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裡,儘管燈火通明,卻處處顯得陰暗和森冷。所有的宮人和內(nèi)侍都摒棄在殿外,喜兒如待宰的小獸簌簌發(fā)抖的伏在地上,貴妃挺著肚子直直的立在他的身旁,臉上既無恐慌亦無羞愧。
皇后臉上滿是憤懣,她大概在爲自己這麼多年飽受貴妃的欺辱而不值。我默立在一邊並不做聲,這種顯示和發(fā)泄的機會就留給皇后吧,也可能是自己心中發(fā)虛有愧的原因。
丞相立在柱子的陰影下,看不出他的表情,他要的正是這個效果,在這種情形下,不論表露出怎樣的神情都是不妥的,索性還是隱藏起來。出乎意料的,皇上把趙博也叫了進來,這種家醜原不可外揚 ,他是完全把趙博當自己人?還是殺雞駭猴,以儆效尤?唉,我怎麼又把自己套進去了。
看著丞相和貴妃現(xiàn)在的樣子,我一點也得意不起來。如果不是威脅到我所愛的幾個人,我也不會這麼痛下殺手,趕盡殺絕。皇上那張骨感清秀的臉此時在搖曳的燭光下似戴了一層面具,泛著青光,猙獰、冷酷。
大殿裡安靜的感到壓抑,每個人都如雕塑一樣突兀的站著。只有喜兒抖個不停,我彷彿能聽到他肝破膽裂的聲音。
許久,皇上以足以置人於死地的聲音道:“說吧,把該說的都說出來,朕會考慮給你個全屍。”
喜兒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叫嚴喜兒,是個伶人。。。。。?!?
“朕問的是你和貴妃的關(guān)係?!被噬系倪@一聲暴喝,讓我也不由的抖了一下,瞞得了天下人,終瞞不了自己的心。
喜兒如刺蝟一樣,又縮攏了一下身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卻又努力想表達清楚:“皇上誤會了,小的與貴妃娘娘並無關(guān)係?!?
不待皇上開口,皇后惱怒的道:“你是說本宮誣衊你了,還好當時宸妃也在,別想這麼糊弄過去。”
皇上並不詢問我,只冷冷的道:“你只需告訴朕,你是如何與她結(jié)識?宮衛(wèi)森嚴,你又是如何來去自如的?這一切都是誰安排,誰指使的?”
我瞥到丞相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果然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我暗自冷笑,你也有緊張害怕的時候?
喜兒低著頭,伏在地上再不回答。
皇上失去耐性,像踢一隻癩皮狗一樣的發(fā)泄著自己的怒氣。就算他不喜歡貴妃,冷落她,疏遠她,可是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帝王,他還是不允許別的男人染指自己的女人,更何況還是一個下九流的戲伶。
“你再不開口,朕把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挫骨揚。。。。。?!蓖蝗换噬贤V沽颂叽蚝椭櫫R,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戛然而止,我探過身,只見喜兒口吐鮮血,一截血肉模糊的舌頭掉在地上。我驚呆了,我一直以爲他不過是個棋子,是個道具,是個遊戲人間的戲子,卻不料,他動了情,爲了救他心愛的女子,不惜咬舌以明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