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晚，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通向男生宿舍的門輕巧地開了一條縫，暗殺者夜行衣裝扮的哈利探出頭來，謹慎地打量四周。

呼，沒人。哈利輕輕地把門打開，靈活的閃身出來又迅速關上，動作流暢而且絲毫沒有發出聲音，連身影都隱在月光找不到的陰影里。

“哈利的反應能力越來越好了呢。”

面向宿舍門的哈利全身一緊，瞬間又放松下來，轉過身無奈地看到艾米麗抱著海莉悠閑地在空中飄著，月光傾瀉下如同畫面里的精靈。

“艾米麗，深夜讓海莉傳訊不會是為了檢查我的潛行技術吧，”哈利比較了下，在初級風系魔法師看來，地面比空中要安全一些，坐到一個軟墊上，打個哈欠問到。

“當然不是，我也知道打擾別人睡眠是不道德的，叫醒你自然有重要原因的，”艾米麗打個響指，一個竹籠子從角落里飄出。“是因為這只老鼠，或者說，是這個巫師。”

“嗯？”

“跟我來，哈利，”艾米麗飄出了休息室，夜風中長及腰際的黑發微微蕩起，跟在后面的哈利忽然想起了靈異小說中的女鬼。

汗，被艾米麗知道了會死得很慘的。哈利在心里對自己做個鬼臉，動作輕盈地跟上。

天文學是很有趣的課，當然這門課程吸引人的地方不是照本宣科的教授或者亙古長存的星空，而是在夜色中一群孩子在天文塔頂看星的情調。當然，在班內有暗暗心儀的對象的各位會有更加深刻的情感體驗，既陶醉于與心儀者共同觀星的浪漫，有糾結于有太多的人共享了這份浪漫，矛盾之下辛尼斯塔教授的講解就變成背景音樂了。

天文臺是很隱蔽很安全的約會地點，適合談情說愛、決斗爭戰、社團談判等一系列事件，駕著飛行術從地窖飄到高塔頂部的公主殿下，今天要用這地方來審問俘虜。

被風之束縛捆得動彈不得的灰老鼠被扔到地上。

“姓名，年齡，家庭住址，古靈閣密碼，”艾米麗一手本子一手筆，嚴肅認真地問。

老鼠不答，哈利打哈欠，海莉眼神里劃過一絲無力。

艾米麗托了托不知何時套在眼睛上的黑色眼鏡框，冷笑。

“以為裝成正常老鼠就沒事了嗎？一個兩個都喜歡偽裝成弱小生物！不要太得意，我已經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

艾米麗揚起手中的筆記本，透過只有鏡框的眼睛，黑色眼睛顯出懾人的光芒，“彼特·佩特魯，與詹姆·波特、萊姆斯·盧平、小天狼星·布萊克同年進入霍格沃茲，在格蘭分多幾乎同進同出。在其他三位的幫助下成功變身阿尼瑪格斯形態——老鼠，因此外號為蟲尾巴。十年前哈利周歲的那年被背叛了詹姆·波特的布萊克殺死，只留下一只右手尾指，與他同時被害的還有十三名普通人，事后布萊克被捕，佩特魯先生被授予勇士勛章。那么小老鼠，你缺失的右前腳趾是不是該給個解釋？”

哈利惺忪之態一掃而空，看著老鼠的眼光像在打量最厲害的敵人。

艾米麗“啪”地合上本子，一堆藥水器械和巫師魔法的專用魔杖出現在她手上。“好像有一種魔藥叫做顯形藥水的，似乎還有一種叫恢復原形的咒語啊。”

灰老鼠眼睛閃了閃，恢復成人的樣子，是個憔悴的矮個的巫師，灰白頭發藍眼睛。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那么久的事，”他的聲銀很尖，帶點滄桑的沙啞。“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阿尼瑪格斯形態的？”

“霍格沃茲有許多幽靈，”艾米麗又扔了三重風之束縛，“只要不涉及他們自己的經歷，他們很愿意和學生談論這個學校見證過的秘密。佩特魯先生，請不要在說話的同時調集魔力好嗎？這里可是有很多學生老師的學校，您不想向大家展示，一個早就死去的人還好好地活著的奇跡吧。”

“你是彼特·佩特魯？”哈利暗啞的聲音隱著莫名的寒意。

“不錯，你是哈利，詹姆和莉莉的兒子吧。你長得和你父親很像，只除了一雙和你母親一模一樣的眼睛。”

“告訴我當年的事實，”哈利沒有理會他近乎長輩看到友人的后代一般的感慨神色，冷冷地問。

“事實？我想魔法部已經有定論了吧。”

“那么本應該被炸碎的你，為什么會以阿尼瑪格斯形態，隱藏在韋斯萊家里活到現在？”哈利的眼睛前所未見的銳利，把彼特微微的一頓收入眼底。

“那只是——”彼特貌似和藹的笑意在看到一旁的艾米麗手中顏色各異的幾個瓶子時僵了下來。

“那是什么呢？佩特魯先生，”艾米麗很甜美地笑，“您看我配的吐真劑、顯形藥水還有噩夢之迷都很不錯吧。”

“是不錯，”彼特頭上開始冒冷汗。

“而且不僅是外觀漂亮，”艾米麗晃了晃水晶瓶子，色彩鮮艷的液體像流動的寶石，“實際用途也很有效呢，您要不要試試？”

“那太浪費了，還是不要了，”彼特苦笑著，“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艾米麗臉上忽然出現了笑容，輕柔緩慢地說，“那我問了，你可要告訴我實話哦。”

“好的。”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聲音依舊輕柔，稍微放低的音量讓人需要提起注意力才能聽清楚。

“彼特·佩特魯。”

“你的生日是——？”

“1960年x月y日。”（我才不要費心給他編身世！）

“那么，在1981年的十月末到十一月初，發生了什么事，告訴我好嗎？”

彼特眼中帶著朦朧的笑意，乖乖地說：“好——”

十月末，為了避免特里勞妮預言能打敗黑魔王的孩子哈利產生危險，波特夫婦在鄧布利多和小天狼星的籌劃下，使用了赤膽忠心咒，并且選擇的保密人不是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而是出人意料的彼特。可惜離開學校之后，彼特早在一年前就投向了黑魔王，立刻向他的主人報告了這件事。于是波特家除了以莉莉血緣魔法庇佑下安然無恙的哈利被滅門，遲了一步趕來的小天狼星找到了彼特，卻被后者陷害落在奧羅手中，彼特變成老鼠從地下水道逃脫，輾轉流落到韋斯萊家隱藏了十年。

起初哈利還有心驚訝艾米麗精神魔法的詭異，聽到父母慘死、教父含冤蒙獄，臉色漸漸鐵青，雙手緊緊攥著袍袖微微顫抖。

“你說的很詳細，根據我找到的資料也有非常大的合理性。我想你有點累了吧，是不是覺得眼睛睜不開？閉上眼睛好好睡吧。”艾米麗聲音柔和甜美，眼中卻是濃重的殺意，看著一旁胸口起伏不定的哈利，最終斂了斂揮出三層結界，把沉入睡夢的彼特圍在其中。

沉默。

哈利抬起右手扶住額頭，其間動作輕微地在眼角拂過。“艾米麗，這么悲傷的事，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聲音暗澀但又有些微的輕松隱在里面。

艾米麗心中一松，笑得比明月更秀美。“我以為，波特家的事情我不能擅自插手。哈利，要來點夜宵嗎？松子餅干、清茶、草莓蛋糕，如果都不喜歡還有蘋果味硬糖。”

哈利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方桌和桌上一應俱全的下午茶全裝備，肩頭聳動了幾下，帶著笑意無奈地說，“艾米麗，這些足夠一天的飯量了吧，我不認為明天吃不下任何東西是個好主意。”

“準確地說是今天，”艾米麗吩咐不知何時跑到樓頂的德若拉把彼特隱身后帶到禁林里找地方看守起來，斟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喝一點吧，清茶能幫助你冷靜和更好地思考。”艾米麗臉上掛著讓人信賴的笑容，“以前在家鄉，我經常喝。”

“謝謝，”哈利接過去，倒了一大口進嘴里，仰頭的時候眼角一閃過晶瑩，放下杯子低著頭欲言又止。

“很晚了，再不睡覺的話明天會遲到哦，”艾米麗站起身把東西收回自己空間，“雖然被扣分甚至開除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聽說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大敵呢，我先回去睡了。”她溫柔地看著滿眼感激的男孩，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晚安，我的弟弟。”

留下一件長披風和一大保溫瓶的暖飲，艾米麗回到自己房間直接爬上床。哈利，既然你想自己處理這件事，那么就遵照你的意愿好了。看著你為已經不記得的父母那么傷心，突然很懷念父王母后和希瑞安呢。

漸漸輕淺的呼吸，晶瑩的小小水珠，從眼角偷偷地滑下面頰。

天臺上小小的身影，裹著長披風站在邊緣，風吹起來，有淡淡的哀愁迷離在空氣中。

月光靜靜地照著大地，照著兩個失意的孩子，不過明天，天空會燦爛起來的。