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宮宴。
臨出門的時候,玉扶興致缺缺,想著邊關(guān)戰(zhàn)事,心頭琢磨他們還有多久才回來。
顧相和顧宜和她一起入宮,顧懷疆并顧述白等人不在帝都,顧侯府的席位不能沒人坐。
顧溫卿照舊在自己院中捧著賬冊,那是中秋與各家各府例禮往來的冊子,“你們?nèi)グ?,我得看家,府里不能一個主子都沒有。”
入宮路上,玉扶一陣涼風(fēng)襲進馬車里,玉扶裹緊了披風(fēng)。
瑤藍把馬車的簾子放下,“天氣快冷下來了,過幾日馬車該換成厚的棉簾子了。小姐要是冷,就把披風(fēng)穿上吧!”
“不冷,還沒到秋天呢!”
玉扶小臉倔強,朝天邊望去,碩大金黃的圓月正從云端慢慢升起。
“別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不知道大哥哥他們看到的月亮,是不是也這么大這么圓?”
想了想,她笑道:“應(yīng)該不是。邊關(guān)地形開闊,大哥哥他們看到的月亮,一定比我們在帝都看到的更圓更亮才是?!?
“小姐滿腦子想的都是大公子?!?
瑤藍取笑她,“不過邊關(guān)連連報捷,侯爺和大公子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回來了吧?說不準還趕得上吃桂花糕呢!”
桂花糕?
玉扶想著那甜蜜的氣息,松軟香滑的口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拉拉瑤藍的胳膊,“回頭桂花開了,咱們就采一些用蜂蜜腌起來,這樣大哥哥他們回來就能吃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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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忽然停下,顧相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馬車里道:“小玉扶,到了?!?
宮門就在眼前,映著一輪碩大金黃的圓月,似水彩畫富麗堂皇,似一卷青史森嚴陳舊。
她步下馬車,站在宮門前,油然而生出疏離之感。
“怎么啦?是不是想父親和大哥他們了?”
顧宜下馬走到她身邊,嘆了一口氣,“我也想他們了。往年中秋大家都是一起在府里賞月吃月餅的,今年零零散散的。哎——”
他忽然想到什么,“我怎么覺得這種感慨很熟悉啊?對了,想起來了。今年過年我們就沒好好過,一半在帝都一半在常州。怪不得人說過年的時候不能觸霉頭,不然一整年都走霉運!”
玉扶想了想,“六哥,那你說大哥哥會不會像過年的時候一樣,被人下毒追殺?”
顧宜陡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嬉皮笑臉地對著玉扶,“不會不會!大哥在軍中領(lǐng)兵,誰能下毒追殺他?是我迷信才說那樣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顧相暗暗白他一眼。
明知道玉扶擔(dān)心顧述白他們,還說這種話讓她更加擔(dān)心,自己這個雙生弟弟真沒有半點自己的聰明睿智!
顧相無奈地搖頭,拍拍玉扶的肩膀,“別擔(dān)心,邊關(guān)傳回來的都是捷報。父親說很快就能凱旋而歸,說不準戰(zhàn)勝的軍報明日就會傳回,你就別多想了。”
“嗯!”
玉扶用力點頭,隨即臉上笑開一朵花,“咱們看看今晚宴上有什么新鮮花樣的月餅,問御膳房討個方子來,等大將軍他們回來就讓廚子做給他們吃!”
“好啊,走!”
三人列席,今夜殷朔和丹陽公主同席,并沒見著殷姬媱。
玉扶想到邀月告訴她的事情,顧懷疆那邊一心關(guān)注戰(zhàn)事,對殷朔暗查內(nèi)閣人選之事無暇顧及,玉扶只能替他們多盯著點。
本想今日宮宴能見著殷姬媱,或許能問出些什么,不料她根本沒有進宮。
“丹陽公主,殷丞相?!?
玉扶沒有直接入座,先到他二人的席前說話,外人以為她和丹陽公主有姐妹之誼急著寒暄,沒有多在意。
殷朔卻很意外,“見過鎮(zhèn)江公主。”
那里在大瑞宮的花園里,他明明稱呼她為玉扶,現(xiàn)在又成了疏離的鎮(zhèn)江公主。
玉扶暗忖他的心思,大概是愧疚于沒有向?qū)幍厶岢鐾嘶?,所以愧疚吧?
她好脾氣地笑了笑,笑容未達眼底,向殷朔傳遞著信號,提醒他她那日說過的話。
當(dāng)時不提退婚,日后便再不能騷擾她,哪怕她今日主動來搭話也是如此。
殷朔垂下頭,丹陽公主白了他一眼,心道他對著自己都沒有這么恭敬,反倒對玉扶這個野路子公主畢恭畢敬的。
“丞相不必多禮。咦——”
玉扶假裝無意道:“怎么不見殷小姐?上次春宴殷小姐賦詩一首,才情極佳。我聽說她和我二哥也是朋友,想來和她討教討教詩詞,她去哪兒了?”
丹陽公主輕嗤一聲,“她額頭上——”
“她額頭不小心磕到門,傷了一塊,沒有什么大礙。本來要進宮的,受了傷只好在府歇著?!?
殷朔面不改色地搶白,丹陽公主詫異地看他一眼。
邀月說殷姬媱是被陳公子推傷的,殷朔偏說是撞到門,看丹陽公主這個樣子,她知道些內(nèi)情。
不過,出乎玉扶意料的是,她并沒有拆穿殷朔的謊言,只是抿了抿唇,大袖一揮坐回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