這件事情關系到櫻妃的清白,以及小皇子的血統,萬萬不可草率。”
“是。”無雙與侯奎一口應下,便又紛紛退去。
楊絮有些心煩,即便開始她稀里糊涂的抓住了馮靖宇,這會兒這件事情和她也沒有半點關系。皇后無端的叫她過來做什么?就因為她和皇貴妃走得近,預備來日用這個借口堵住皇貴妃的嘴?
“皇后娘娘,臣妾……不懂這件事情,不如還是……”
“楊妃不懂不要緊,本宮自然會查的明明白白。現在宮里,皇貴妃受傷,萬貴妃又薨逝,妃位……櫻妃牽扯其中,徐妃又不問世事,就只有你和樺妃能幫本宮分憂。”沈音苒自然是不會讓她走。“你放心,事情很快就會有頭緒,耽誤不了你太多時候。”
“是。”楊絮無奈的垂下頭,轉念又問樺妃:“不知道這件事,樺妃妹妹怎么看?”
樺蕊連忙搖頭:“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楊絮看她有些倉惶,不免笑了起來。“就因為不知道才要好好想清楚,要是什么都知道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沈音苒嘆了口氣:“涼悅,你入宮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皇上與本宮待你不薄。若是你有什么苦衷和難處,現在說還來得及。”
“皇后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沈涼悅抿了抿唇:“這后宮之中,誰是沒有苦衷和難處的。想必就算身為皇后,娘娘也不能事事順心吧。您都如此,又何況是臣妾了。不過怎樣都好,有皇上做主,臣妾吃不了什么虧。”
“說的是呢。”楚喬笑意盎然:“皇上做主,櫻妃自然是吃不了什么虧的。問題是……皇上肯不肯給你做這個主!你有沒有資格,叫皇上給你做這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