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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葉小陽還不以為意,沒想到感冒越來越嚴重,上了一天班腦袋昏昏沉沉的,晚飯也沒吃,回到家倒頭就睡了,連例常的接送鐘大少也沒去,反正最近車也不在他這。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手機鈴聲嗡嗡嗡地響了許久,但葉小陽腦袋實在頭暈的厲害,很快就被他自動忽視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旋轉的星空中,這星空與他識海圖景中的并不太像,而是一團團或黃色或暗藍色的旋轉的星團,而他置身其中的整個星空也都像旋轉著,這圖景和梵高的星空還頗有點相似,只是梵高的星空只是一副二維的畫作而已,而他卻是置身在了立體的星空圖景之中。
葉小陽只覺得自己被這一團團旋轉著的星團還有這周身旋轉的星空弄得難受得厲害,難受就罷了,踏馬地他發現自個還控制不住自個的身體,不斷地在這片星空之中轉來轉去。
他只想倒下靜靜地睡一覺,不想這么被折騰來折騰去??!可是踏馬地這壓根就不受他控制!他感覺自己到了一個近似蒙太奇的世界,周邊的星空開始不停地變幻。
他眼前的星空不斷地逼近、再逼近,仿佛一片虬結的暗藍色光帶,或明或暗,他耳邊像是耳鳴一般,不斷嗡嗡嗡地讓他頭痛欲裂,過了好久那耳鳴般地嗡嗡聲渾然一清,變成了一道清秀空靈的男聲。
只聽那聲音道,“天地的仁慈啊,滋養了萬物與生命;無知的人類啊,卻在其中滋衍罪惡!”
葉小陽只覺心中一顫,整個人都快支撐不住了;但又始終像吊著他一口氣一樣,怎么也不讓他真正倒下去!
眼前的星空還在不斷旋轉變幻,方才的虬結暗藍色光帶消失了,變成了一團團的白色光芒,白色光芒明明滅滅,時常拖長著利刃一般的光束,然后又瞬間熄滅。葉小陽耳中又響起了一道威武厲呵的聲音,“以天地之名,揮九天之利劍,除人間之邪惡!”
葉小陽只覺腦海中如被敲了一記重錘,生疼得厲害,可這些卻壓根不放過他,圖景還在不斷變幻著,眼前仿佛有一團大火在熊熊燃燒著,星團邊緣的紅色火焰不斷膨脹又熄滅、熄滅又膨脹,仿佛拖著一長條消失又生成、生成又再消失的尾巴一樣,這時一道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道,“無上的烈火啊,請灼燒焚毀這人世間的罪惡吧!只有無盡的灰燼,才能償還所有的罪孽!”
此時葉小陽只覺渾身冷汗,整個人都像快要虛脫一般,飽受煎熬卻又不得解脫。此時他覺得自己恍恍惚惚,幾乎快奄奄一息了,眼前的場景卻還在不停地旋轉、旋轉,他腦袋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清醒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了。
他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好像最深處的黑暗都在向他涌過來,他像墮入了無邊的黑暗和冰冷之中,覺得自己和快要死了也差別無多了。耳邊的聲音卻還不肯放過他,一道如晨鐘暮鼓辦的渾厚聲音道,“終結吧!這世間的一切——”
葉小陽只覺呼吸一窒,身體控制不住地不斷往下墜,仿佛掉入了黑洞一般,身體被不斷地拉長撕扯著,連靈魂和意識都仿佛要煙消云散!
就在這時,他仿佛被一雙溫柔的巨手接住了,才停止了他那仿佛沒有盡頭的下墜。那雙溫柔的巨手給了他溫暖和得到支撐的無上的安全感,他才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過來一般——這時,周邊的黑暗仿佛才散盡,他才得到解脫,兩眼一黑,從這仿佛囚籠一般的煉獄中逃脫生天,真正的沉睡過去。
等他醒來時,早已天光大亮,廚房里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葉小陽一激靈立馬從床上頓起來半個身子,突然腦袋一暈沒支撐住又豁然砸到了床上。
聽到動靜鐘珩立馬從廚房里出來,擦了擦圍在身上的圍裙,坐在床邊特自然地摸了摸他額頭,心疼道,“才好些又瞎折騰啥!快躺下好好休息!等會兒早飯就好了。”
說著便不由分說將葉小陽按在床上,將被子給他掖好,摸了摸他臉蛋,一臉心疼又轉回廚房搗鼓去了,唯留葉小陽一人風中凌亂,一臉懵逼,半晌沒回過神來,心內不斷咆哮道,“泥煤!誰能告訴告訴他?!這踏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的夢還心有余悸,醒來后腦仁都有些發疼,來不及想太多,他便聞到一股勾得他心慌的異香。沒一會,鐘珩便用食盤端了一碗飄香的粥出來,里面還放了一碟醬菜、一個煮雞蛋和一小碗湯。
早餐看著簡單,卻勾得人食指大動。葉小陽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雙腿跪在床上眼巴巴望著鐘珩手里的早餐。
鐘珩瞧他這副模樣心內好笑,臉上卻是掩蓋不住的一股子得色,拉了張凳子過來,將食盤放在凳子上,想親手給葉小陽喂起來。
葉小陽才沒注意那么多,一手將食盤搶過,一咕嚕幾下就將碗里的粥喝完了,然后特順手地將碗遞還給鐘珩,意欲他再添一碗。
鐘珩卻是瞧他都瞧愣了,不禁有些小小惱怒,原本他還想嘗試一下一口一口給心上人喂食的快感呢!沒想到這貨跟小饞貓似的!不,比小饞貓饞多了——幸好他預先將粥放了一會沒那么燙。
鐘珩將碗接過來放在食盤里,道,“昨晚你都虛脫得暈倒了,早上不適合吃太多?!闭f著不容拒絕地將雞蛋遞給了他,一點也未滿足的葉小陽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不過這雞蛋聞起來也好香——
等葉小陽三下五除二將雞蛋、小菜和湯解決掉時,也不過一兩分鐘的事,他實在是太驚訝了!明明就是簡單的煮蛋而已,那雞蛋吃著卻有一股子很好聞的問道,他問是咋做的,鐘珩卻很不以為然地輕松帶過道,“就加了桂皮花椒還有幾味中藥材而已——”
葉小陽也不是真的吃到了好吃的雞蛋還要問下蛋的母雞是誰的那種人,他就是天生的吃貨而已,鐘珩說得輕松他也就信了,才不知道這所謂的幾味中藥材得熬了多久然后將雞蛋放進去煮,其中的水磨工夫若不是為了就那么一個人,鐘大少這種一般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才不會花那個功夫。
吃了早餐,出了一頭汗,葉小陽覺得全身輕松多了,不禁再次感嘆鐘大少做得飯不僅好吃,還這么能耐,心道誰若跟了他,多有口福啊!
不過一想到自己心里確認的事情,葉小陽只覺得腦袋跟冒了熱氣般,臉蛋漲了通紅,甩甩自己腦袋就直接往浴室奔了。
洗完澡帶著一身水汽,葉小陽邊擦腦袋邊看著鐘珩奇怪道,“剛我都忘問了,鐘少,你是怎么進來的?。?!”
鐘珩瞧他那模樣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才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道,“昨天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到你宿舍樓下問物業借了備用的鑰匙就進來了。你說你,都病成那樣了還不去醫院,也真是能耐了!”
葉小陽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等鐘珩收拾完后準備跟他一起出門上班,鐘大少眼神瞧著他像直說他有毛病一樣,道,“我幫你請了假,你今天在宿舍休息一下,等會我來看你——”
葉小陽只覺老臉一燒,踏馬的這感覺腫么辣么奇怪!
鐘珩這么一說,他也不想去上班了,反正他現在手上的事都是不急的,而且昨晚的夢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心有余悸了——
等鐘珩走后,葉小陽一個人在宿舍也呆得無聊,竟然偶興大發想回家看看了。現在他一般一個月也就回去一兩次,主要還是嫌麻煩、懶,工作倒不見得有多忙。
只是每次回去,他老媽又會嘮叨單位有沒有合適的女生啊,出去辦案子有沒有看著喜歡的類型啊,他爸則是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又會交代他一二三四五六的道理。
而他在家吃幾頓飯,睡一個晚上,還要飽受這樣的摧殘,一來二去,便能少回去就少回去了。尤其是最近自己心里的那點異樣,更是無顏以對他那一心想要他結婚生子的老媽了。
不過這次因為那個讓他被嚇得快丟掉半截魂的夢,葉小陽倒生出了許多對家、對他爸媽的依賴感。
回到家里時,他爸媽都出去遛彎了不在,開門進去后坐在沙發上,回到這個和他原來世界從小長大的地方差不多的房子,雖說有些感慨,但還是放松了很多。
老小區里熟人多,瞧見他回來的熟人你傳我、我傳他的,沒一會就傳到他爸媽的耳朵里,老倆口很快就趕回來了,邊開門看到他還邊教訓道,“你說你,回來咋都不跟爸媽說一聲——”
他媽熟悉的大嗓門響起,湊上前道,“哎呀,小陽你是怎么了?氣色怎么這么不好?!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嗎?哎呀,你說你,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嘛,工作多干點少干點又不能把你吃了——要懂得勞逸結合!”
葉小陽他媽那大嗓門的碎碎念又開始在他耳邊念叨起來,葉小陽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覺得心煩,只覺得這樣的場景讓他莫名的安心,讓他有種被這個世界緊緊抓牢的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