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嬪中毒的第三天,嚴一凌天還沒亮就守在配藥室門外。心像是被貓爪一樣,一凜子一凜子的疼。
章嬤嬤急的話都說不好了:“娘娘,楊嬪她……您去瞧瞧。”
嚴一凌沉不住氣,握著拳頭走到門邊。就在拳頭要落下的那個瞬間。配藥室的門敞開了。
“嚴貴妃娘娘心急什么?”那太醫有點嘲諷的意思。
“能不急么?性命攸關的事。”嚴一凌沒心思和他開玩笑:“藥呢?”
太醫托在掌心。
嚴一凌伸手去抓,卻被他拒絕。
“娘娘,微臣配的藥,要微臣送進楊嬪口里才管用。”
“那你就快去,啰嗦什么?”嚴一凌瞪他一眼,心想要不是用著他,真的多踹他幾腳。這什么太醫,簡直就是個大爺。
幾個人急切的走進楊嬪的廂房。
素惜趕緊坐在床頭,托著楊嬪略直起身子以便服藥。
“掰開她的嘴。”太醫皺著眉說。
嚴一凌依言照辦。
一小顆藥丸被塞進了楊嬪口中。太醫迅速的后退了一步。
正奇怪他這是做什么,只覺得臉上一熱。嚴一凌瞪圓了眼睛。
楊嬪噴出了一口瘀黑的毒血,血點子幾乎全都落在嚴一凌、章嬤嬤身上。
“唔……”這一口血噴出來,楊絮恍惚有了知覺。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卻并不能很清楚的看見周圍的面孔。“娘娘,我是不是……還沒死。”
“你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嚴一凌握著她的手,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勾起唇角,似是想笑。楊絮只覺得身上火燒一樣的難受。五官皺在一起。
“她怎么了?”嚴一凌問。
“楊嬪身子弱,微臣配的毒藥未能解清所有的毒。”太醫平淡的說:“請娘娘準備浴盆和熱水,用我調好的湯藥汁給楊嬪浸泡。三日,便能徹底解毒。”
“快去。”嚴一凌對章嬤嬤點了下頭。
“是。”章嬤嬤已經滿臉喜氣。“這就好了。楊嬪娘娘不會有事了。”
素惜遞了帕子給嚴一凌擦去臉上的血點子。詫異的望了望那位太醫。
“本宮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嚴一凌看她的目光有點復雜。有欣賞,有厭惡,也有點懷疑。
“微臣馮靖宇。”
“本宮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楊嬪中了什么毒,又怎么能對癥下藥?”嚴一凌心里有點懷疑他的出現,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
馮靖宇笑了。“若是微臣問娘娘如何能成為貴妃,如何能成為寵妃,娘娘要怎么回答?”
“大膽。”素惜橫眉:“你別以為有點本事就能得意忘形,須知道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姑娘息怒。”馮靖宇一臉不屑。“微臣的看家本領就是治病解毒。正如同娘娘深諳得寵之道一樣。何足為外人道也?”?嚴一凌被他氣得有些胸悶,卻又說不出他有什么錯來。倒像是自己問的多余了。
“行了。楊嬪這里還需要你多照顧。另外,皇后身邊的遙光,也中了毒。你的藥不知還有沒有,送一些去毓秀宮。”
“沒有了。”馮靖宇很平淡的說:“這一顆藥就耗費了三日之功。再要一顆。總得再等上三日吧。”
“人命關天。你覺得可以等么?”嚴一凌怕遙光有事,語氣微有些嚴厲。
馮靖宇卻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道:“娘娘別急啊,總得讓微臣見過那位姑娘,才好對癥下藥吧?”
“素惜,讓汪泉帶他去毓秀宮。”嚴一凌被他不軟不硬的頂回來。“用不用此人,全憑皇后做主。”
“告退。”馮靖宇行禮就轉身,完全沒有半點恭敬的樣子。“娘娘別忘了,藥汁得一直維持在稍熱的溫度,要是涼了,壞了藥性,別怪微臣的方子不頂用。”
“恃才傲物!”素惜從牙縫里擠出這四個字。
“但愿他是真的有才。”雖然不滿,嚴一凌還是松了口氣。只要楊絮沒事,她也就放心了。“章嬤嬤,這里還得勞煩你多照應。我身邊能信的人,就只有你和素惜。楊嬪假手旁人。我心里難安。”
“娘娘何必說這樣客套的話。這都是奴奴婢的本分。要不是有娘娘,奴婢這會兒還在活死人宮里遭罪呢。”章嬤嬤溫然的笑著:“娘娘寬心就是。”
“多謝。”這一身的血點子,嚴一凌也得沐浴才行。“還有,素惜,你讓人盯著點毓秀宮。若有什么消息,告訴本宮一聲。”
素惜點點頭,心里隱隱覺得奇怪。好像小姐特別關心那位遙光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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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靖宇來到毓秀宮給皇后請過安,就被帶往下院替遙光驅毒。
走進那件廂房,他就停在了門內。
“太醫,遙光姐姐就在里頭,您請。”墨蘭謙和的行禮。
“我要替她施針驅毒,不便有人打擾。”馮靖宇滿臉嚴肅的說。
“奴婢明白,奴婢會守在外頭,有什么事,大人只管吩咐。”墨蘭領著兩名內侍退了下去。
馮靖宇擱下藥箱,取出銀針。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點上燈。銀針鋒利一段在燈火上燎了燎。他轉身來到床邊,伸手就去解遙光衣上的紐扣。
“你干嘛!”遙光其實沒睡,雖然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總算清醒。
“不解開衣服,怎么替你針灸?”馮靖宇嚴肅的看著她。
“針什么灸?”遙光很抵觸的攥著他的手腕:“你不是有藥么?給我藥不就行了?”
馮靖宇從進門,就察覺到她中的毒,和楊嬪其實不同。且此時,她能這樣用力的攥住自己的手腕,足可見內力深厚。“我也有針,一樣能驅毒。姑娘忍耐一下就是。”
遙光被她一針扎在頭上,握著他的手忽然沒有力氣。“哎你……”
“別亂動,傷了你就不好了。”馮靖宇邊說,邊撥開了她的紐扣。
“你再敢動一下,我殺了你。”遙光又羞又惱,憤怒的瞪著他。
馮靖宇一點也不在意:“也許對你們姑娘來說,清白比命重要。但對我來說,命比清白要緊。何況我是在行醫,又不是占你便宜,何必這么害怕。”
拼命的想要運功,以真氣頂出扎在頭上的針。可是無論遙光怎么使勁,都做不到。“你到底是誰?”
小小的太醫有這樣的本事,未免太讓人驚奇。木節介號。
“你聽過毒醫閑散道人沒?”馮靖宇問她話的時候,已經把她的外衣褪去。雪白的香肩,鵝黃的肚兜盡顯眼底。
“你別告訴我你就是。”遙光才沒聽過什么道人,色狼她倒是看見一個。
“是我師傅。”馮靖宇手上的針準確的刺在她的脖頸與肩上。一句話的功夫,十針就扎完了。
遙光不想白費力氣,抵抗不了反而讓他笑話。“有個這么有名堂的師傅,你還入宮?”
“你有這樣好的武功,不也入宮了?”馮靖宇取了一根銀針,伸手去頸后解她的肚兜帶子。
“你別亂來……”遙光咬著牙,刻意壓低嗓音。生怕門外的人聽見動靜闖進來。那她這一世清白不就毀盡了!
“諱疾忌醫可不好。有幾個穴位在胸前。”馮靖宇平靜的說。
“你殺了我吧!”遙光別過臉去。“不對啊!我其實不需要你幫我解毒的!”
該死的徐天心,給我吃口水不說,都什么時候了還不送解藥過來。
遙光氣得在心里罵過她一萬遍,再詛咒一萬遍。
此仇不報枉為人!徐天心你等著,我要是不趴光你我就對不起我名字里有個“光”字!
“喂,我說你能不能別胡思亂想。你脈象這么亂我怎么下針?”馮靖宇撩開她的肚兜,一臉怒氣的問。
“你……”遙光恨不得把他嚼碎。“你看都看了,你還不能下針了你?”
馮靖宇聽了這話,鎖眉道:“你有什么可看的?”
“我怎么沒有了我……”遙光憤怒對上他的眸子,眼里快要噴出火來。“你竟然敢羞辱我……”
“打住。”馮靖宇臉色一沉,無比正經的說:“我不打算成親,你別叫我負責。”
“什么?”遙光真是要被他氣得毒發身亡了。
“你到底能不能平靜下來?”馮靖宇問。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為我驅毒。”遙光氣得臉色發青。“色鬼!”
“好吧!”馮靖宇也很坦然:“上趕著不是買賣。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中毒的又不是我。”
她這么一說,遙光更生氣了。“你這死色鬼。你不該看的都看了,你就這么走了?”
“我說你矛盾不矛盾,你到底想怎么樣?”馮靖宇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是你不讓我驅毒,又不讓我走。難不成……”
有種不好的預感,遙光心里一顫,充滿敵意的瞪著他。“你想干什么?”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馮靖宇湊近她臉前,抿唇而笑。“你不讓我施針,又不讓我走,還這樣坦胸露……的對著我。”
“是我要這樣的么?”遙光氣得真相把他剁碎喂狗。“你這人要不要臉?”
馮靖宇壞壞的笑著,溫熱的氣息臨近她的耳畔:“你是想發生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