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南的話中意思很明顯,冷靜卻頗費了思量。
他既然知道,為何遲遲不下手?
他在顧慮什么?
“這世上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冷靜問他。
司馬南臉上的憂傷如天上的星星般亮閃閃的浮現在面容上:“我不知道我這一生是不是還有緣與你走下去。”
冷靜扭身朝前走去。
愛情里的山盟海誓果然沒有用,他有為她去死的勇氣,卻還是會被現實羈絆,變成一個懦夫。
這怪冷靜自己,總是想的太多,如果當初她同意與司馬南私奔,就算被人追殺,也遠比現在這個景地要好的多。
有時候,計劃遠不如變化來的快。
明明規劃好的人生,總會因為一些突出其來的變化而被搞的一團糟。
“冷靜,我不能背離我的原則,這種原則是支持我走到現在的最大的動力,雖然我心中明白這種原則并不見得是對的,可已經堅持了這么多年,我沒辦法一下子選擇改變。”
冷靜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步履沉重的走著。
她沒有權利要求他改變原則,更何況,她也并不知道九王爺究竟能不能做一個稱職的皇帝。
天下最大的責任人撤換,不是件小事,很容易引起社會動蕩,百姓不安。
司馬南不敢冒險無要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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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宮定的七日之期,今天是最后一天。
梁司制一大早便來到尚宮院,等著看冷靜的笑話兒。
“大人,她這幾日,就沒好好在司設房做過活計,每日跟著大將軍夫人進進出出的,依我看,她是想讓哄好了大將軍夫人,讓夫人在太后面前替她美言,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這場禍事。”
梁司制不屑的說道。
“她卻想不到,我們并不會請太后她老人家親去評判這柜子修復的好壞,這柜子是太后送給皇上的禮物,我們只請明公公前來就是。”李司膳冷笑道。
“所以,她今天是死定了。”趙司珍下了結論。
韓尚宮眉頭微皺,眼中卻分明是得意的光,想跟她斗,分明是作死!
一個浣衣局最下等的宮婢,竟敢覬覦她尚宮的位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
算有靠山又如何?縣官可不如現管!
“閉嘴,事情尚未定論,不可枉自揣測。”她義正辭嚴的喝了她們一句。
話音剛落,冷靜冉冉走進來施禮問安。
“冷司設,柜子修復的如何呀?現在哪里,怎么沒有抬進來?”韓尚宮開門見山,連寒暄都不愿意。
“回大人,正抬進來呢,路上正巧遇見了明公公,明公公瞧了半天,料一會兒就抬進來了。”
冷靜回道,話音未落,明公公一步踏進來,兩個小太監抬著柜子也跟著走了進來。
韓尚宮起身招呼明公公,一眼都沒瞧過那柜子。
“尚宮大人,咱家已經讓孩子們去把罪人帶過來了,修復的是否完好,只待她一句話。
你們可別小瞧這柜子,這可是皇上準備送給西南王的禮物。
西南王點名要的,一點也錯不得。”明公公笑言道。
“啊呀,原來如此重要,奴婢還以為只是給皇上的書房裝飾用的呢,早知道如此,奴婢該更上心才是,不會由著冷司設一個人擔這大事。”
韓尚宮一臉抱歉愧疚的樣子,說道。
她這戲演的實在是高明,這話更高明,一句話,又博了明公公歡心,又推卸了自己的責任。
冷靜心中略有沮喪,還是低估了她們的惡意,哄她是太后要用的,到頭來,卻是皇上要送番王的禮特。
幸虧她聽從了張彩霞的意見,沒有依自己的意思,讓孔令慈依據上面殘存的花紋自己修復,倘或如此,現在已經惹下了殺身之禍。
張彩霞被兩個牢卒帶了進來。
“罪人張彩霞,帶來到此的目的,你可明白?不準有半句虛假,若敢撒謊,凌遲處死知不知道?”明公公伸手指著她,尖聲問道。
張彩霞跪倒在地,點頭:“明公公。罪人知道,這九抽小柜出自家祖父之手,罪人也不敢輕易說好壞,不過罪人手里有當日家祖父做這小柜子時用的圖樣,拿來一對便知修復結果如何。”
“有圖樣?”韓尚宮忽的立起身,驚訝的回一句。
“是,大人,有圖樣,就在罪人原來住的房間正廳,那塊匾額后面掖著。不止這一張,還是好多當日家祖父和家父為宮中做擺設時的圖樣。
我用油紙包著,外面滴了火漆,全都掖在匾額后面封存著。”張彩霞道。
“你那屋子,不就是冷司設現在住的屋子么?”梁司制面色也難看起來,沒好氣的問一句。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冷靜暫代司設之職,當然住的就是張彩霞曾住過的屋子。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拿來啊。”明公公吩咐小太監們。
“早知道那圖樣就在匾額后面,我也無須費那般工夫了。”冷靜道。
這氣氛實在是尷尬,尷尬的有些難堪,她覺得自己該說句話,讓她們再興奮一會兒,這么快就認輸,也實在是無趣的很。
小太監將圖樣子取了回來,展開來給明公公過目。
明公公對著圖樣子,細細的端詳著小柜子,約一盞茶工夫方才罷休,哈哈笑道:“冷司設果然好手藝,修復的完美無暇,咱家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這就送給皇上,讓他老人家親自驗看。”
“公公過講,這并非奴婢的功勞,此次能成功修復這個柜子,全賴張司設之力,若不是她親自提點,也不能夠修復的如此完美。”冷靜跪下奏道。
明公公笑著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你初入宮不久,就算手藝再高強,未見實物,也端不會修復的一模一樣不是。”
“公公明鑒。”冷靜笑道。
“好啦,張彩霞修復九抽小柜功在社稷,咱家會如實稟奏皇上和太后,你們也忙,咱家就不耽誤你們做事了,這就告辭了。”
明公公命小太監抬起柜子,揚長而去。
“張彩霞!你!”梁司制忍不住心中怒火,沖到張彩霞嘴前,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梁司制,為什么打人啊?難道你見不得張司設立功,你是想讓她在牢里待一輩子?”冷靜冷淡的開口說道。
“我?”梁司制一時語塞,無話可回。
“好啦,歡喜,你就是沖動,彩霞她修復小柜有功,想來不日便能被釋放出來,這是喜事,你怎么倒怒起來了?”韓尚宮不滿的開口。
梁司制諾諾的退到一邊。
“張司設,暫且再委屈你幾日。”冷靜對張彩霞說道。
張彩霞滿目感激的朝她磕個頭,隨牢卒而去。
韓尚宮推脫抱羔,自去里邊休息。
幾個人不歡而散。
冷靜回到司設房,孔令慈一把揪住她的衣袖,緊張的問:“怎么樣?可是蒙混過關了?”
“我都安然回來了,你說呢?”冷靜坐到椅子上,喝口涼茶,慢吞吞的說道。
孔令慈“撲嗤”笑一聲,嘆口氣:“你瞧我,都急糊涂了。”
“萬事大吉,等我再去求求太后她老人家,依舊讓彩霞姐回來做司設。”冷靜道。
孔令慈奪下她的茶杯,將她拉到內室,關了門,急聲道:“你是不是傻,好容易謀到的位置,難道就這么拱手讓人?”
“這位置本來就是彩霞姐的,也不算拱手讓人,這叫物歸原主。”冷靜道。
“我就奇怪,為什么張彩霞會無緣無故聽你的,跟你一起撒謊,有什么柜子的原圖,原來你是用這司設的職位來誘惑她的。”孔令慈朝她撅撅嘴,翻個白眼。
冷靜咧咧嘴,算是回答。
“那你就更傻了,她若回來繼續做司設,會有你的好果子吃?她那性格我卻明白,睚眥必報的,走著瞧罷,以后有你好看的。”孔令慈道。
“不是啦,是我治好了她娘的病,又幫她弟弟找了個老師,她感激我,才答應幫我撒謊的。”冷靜跟她說了實話。
孔令慈怔了半天,方才笑道:“我就說呢,這么大的事,你怎么放心交給我一個人做,自己卻天天跟著大將軍夫人往宮外跑,原來不是陪夫人散心,而是去辦這事去了。”
“不管怎么說,彩霞姐她也是個善良的人,肯幫我們這個忙,若不是借她之口說出圖樣藏的地方,韓尚宮她們未必會相信這圖樣就是真的。”冷靜道。
孔令慈掩嘴笑兩聲,點頭:“冷靜呀冷靜,我算是服了你,這樣的餿主意也想的出來,讓我畫一張圖樣出來冒充舊圖,我自己修復的柜子,可不跟我畫的圖樣一模一樣?
又買通張彩霞幫你說謊,說有舊圖樣掖在匾額后面,這樣一來,假的都成了真的了。”
冷靜攤手:“沒辦法,誰讓她們合起伙來設套,難道只許她們設套害我,不準我設套算計她們?”
兩人正說話,外面有人敲門,孔令慈過去開了門,來人卻是鶯妃。
“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冷靜上前見禮。
鶯妃一把揪她起來,將孔令慈推出門去,掩上門,倚在門上喘粗氣,面色慌張難看:“冷靜,有人想害死小皇子,你快辦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