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頹然坐在地上,淚水滴滴落下:“大軍出征時,分左右兩路,我和爹爹率領(lǐng)的左路軍一路過關(guān)斬將,攻無不克,已將敵軍逼退國界線百里處。眼看勝利在望,卻突然接到大將軍的軍令,說右路軍被圍,命我和爹爹速去解救。我們不敢怠慢,先行帶了三千精卒去救援,可是趕到那個地方後不僅沒看到右路軍,還遭到了敵人的埋伏。爹爹命我拼死突圍去搬救兵,卻不料我趕到大將軍軍營時,看到右路軍統(tǒng)將毫髮無傷的坐在那裡,大將軍說右路軍從未被圍困,他也從未下令要爹爹前去救援,一切都是我父子貪功心切,冒然進軍所致,還說我是臨陣脫逃,下令就地押解。”
我震驚的聽著趙博口中的真相:“大將軍的那個軍令呢?拿出來不就真相大白了。還有找出那個送信的人,罪名不就可以洗刷了?”
趙博冷哼一聲:“爹爹血染沙場,屍骨無存,知情的士兵全部陣亡,那個軍令早已不知所蹤,而茫茫數(shù)十萬人馬中要想找出送信的人,更是猶如海底撈針,況我又深陷囹圄,你說到哪裡去找?”
“曹叔呢?”曹叔曾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武功了得,有萬夫不當之勇,就算在千軍之中也能來去自如,我幻想著他能帶出些許證據(jù)。
趙博慘笑道:“曹叔是很厲害,就是因爲太厲害,盛名在外,一到前線,就被調(diào)去護衛(wèi)大將軍了。現(xiàn)在也不知怎樣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難道是有人存心陷害你們?”
我遲疑了一下,輕聲問:“是大將軍嗎?”
趙博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爹爹跟隨大將軍多年,一直對他敬重有加。”他長嘆一聲:“我不敢想我們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保家衛(wèi)國時,有人卻在我們身後下毒手,我更不敢想一起並肩作戰(zhàn)的袍澤兄弟會設(shè)計害我們。”
我不解的問:“你沒和兵部刑部的官員說嗎?請他們徹查此事。”
趙博悽然道:“我說的越多,他們就打的越狠,他們說我是信口雌黃,污衊造謠,他們只要我承認所有的罪名就可以給我條活路。”他突然站起,扯開囚衣,露出胸膛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條條扭曲猙獰,條條深嵌血肉之中。
他悲憤的吼道:“他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讓爹爹和我揹負這不白之冤,這洗刷不盡的罪名。”劇烈的動作扯痛了傷口,他臉上現(xiàn)出痛楚的表情。
那一刻我做出一個決定,爲了疼愛我的爹孃,爲了趙博,爲了阿弈,爲了這個家,爲了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名譽,我要伸冤。
我抓住趙博的手,看著他堅定的道:“你要活著,好好活著,等我救你出來。”
他苦笑著搖頭:“靜姝,你有這份心我很感激,可是這件事不是你一個女孩能解決的。他日,娘和阿弈若能重返故里,你替我多多照顧他們就是了。還有......”他背過身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不要等我,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我用力扳過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囚我不嫁,你死我不活,你若是男人,就等著我,好好活著,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洗刷家裡的不白之冤。”
他眼眶溼潤的看著我,嘴脣蠕動了幾下,埋在我的手彎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